第16章 山呼万岁声6
果然，用他儿子威胁还是有用的。秦燕唇畔含笑，走出书房之后回头轻声吩咐，“看在成潜的面子上，不杀他。不过，断他一指，充作教训。也算我送成潜的一点回礼。”
连谌应，“是。”
秦燕的伤其实没有严重到伤及性命，只是失血过多，奶娘每天给她炖汤补着，喝得她快吐了。
“兰娘，我已经好了。”她欲哭无泪地把碗推走，“真的喝不下了。”
奶娘才很是失落的收手。她那么多煲汤的花样都没用上呢！得了，那几个谋士那么瘦，不如就让他们喝汤补一补吧！
于是几天后，议事结束，张行等几个幕僚面露苦色。秦燕惊讶地问起，他们才说：“主公，您让兰娘不要再给我们送汤了。”
秦燕：“……”
成潜的礼物是秦燕亲自送的，她秘密进入连州，在周阳明的信和成潜的帮助下，很顺利地见到了把持连州军备的一位将军。
起于式微，因朝中无人，便只得在现在的位置上寸步不进。秦燕没有明确招揽他，却实打实地为他谋划了如何坐上连州军事总兵的位置。
点到即止，临走前秦燕又为成潜铺了一步路，一月后，她秘密回到了幽州。
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秦燕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大约就是今年春天，狗皇帝秘密出游，来到幽州。
同年，幽州刺史坐罪，诛九族。
原因是，这位皇帝在幽州城行走的时候，发现百姓对幽州刺史颇为推崇，言语之间竟有只知刺史，不知皇帝的意思。
这对于魏宣来说是个重大的打击，他一直有一种盲目的自信，认为自己才是千古明君，甚至微服私访也是效仿前朝某位圣明君主的旧事。
秦燕不经意地想起这些事，嘴角抽了抽。货比货得扔，这狗皇帝对自己一点清晰的认知都没有，她也真是长见识了。
不过好在，他还没糊涂到玩儿什么御驾亲征的戏码，原因无非是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放屁，他算个狗屁的君子。
因为这些记忆的影响，秦燕决定在养好伤之后亲自去一趟幽州城，见一见这位幽州刺史。
然而这一去不要紧，阴差阳错地，她竟然救了掉进河里的狗皇帝。
她确实想报仇，可是一国皇帝死不要紧，魏氏的血脉却是一代比一代差，他之后继位的那位皇帝更是烂泥不扶上墙，甚至向戎族异族等乞降。
算了，还是让魏宣多活两年，等她到时候亲自去京城取他狗命。
魏宣这一行人中没人见过所谓的前朝公主，因为见过的早就被秦燕料理了，那个传旨的太监现在还在封幽城里醉生梦死。
因此秦燕一点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但魏宣一直盯着她，还是让秦燕忍不住为自己铺后路。
要不就挟天子以令诸侯吧，挟持的那个挟。
虽然这样号召力会弱一点，但没关系我们可以一点一点来。
这个思路不错以前怎么没想过呢。但是风险太大了，万一这狗皇帝不要命了也要搞死她，自己得不偿失啊。
羽翼未满，还是避其锋芒。
秦燕正想着，魏宣却开口了，“多谢姑娘救我性命，想要什么酬谢你尽管开口。”
“……”她好像高估这狗皇帝的脑子了。秦燕低头看了看自己出门时换的粗布衣裳，计上心头，“贵人可否助我上京？”
“你为何要上京？”魏宣警觉地眯了眯眼。
秦燕低头吚吚呜呜地哭起来，“因那幽州刺史欺男霸女无人管他，父亲被逼迫而死，小女子要进京告状！”
魏宣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我却听说，这幽州刺史为人称道，不是这等恶人。”
“都是假的！那些恶霸就是打着他的名义来的！”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魏宣还是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幽州刺史是他父皇在的时候委任的官，对他向来有些不甚尊重。
他想把幽州整个纳入自己的掌控，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正是天赐良机，自无不应。
“好，我带你上京。”
秦燕却犹豫了，她吞吞吐吐地说：“贵人可否借我些银两，为我父添一具薄棺，好让他入土为安……”
魏宣想也没想，示意身边的侍卫拿出一些碎银来。他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递给秦燕，“待你父亲治丧结束，便通过此物来找我。”
那是皇帝的玉牌，代表着皇帝的亲卫令，天威所在。
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说给就给。还是给了一个不知道来历只是救了他一命的人。秦燕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高看了这个狗皇帝。
但她不会推辞。有了这玉牌，很多时候行事都会方便很多。至于狗皇帝亲自给她披的披风，看在却是很冷的份上，秦燕没扔。
待她回到下榻的地方，却在门口停下来，吩咐跟她来的一个幕僚，“去伪造一个父亲被恶霸逼死她也被恶霸逼得跳了崖的小姑娘。”
她没有说太多，那位幕僚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没有多言领命而走，秦燕这才推开房门。
甫一进去，就被一股大力按到墙上，抬眼便是异绝色的容貌。
就这样的长相，她看着能多吃两碗饭。
然而这长相的主人却是心情一点不好，他下颚绷得很紧，双手钳住秦燕的肩膀，死死地盯着她。
“为什么救他？”
她明明伤才刚好，幽州春天的冰河有多冷她不是不知道。而且她身上还披着那人的披风，令这头领地意识很强的狼心中生出无限的烦躁。
异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颇有一种秦燕不好好回答就撕碎她的感觉，但这显然吓不到她。
“因为他还不能死。”秦燕只是轻轻一推便推开他，“我要换衣服，转过去。”
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却在视线触及屏风上袅娜的人影时，突然转过身去。
他喉头滚动，唇线绷紧，越是想放空越是想起梦里的身影，不由得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的火。
他可以克制，可今日若是其他人在此，她也会如此毫不顾忌吗？
秦燕走进屏风，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水渍，这才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走出来。出来时阴沉着脸，看起来十分不高兴。
异应该生她气的，但见到秦燕的表情，还是第一时间低下头问：“怎么了？”
秦燕给他看那块被水泡坏的木雕，这是异送给她的，上面雕着一头栩栩如生的狼，她很喜欢，一直贴身放着当做护身符。
狗逆贼！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
然而见到她如此在乎这块木雕，异却突然心情好起来，心脏跳动着，仿佛要跳出来。
他应该是生气的，不止是因为这一次，还因为之前。她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他被族长怀疑。这两个月他过得不算好，总有人在他身边监视他。
族长显然已经怀疑他，虽然之前也没有完全信任过。
这一切都是拜秦燕所赐。
但异没办法讨厌她。
他真的太喜欢她了，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几乎想背叛他的救命恩人，想不顾一切地跑来找她。想把她带走藏起来，藏到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可是不行，她会不高兴。
她总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她的复仇，她的家国，她的百姓，每一样都比他重要。
他其实，愿意成为她的踏脚石。
这就是人类说的喜欢吗？那么可怕，那么汹涌。
异接过那个坏掉的木雕，低沉声音，“我再重新送你一块。”
秦燕说：“好。”
“哦，对了。”过了一会儿，秦燕又开口，“他落水是你们干的吧？”
异看向她。
秦燕惊讶地看向异，“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不惊动任何人进到我房间吗？”
“……”异觉得自己又被算计了。
“你们最近有什么打算？”秦燕继续问。
开始生气了。
这个人类女人根本没有温情那种东西，她就是一直在利用自己！
异磨了磨牙，觉得梦里的人碎裂开变成了眼前这个人，没有温言软语，只有没心没肺！
他突然扑上来，恶狠狠地撕咬她的唇，像是急切地证明着什么。这场两败俱伤的报复行为在异低下头妥协告终。
他埋首在秦燕颈边平复呼吸和心跳，而秦燕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之后又问了一遍，“你们最近到底什么打算，竟然这么久都没有行动？”
异用她的脸磨了磨牙，最后泄气似的重新靠在她肩膀上，“春日水草丰美，异族沿河而居，放牧为生。且……族长病了，勒令暂时休兵为他祈福。这次的行动，是族长突然下的命令。”
几月不见，他的汉话水平突飞猛进。秦燕默默感慨了一句，随后点点头，“所以几个月内不会打仗，那我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内部的人了。”
异：“……”
他学会了用叹气来表达自己的愁绪。
“我失败了。”
“会有事吗？”
“……不会。”族长知道他是什么，在族长得到想要的一切至少，自己不会有危险。
而且，本来这次的行动就没有以必须成功为目标。族长大约只是想找个理由，把他召会总帐，削减他手上的权力。
秦燕那么聪明，一定猜的到。
可秦燕只是点点头。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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