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矛盾的她
羽生结弦知道哮喘是自己的老毛病，本想着趁着这几天休息的时候过来买几个□□熊带到集训地，怎么会那么巧犯病了呢。
病痛来的气势汹汹，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只能跪伏在地上等待病情的好转。
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有了昏迷的前兆，却听到了身后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他侧头看过去，才知道是有人过来了。
对方似乎很无措，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让他觉得对方像是只受惊的小鹿，有些可爱。
他极力扯出来一个笑容试图安抚她，这样的他恐怕吓到了她吧，他明明不希望给人带来麻烦的。
她向着他一步步靠近，裹挟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询问着他有没有事儿，他其实并不想回答，因为呼吸已经很困难了，他不想加重这份负担。
但看着她的眼睛，他发现根本没办法拒绝，只能说自己不要紧。
这话不假，他确实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无论是训练中，还是在赛场上，毕竟哮喘不会分场合，它总是想来就来，只要不会死，就不要紧。
本以为对方会离开的，却不成想她直接摘掉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一张温婉清丽的面容。
她说，不是的，要紧的。
她甚至还将手与他的交握在一处，那处肌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凉柔软，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女孩子。
她就像是从华国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恬静。
羽生结弦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她的话，只能提出了一个颇为逾矩的要求。
就当他为自己的要求后悔的时候，对方已经跪坐到了他身边，甚至为了让他的姿势舒服，她的身体坐的笔直。
他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才发现她比他想象的还要瘦弱一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脸上那点因为和女生亲近的的热意也散去了不少。
她身上的清香传入他的鼻尖，不刺鼻，甚至说他有些喜欢，可是对于患病的他而言，还是吃不消。
柚子忽觉肩头一重，小声地问了一句，没有回应，才知道他是昏过去了。
她顿了顿，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艰难的扶着人起来，想要到外面去寻求帮助，却看到了从他身上掉落的证件。
原来他叫羽生结弦。
名字有些熟悉，总感觉她在哪里听到过，联想他之前戴口罩的行为，只要不笨，她就该猜到他的身份似乎并不像她想得那样简单。
直接带着他去找人求助，或许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柚子掏出手机叫了辆出租车，便小心翼翼地架着他往商超门口的位置走。
有人注意到她一个人架着个瘦高的男生有些吃力，准备上前帮忙，却被她礼貌的谢绝了。
或许是善意被人拒绝，那人有些不悦，却在看清柚子的脸以后恍惚出神。
柚子带着人出商超的时候，出租车也已经到了。
上车，对着师傅报了地址，她便开始调整身边少年的姿势。
开车的师傅透过后视镜注意到少年的异常，眉头一皱，“我说小姑娘，你哥哥这是有哮喘吧，现在这样的姿势可不利于他呼吸。”
柚子咬唇看向身边的羽生结弦，无形中露出几分担忧，并没注意司机口里称呼的问题。
她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那，师傅你知道什么姿势方便他呼吸吗？”
“你也别担心，他这个情况不算严重，你往边上坐坐，让他的头枕在你腿上，如果可以，你再帮他捋捋胸前，顺顺气。”
柚子没有第一时间动作，偏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因为哮喘的缘故，此刻他整张脸变得通红，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她忽得就回忆起了那次她发高烧的时候，当时她鼓足了勇气才和母亲开了口，可母亲怎么说的呢，她说发烧又不是断手断脚，和舞蹈训练毫无冲突。
那次的训练她跌倒了多少次
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凌晨回到房间的时候，她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的那张脸就像现在的少年一样，或许还要再糟糕一些。
终究还是对少年有了同理心，柚子按照师傅的指示去做，发现人真的有好转之后，对着师傅道谢。
一路上，师傅和柚子聊了不少，尽管多数时间里都是司机师傅在自说自话。
但也亏得这位师傅的热络，她这才知道，原来他有个小女儿，天生患有哮喘，他照顾得多了，也就有了些经验。
师傅跟她科普了不少有关有关哮喘的注意事项，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底也是微微松了口的，最起码，她不用担心因为不了解病情而把这少年的情况弄得更糟。
回到她的小公寓，师傅下车替她打开了后车的车门，还提出了帮她把人带上去的建议，这是她今天收到的来自外界的第二份善意。
柚子看看身边昏迷的少年，她觉得她不该因为自己和时代脱节而畏惧与他人的互动，更何况眼下她和他的确需要这样的善意。
这一次，她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点头道谢应下了。
师傅一直帮着她将人送到了电梯里，才和她挥手道别，去接下一单生意。
柚子架着人进到自己小公寓里面，顾不得换鞋，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不过四十几平的小公寓只有这么一间卧室，清瘦的少年躺在她的床上，让对她而言还算宽敞的床显得有些狭小。
她靠坐在床边喘息着，少年的体重绝不能称之为重，但她还是累得不行。
柚子看着床上呼吸还是有些急促的少年，脸上露出了自己未曾察觉的浅笑。
今天是她第一次出门，也是她第一次正式与这个世界接触，可能她并没有完成她今天想要完成的任务。
然而她却带回了一个降临在她新生活里的意外。
他的身上让她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尽管那些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柚子自己很清楚，她是个很矛盾的人，哪怕重获新生，哪怕渴望着外界，真正面对时，她骨子里的怯懦还是会作祟。
至于她为什么有勇气接近这个少年，大概是为了弥补遗憾吧。
在她曾经那些无助的时刻，她其实一直都是渴望得到别人的帮助的，哪怕是现在也是一样。
休息够了，柚子端来一盆温水放在床边，浸湿崭新的毛巾以后开始替他仔细的擦拭。
温热柔软的毛巾擦过少年的面颊，拭去了面上汗水留下的黏腻感，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发出了舒适的喟叹。
柚子只是简单替他擦拭了面颊和脖颈，视线下移落到他手指的时候，她犹豫了下才伸手托起他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只是上面有些细碎的伤口，好在已经结痂，不用担心因为接触水而感染。
处理完一切，柚子端着水出去，关门前看了眼床上安静沉睡的少年，长舒了一口气。
羽生结弦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他环顾四周，这并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活动了下身体，虽然还是有些异常的，但已经不会影响他正常的行动了，整体看来这次的病发应该是彻底过去了。
他盯着床头的娃娃，想起了那个商场里的女孩子，猜想到这该是她的家，便开始重新打量起这间卧室。
房间不大，却整洁异常。无论是摆件还是装饰都不像是一个少女该有的风格，唯独床头的两个娃娃透露出一点少女该有的元气。
他下床准备出去看看，才出门就和少女来了个对视，她脸上抹了一层白面和锅灰，模样有些滑稽。
柚子讪讪一笑，伸手用手背蹭了蹭鼻子，眼睫低垂，“我听人说哮喘的人吃冬瓜比较好，本来想煮个汤的，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没有做饭的天赋。”
羽生结弦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他很少能见到进厨房还能顺便给自己整个容的小姑娘。
“需要我帮忙吗”
他微笑着望向她，眼底有笑意，直直看向人的心底。
她正准备开口拒绝，可面前的少年已经径自从她身侧走过，进到了厨房。
柚子想到了一团糟的厨房，捂着脸，探进个头来，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什么，要不还是我来收拾一下吧。”
“没关系，我来就好。”
柚子看着他麻利的动作，明明前不久他的哮喘还严重的不像话，现在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逞强。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视线扫过满地的狼藉便打起了退堂鼓，她这样笨手笨脚的，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她静静地站在外面，看着这个被她带回家的“不速之客”如同主人一样行动自如，甚至他脸上还露出了愉悦轻松的神情，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不是讨厌，而是一种不适应，极度的不自在。
如果说先前那么尽心尽力的帮他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他的存在，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那么现在柚子已经彻底将他和原本的自己区分开了。
她和他不一样，初见时，他的脆弱和孤独在这一刻仿佛都是她的错觉，现在的他就像一颗小太阳，他能自己制造温暖，并将温暖传递。而她的孤寂是长期浸染出来的，她就像是那窃光的月亮，她做不到像他一样笑得那么温柔，他们根本不像是同一类人。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吗
哪怕这辈子她拥有了社交的权利和自由，曾经的一切还像是噩梦一样笼罩着她，毕竟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伤害，不是她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只是她必须承认，那些早已被她隐匿在层层围墙之后的情感有了松动的迹象，而契机就在这个突兀出现在她世界里的少年身上。
或许，她应该有新的尝试，就像他意外的降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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