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有岗哨挨个检查过往人员的证件。军士查看张常明他们的邀请函时，太子用流利地美语和军士交谈几句后，顺利放行。

“他们是国民警卫队，只是外围警戒，他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要警戒。到现在网络上的信息也还是模糊，没引起关注，信息还没有全部公开，封的挺严实呀！这里离凡基地还有五十公里。今天是最后一天参观，都是些民间组织和知名研究者，前两天参会的是官方机构和正经天文台的人，今天去的人应该会更多。”太子说。

“哦，还有五十公里！这么大个警戒圈儿，得动用多少人呀……嗨，咱们都成不正经的人了！”张常明的话逗乐了一车人，沉闷的气氛活跃好多。

前面是片开阔地，已经停了不少车，三三两两的人正向岗哨汇集。

太子说：“车只能开到这里，离凡基地大门还有十公里，进去得坐基地提供的车。文强，我和常明进去后，把车停在最外面。常明，你……”

张常明双手正捂在脸上揉搓，放下手，脸上已经变了样。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因眼皮高高肿起，而挤成了两条缝；隆起的颧骨更高，又红的发亮；尖瘦的下巴更尖，显得嘴出奇的大；一双招风耳从头两边伸出来，尤其显得突兀。

“你们记住我这个样儿，别一会儿不认识了。”张常明看着发愣的三个人说。

“呵呵”，“嘿嘿”。金小刚和李文强闷笑着。

太子不客气的在张常明后脑一拍，教训他：“再变一个！你这样儿，想不让人记住都难！不能太好看也不能太难看，才不会引起注意。”

“啊……有道理，我第一次用这招儿，没经验，你也不早说。”张常明又在脸上揉捏几下，怪异的脸好看不少，顺手理了理糟乱的头发。

“这还差不多，走吧。”太子和张常明下车，混入人群中。

一群荷枪实弹的大头兵查验过邀请函，收走了所有通讯器材，又经过仔细搜身，确实没有搜出违禁品，才让进入，凑够一车人就发走一车。张常明坐在车上暗暗感应，没有异常，确实都是普通人。

汽车中途没有再停，直接开进凡基地，到一栋两层楼前停下。张常明下了车，环顾四周，这里树木葱茏，道路都很宽阔，建筑都在五六层以下，涂写的字弯弯曲曲似鸡肠，张常明也不认识。除了自己这一车人，看不见别的人影。

“跟着走，别乱看，怕监控拍不着你，是不！”太子提醒。

跟着人群进入楼内，拐了一个弯，进了个大会议室，能坐上百人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三十多人的样子，门口和墙边站着特种兵。张常明和太子尽量往前挤，坐到第四排中间。

等了足有半小时，乱哄哄的又陆续进来许多人后，才有五个人走到主持台上，示意台下的人们安静。一个穿军装花白头发的人叽哩哇啦说起来，接下去有一个年轻点的人接着说。

张常明听不懂，太子大略翻译：“那个基地司令说欢迎大家来，这是向全球研究者开放的最后一天，要求必须遵守规定，听从指挥，否则会被请出去……这个人是在介绍事情的大概经过，发现了隐藏在太阳光里的飞行器之后，经过几天观察，那个飞行器除了扫描地球没有其他动作。因为它们扫描地球用的是极低频，几天前凡基地也用极低频探测它们。立即就出现了这个……”大屏上出现个银灰色圆形物体，周围空旷没有参照物，看不出大小。

太子继续翻译说：“它是突然出现的，凡基地没有发现它出现的过程。之后的事……凡基地用过许多探测手段试图和它交流，它都没有回应，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那么停在那儿……现在只知道它周围五十米范围内辐射超标，所以设了警戒线，任何人不得进入距它五十米范围内……”

张常明暗暗和异人交流，异人要张常明去接近那个圆球，这里还是有些远，张常明只好让异人再等等，应该会安排去参观圆球。

台上的人介绍完后，人们纷纷举手提问，有的问圆球是否和那个飞行器有联系？有的问圆球的运动方式？有的问现在取得了那些研究进展？有的问它们是不是来自天狼星？有的问凡基地都做了那些准备……还有人质问为什么贸然与它们联系，会不会给地球带来伤害？为什么拿几十亿地球人做赌注？

一阵答非所问后，张常明轻蔑地说：“老美虽说没落了，但是这个做事不过脑子，好冒险的毛病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太子说：“估计他们是想借此提高国际地位。如果能与它们这么高级的文明首先接触上，获益不获益先不说，确实可以在国际上提升影响。现在好，吃不下还撵不走，招惹麻烦了……你没问题？”

“我没问题，提了老美也不好好答，他们就答不上来……我就想问问，到底有多少武器瞄着圆球，有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怕擦枪走火吗？知不知道什么叫蚍蜉撼树？呵呵……”张常明有点鄙视美国这种主动招惹麻烦的做法。

太子一阵美语说完，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扭头看过来。

张常明没想到太子真会提问，悄悄问他：“你那个……蚍蜉撼树怎么翻译的？美国话里也有这句成语吗？”

“就直译喽……蚂蚁爬满了大树，想把大树晃倒……有问题吗？”太子装傻充愣，也不听美国人的回答。

乱哄哄的问答环节后，主持人说安排了午饭，饭后会去参观圆球，之后今天的会议结束。结束参观后，离开凡基地前大家可以留下观感和研究意向，回去等待进一步的合作通知。

午饭时，张常明觉得太子在这事上做的很多，有些事还是告诉他早做思想准备。张常明瞅空悄悄告诉太子，异人和自己的原计划是硬闯，要做好打架的准备。如果凡基地下午不能安排去接触圆球，自己就搅乱会议，带异人闯进去。

太子沉默片刻，说：“那样的话……已经进来了，闯进去可能不太困难，问题是完事后怎么全身而退？先前做的准备还是不太充分。美国人会欢送咱们吗？那些大兵们手里拿的可是真家伙！”

“那你就离我远点，装作咱们不认识，别连累你。”张常明说。

太子没理张常明的话，自顾自的问：“你们大道庄本事再大，能和枪械争斗？道士……就算是能撒豆成兵，现在没豆子呀？驱鬼……这儿是美国，有鬼也是洋鬼，你能驱的动吗？”

“你是官场混习惯了，凡事都得有个章程，有个规范预案什么的。我不管，到时候见机行事……”张常明说。

太子似乎被张常明的情绪所带动，点点头说：“好，我也见机行事。”

午饭后稍微休息一下，人们被装入几部大客车，拐进一大片开阔地。从车窗看出去，都是平如水面的水泥地，远处高高矗立的似乎是巨大的航天器发射塔架。

十分钟后，张常明随人们下了车。眼前全是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五六米站一个，中间拉了警示带，拦住人们不让乱走。稍抬高目光，发现两百米开外，一个银灰色鸡蛋样的球体悬空停在天上，距离地面十几米的高度，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异人一直在呼喊张常明：“过去！快过去……”

张常明不满：“你就不会让它过来呀！这么近了，你叫它呀！”

“愚蠢！它是在等我！我……，主动联系会耗费能量，我不能再耗费能量了。它要是主动探测我，就得发出微波，这些人包括你就全死了。”异人这次解释的倒清楚。

张常明问：“它有辐射，五十米范围内不能进入。怎么接近？”

“蝼蚁！你真是个蝼蚁！五十米是它的防护范围，不让你们进入，我当然可以了！你把我带到离它一百米范围内，我再和它联系，你不会有危险。”异人说。

张常明想：喔，我还得要前进至少一百米。要是直接跑过去，大兵会不会开枪？

人们顺着特种兵围成的半径两百米大圈子散开，慢慢转着看。

张常明征求太子的意见：“我还得进去一百米。这些大兵会不会开枪？”

太子为难的说：“呃……嗯……不好说。触动这东西会发生什么事儿？谁也说不清，所以有可能会开枪阻止你过去。这些个大兵围成圈，是为了不让人受伤害还是更怕触动那个’大鸡蛋’？呃……你百米速度是多少？”

“不知道呀？十四五秒？还是十二三秒？没测过。”张常明奇怪太子的想法，就是世界百米冠军来了也跑不过枪子呀！

“唉，我是这么想，大兵们开枪也要有人下命令，从发现你跑过去到接到开枪的命令会有多久呢？”太子说了他的想法。

“还有跑回来的时间呢！跑回来也要时间！”张常明发现了太子计算里的漏洞。

太子看张常明紧张的样儿，笑笑说：“跑过去是怕你触动’大鸡蛋’，’大鸡蛋’没爆壳的话，你往回跑就是安全的。还有……异人与’大鸡蛋’会合……进入’大鸡蛋’要多长时间？”

“你又在写计划书是不是？我不管那么多，这儿可能就那家伙官大，肯定是由他下命令。”张常明指指不远处一辆指挥车边正打火点烟的军官，说：“你去拖住他，不管说什么，拖住……半分钟……四、五十秒……反正时间越长越好。”

太子拍拍说话有些结巴的张常明，点点头，笑吟吟的走向那个指挥官。

张常明看着太子走过去，顺利和那个指挥官搭上话后，装作专注看“大鸡蛋”的样子慢慢往警戒带靠。趁两边特种兵不注意，钻过警戒带，全力向“大鸡蛋”下面跑去。

张常明的动作最先被旁边的参观者发现，“啊，啊”几声惊呼后，两边特种兵才扭头看过来，见有人闯进去了，不敢追赶，立即端枪瞄准，边喊话请示是否开枪。这时已经过去了两秒多。

太子时刻留意着张常明的动作，听到军官身上通讯器里报告有人闯进警戒中心，在请示是否要开枪，立即大声惊呼：“是谁？为什么？看清了吗？是谁？为什么……”

少校军官也吃惊，虽然做了有人闯入的应对预案，但前两天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参观的人们都规规矩矩，以为今天也会平静收场。少校还没有反应过来，被太子“是谁？为什么？看清了吗？是谁？为什么……”的喊叫扰乱了思路，似乎没听清特种兵后面开枪的请示。报警的特种兵没有得到指示，又在通讯器里请示，少校听了晃晃头，似乎在理清思路，耳朵里又听到一个遥远却清晰，又难以抗拒的声音重复说：“不要开枪，看清楚是谁，要做什么。不要开枪，看清楚是谁，要做什么……”

声音是太子发出的，迷惑了少校的心智，少校讷讷的对通讯器说：“不要开枪，看清楚是谁，要做什么。不要开枪，看清楚是谁，要做什么……”这时，时间又过去了四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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