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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前行不久,一条小溪边果然见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穿着迷彩服正在水边洗漱,哗哗的流水声里勉强听出他们说的是南都话。

男人也发现了张常明他们,站起来打招呼:“朋友!徒步的啊?”

“咱们过去吧……你们好!从哪儿来呀?进来几天了?”金小刚回应着。四人也走到水边洗脸取水。

女人依靠在男人身边,警惕的看着张常明他们,有点怯怯的。男人轻拍下女人的手臂,没有直接回答金小刚的话,反问:“我们进来五六天了。朋友,你们好像早就进来了?探险还是科考呀?”

金小刚和男人绕着圈交谈起来。张常明仔细打量两人,都戴了头盔,三十大几四十来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可能还会小一些,他俩肌肉不算发达却很饱满,皮肤虽黑却很润泽,给人精瘦干练的感觉,应该是常年徒步或骑行锻炼的结果。

攀谈起来,知道男的叫黄继仁,很健谈,嘴角总是挂着笑意。女人叫吴依依,显得很文静,时不时看下黄继仁,眼睛里全是爱意,能看出心思全在丈夫身上,很幸福的样子。

在这荒谷里遇上,吴青、田大雨、金小刚三人对他俩有些戒备心,说话很小心,也不多介绍自己。张常明觉得黄继仁很热情,不好意思太冷淡了他,和他俩的话渐渐多起来。

夫妻俩喜欢徒步旅行探险,从南都市来,前年春天曾经开车穿越了半个峡谷,走的是冰冻的那楞格勒河岸,觉得没尽兴,今年夏天又来一次,是从库布库奇沙漠那边进入峡谷的。

“哈哈,刚开始我还以为你们是偷猎的,没看见枪,再看你们的装备也不太专业啊。”黄继仁笑着说,显然是放下了戒备。

“不专业,怎么说?”张常明问。

黄继仁拍拍背包说:“你看看包,你们的太大了,徒步哪能背那么大的包,太重。你拿的什么?木头棍,累不累?我们用的是登山杖,多轻便。你们的迷彩服也不是专业的,不防水吧?没定位吧?”

“奥,这……这是我们第一次远足,以后会换的。”张常明暗自叹息,还有这么多讲究。

见张常明他们只有压缩饼干和水,黄继仁掏出个包装袋,拿出几根黑乎乎的东西,边分边说:“光吃那个不行,补充体力还得是这个,牛肉干儿!当年要是没有它也就没有威名赫赫的成吉思汗啦!”

张常明费劲的咬着牛肉干,说:“太费牙了,吃它是补充体力还是浪费体力呀?”

“你这个小兄弟真幽默,不怕费事就煮煮再吃。哎,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黄继仁问。

“呃……我们呀,你可以理解为是来考察的,但不是科考。嗯,我可以告诉你说,我们是道士。不好意思,只能说这些了。”张常明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道士?道士来这……这儿有道观吗?不对,你们是来……”黄继仁想不出到时来死亡谷干什么。

一队人变成了六个,张常明和黄继仁夫妻俩在后面边走边聊。这夫妻俩常年在外徒步旅行,刚开始还走的是景点,后来就哪儿人少去哪儿,近几年干脆就往无人区钻了。

“这趟就是最后一次徒步喽,回去老老实实过上几年安分日子。”黄继仁说,明显的是心有不甘。

“怎么,累了?你的身体……很结实嘛,是心累了吧?”张常明觉察出黄继仁除了腿部静脉有曲张外,还有严重的肝病,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黄继仁苦笑着说:“我们俩就是喜欢往外跑,你说城里有什么意思呀,都是糊弄人的玩儿法,为了钱嘛。什么唱歌呀,跳舞呀,混酒吧呀,只能去一次,最多两次,第三次就腻了……好恶心的呦!都是欲望、铜臭!那些后生仔还觉得好时尚,唉。哪有这里无限风光,自由自在的好啊!”

“黄哥是有慧根的人,当然不喜欢那些乌烟瘴气的场所了。”张常明说。

“主要是父母年纪大了,身边要有人照顾。”很少说话的吴依依说了真实原因。

张常明想把话聊的轻松点儿,说:“你们南都市人都很有经济头脑的,会做生意,徒步旅行也有钱赚吗?”在张常明看来,这就纯粹是烧钱。

“哪有钱赚,刚刚够日常生活费啰。我主要是组织了一个小协会,有人捐钱捐物啦,还有就是写写游记,拍拍照片卖点钱啦!”黄继仁很自豪的说,还拿出相机给张常明翻看。

虽然进峡谷时间不长,但照片已经拍了上百张,大多是风景照,也有拍吴依依的。有沙漠风光,起伏的沙丘边线显得很柔美;有雪豹一家在山岩间钻爬;荆棘间有野骆驼就显得荒凉萧瑟。

清澈见底的湖泊,倒映出周围的景色,水里的蓝天更蓝,白云更白,水里的青山更青,雪峰更纯洁。

有张照片拍的是以远方的冰峰,暗褐色的大山做背景,绿草地上站着柔柔弱弱一身红衣的吴依依。水面上惊起的一大片水鸟,让照片活了。

一张以戈壁为背景,以吴依依和落日为主的照片让张常明笑个不停,照片上吴依依侧身而立,微微仰头张嘴,小巧的下巴搭在远方山峰上,细牙轻轻咬住橘红的夕阳。闭目微笑的吴依依比景色更美。

“这是天……天呀!太好看了!”张常明笑,把原本想说的天狗食日憋回去了。

“是呀,是呀。我老婆的侧脸最美了!”黄继仁很高兴,似乎遇见了知音。

张常明发现个问题,问:“您这都是在那楞格勒河边拍的吧?怎么又走到山这边了?”

“河谷里不光有美景,还恐怖的很呢!依依害怕了,就走这边啦。你看这几张。”黄继仁又翻出几张照片。

这几张要么就是满沙滩的枯骨,要么就是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野兽尸体,看的人毛骨悚然。

突然,前面金小刚低声呼喝:“停!准备……”

张常明和黄继仁夫妻听见喊声,赶紧抬头看,只见一头近三米高的棕熊正站在前面,前爪微抬,露出胸前的白毛,嘴巴张开,似乎能闻见一股腥臭,小眼睛瞪的圆圆的,盯着这一队人。

金小刚身体半蹲,右手慢慢拔出匕首,左手在背后轻轻摇摆,意思是不要过去。吴依依紧紧抱住黄继仁,钻在他怀里,两人都轻微颤动着慢慢弯腰俯身,大概是时刻准备着快跑。

一个背影轻晃,是吴青!他慢慢绕过金小刚,定定地站在离棕熊六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跟棕熊对视着。

几个人雕塑一般呆立着不敢动,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棕熊抬起头,抖搂一下身体,居然转身离开了。

棕熊离开后,能窒息人的空气才流动起来,黄继仁夫妻俩互相搀扶着坐在地上大喘着气。金小刚和田大雨向前追出一段,棕熊确实是离开了。吴青胸腹微微起伏,脸色泛红,脑门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张常明忽然觉得胸前热乎乎的,伸手一摸,是异人玉在发热,也顾不得细琢磨,把异人玉塞进衣领,赶紧上去扶住吴青,靠在树上休息。

张常明看吴青喝了几口水,气息平稳下来,小声问:“吴师伯,刚才怎么回事?大狗熊认识你呀?”

“小伎俩,障眼法而已,把它糊弄走了。你不用学,再过几年……也许几天,你也会的。”吴青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说话还是让人难懂。

金小刚和田大雨回来,金小刚说:“吴师兄你这太费精神了!凭我们几个不见得就杀不死它。”

“唉,也是为大家好,就算杀了熊,有谁万一受点伤可不太好。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往山上走走,那里没熊的食物,估计熊不去。”田大雨建议。

张常明招呼了一下黄继仁,几人向山上爬去。

“好险呀!老天保佑,太大了!就是不咬,滚过来咱们几个也得压成肉饼呀!好在这只熊不饿。”黄继仁说。

张常明瞅个空儿,问田大雨:“田师叔,吴师伯刚才用的是什么障眼法呀?”

“他没告你说?那肯定有不告诉你的原因……这个,借佛教的话说:’心能转境,即是如来,心随物转,即是凡夫。’只能说到这儿了,你自己悟吧!嘿嘿。”田大雨眨下眼,高深莫测的笑几声。

没问出答案,张常明不甘心,又悄悄问金小刚:“金师叔,吴师伯用的什么障眼法呀?”

“奥,就是在熊的心里示现出树木、山崖这些它不感兴趣的……吴青没说呀,那我也不能说。”金小刚警觉的说。

“吴师伯说我很快也能练成,我就是想早点知道。”张常明解释一句。

金小刚低头郑重对张常明说:“你知道了可能就练不成了……你看啊,高明的骗子骗人时,自己得先相信是真的才能骗别人,要是自己都不信,怎么骗别人?你慢慢悟吧!”

什么破理论?谁说的骗子要自己先相信再骗别人?吴师伯是骗了大狗熊吗?好像还真是。张常明心里对三人很不满意,居然不教自己!

因为白天遇上了熊,夜晚宿营时,就安排了人轮流守夜。张常明和黄继仁一组守夜,也聊了半宿。

“小兄弟,咱们也算共过患难了,到了南都市记得来找我玩。”谈的开心,黄继仁邀请张常明去南都市。

“会的,黄哥你很豪爽,到了那边一定去找你玩儿。”张常明回应。

两天后的早上,刚收起帐篷没走出多远,突然变天了,黑云翻滚着压下来,六个人只好再找地方把帐篷支起来。

黄继仁从背包里拿出个闪亮的金属棒,拧一下,双手一扯,几下就成了一根十米来长的鱼竿。

“黄哥,快收了吧!这儿没地方钓鱼,马上下雨了,先避雨吧。”张常明说。

“教教你啊!这不是鱼竿,是避雷针。在家做了功课,说这里面磁场异常,好多雷暴的,就提前准备了这个。”黄继仁说完,拿着避雷针就朝附近一个高坡走去。

装好避雷针回来,黄继仁拍拍张常明后背,说:“我们是探险,不是冒险,提前做好准备还是要的。据说这里面枯骨荒坟好多,你怕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你这个行吗?我觉着你不装还没什么,装上了反倒觉得不踏实了呢。”张常明看着晃悠悠的避雷针说。吴青、田大雨和金小刚已经开始往后撤了。

“要相信科学嘛,小山包再加上避雷针的高度,远远大于咱们营地到那里的距离啦。安全,很安全的。”黄继仁肯定的点点头,拿耳塞把耳朵堵上了。

张常明还是拉着黄继仁跟在后面又跑远了三四百米才找了个既不太高又不积水的地方支帐篷。雷雨来的很快,张常明学黄继仁刚把耳朵堵上,一个惊雷突然就在头顶上炸响,好似过电一样,全身酥麻,浑身汗毛根根直立起来,大颗的雨滴跟着就砸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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