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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001

        元旦节的霍城格外喧嚣,闹市区一家火锅店的角落,四五个年轻人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说起了新愿望。

        “姜钺,你的愿望是什么?”

        姜钺突然被问道,顿下了在锅里捞菜的筷子,回答随口而出,“失忆。”

        “失忆?……这叫什么愿望?”

        从哪个角度失忆都列不进愿望的清单,尤其是姜钺。

        毫不夸张地说,姜钺的记忆力比电脑还强大,只要入过他眼的无论多小的细节都不会忘记,且绝对没错,哪怕垃圾里包装纸上的蝇头小字。

        姜钺就是技侦局,甚至整个系统的宝库,要是姜钺失忆了,对整个刑侦事业都是巨大损失。

        “不行吗?那世界和平。”

        姜钺随意改了今年的新年愿望,刚停下的筷子继续往锅里捞。桌上的人都不认同,统统朝他盯来。

        “姜钺,新的一年你就不想许个脱单的愿吗?”

        “对呀姜师弟,你也才25吧,就没个深夜寂寞的时候?”

        锅里的热气蒸上来在姜钺眼前蒙了一层雾,挡住了姜钺的眼神,他突然放下筷子拿了边上的烟盒,起身说:“你们吃,我去抽根烟。”

        “诶!姜钺,不带你这样临阵脱逃的!”

        “别嚎了,我们警花超凡脱俗,没有这么肤浅世俗的欲望——”

        姜钺没去听后面的说的话,他走路常常只盯着脚前的地面,迎面有人过来几乎撞上他才发现,随即完美地避开,没碰到对方一片衣角,对方还是骂了他。

        “没长眼睛啊,会不会看路!”

        姜钺听到骂声抬眼一瞥,说了句,“对不起。”

        “哼,有病——没关系,你没事吧?”对方本来哼着的冷在看到姜钺的脸时散了,瞬间关心起了姜钺。

        “没事。”

        姜钺随口应声,人已经走了过去,视线又盯回了地板,像是有什么攫住了他的双眼。

        街上霓虹绚烂,车水马龙,正是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姜钺走出店门,放空视线什么也不看,到了马路边的护栏前背靠着栏杆,往唇上塞了根烟,单手点起来就双肘撑到栏杆上,仰头望向看不见星星的夜空。

        刚才他不是随口说的,没有人能理解他有多想失忆。

        他有超忆症,很小就得了,什么都忘不掉,自他有记忆以来见过的所有一切,全都如同高清电影存在他的脑子里,连喝过的奶瓶什么样都清楚记得。

        这种感觉并不好,他时常觉得自己像面临崩溃的系统,维持理智的每一秒只是在苟延残喘。大多数时候他能让自己少记住一点就少记一点,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走路只盯眼前的地面,哪怕常常因此被人认为高冷,甚至是傲慢。

        “姜钺,看什么呢?”

        突然听到声音姜钺低下视线,摘了嘴上的烟说:“邢师兄,你怎么也出来了?”

        邢谌走过来眼睛就一直盯着他的脖子,他伸手一摸,发现高领毛衣因为刚才仰头被拉下来,露出了脖子一侧破皮红肿的痕迹。

        邢谌问他,“怎么回事?”

        他把衣领重新拉高,“洗澡被花洒打到了。”

        “你信?”

        邢谌反正不信,刑事技术侦查虽然不是法医,但这么浅显的痕迹还是不会看错的,那是被人咬的。

        姜钺朝邢谌斜了斜眼,把还剩大半截的烟头按灭在垃圾桶上,转回头说:“你不能当没看见吗?”

        邢谌反而尴尬了,站到他旁边和他一起靠着栏杆,拿烟盒抽出一根烟又放回去,再对他问:“你还和那个姓严的在一起?”

        姜钺垂下眼,隔了片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邢谌双眼仿佛瞪出了“你脑子没事”的大字,不理解地问他,“你到底图他什么?他那样对你。”

        “其实也没什么,床上的情趣而已。我图他——”

        姜钺脑中浮现出了严既锋完美到没有缺点的脸,认真地回答:“大概是图他的脸。”

        邢谌狠吸了一口气,像还想说什么又对他无话可说,就这样沉默了。

        “烟抽完了,我先进去了。”

        姜钺往回走了两步,手机突然响起来。特殊的铃声,他知道是谁,任铃声响了2秒才掏出手机去一旁接起来。

        “过来。”

        电话里的男声低沉又磁性,随意几个字就能鼓动人的欲望神经。

        但这两个字后电话就挂了,接着聊天软件收到了一个定位。

        姜钺盯着手机愣了两秒神,回头对邢谌说:“邢师兄,先走了。帮我跟其他人说一声。”

        “姜钺!”

        邢谌喊出声,姜钺已经走到马路上去打车了。

        他刚瞟到了姜钺手机上的“阿严哥”三个字,知道姜钺有男朋友是不小心。

        2年前姜钺才到他们组,有次突然请了2天到时间却没来上班,手机也打不通。他不放心找去姜钺家,发现姜钺发烧到40度,手机早没电了。

        把人送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把他当作了姜钺的男朋友叮嘱,他才知道姜钺发烧是因为那事,那个男人把姜钺弄成那样2天都没来看一眼。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男人是严既锋。

        全霍城的人都知道严既锋长得帅又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帅,一般的有钱,事业有成,从外在看简直是完美对象的天花板。

        可全霍城的人也都知道,3年前严既锋为了得到严家的掌控权,连自己亲爹都被他关进了疗养院。

        严既锋冷酷绝情,六亲不认,败絮其内,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姜钺喜欢?

        姜钺打车到了严既锋发来的定位,是一家五星级酒店,2楼的宴会厅今晚是一场商务活动酒会。严既锋应该是来参加酒会的,他直接找去了2楼,可找到酒会的入口他登时愣住了脚。

        宴会厅里明亮的水晶灯璀璨闪烁,映着底下的名流精英,一个个都正装打扮,手表珠宝反射着耀眼的光,没有一处不显得与他毛衣牛仔裤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

        “先生,这边正在举行活动,请问您有请帖吗?”

        穿着职业套装的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客厅询问,眼神带着打量,显然也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姜钺收回视线,转身正要离开,一个男声突兀地从入口里面传出来。

        “姜钺,这不是严总的小情人吗?”

        虽然早过了酒会入场的时间,入口周围还是有人的,这话一响起周围的人都转来视线看热闹。

        姜钺转回头,一个肚子微凸的中年男人迈着自以为成熟风度的步伐走向他。

        他见过这人,半年前严既锋去外省开会突然说要他去,他连夜飞过去睡了一晚,第二天赶回来时在酒店门口正好碰到了这人。

        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对方还能认出他,并且能叫对他的名字,严既锋明明没有介绍过他。

        “怎么?来找严总的?”

        男人说着离姜钺越来越近,露着看似好心实际猥琐的笑说:“严总刚刚还在,不知这会儿上哪了,我带你去找他?”

        他像是真要带姜钺去找人,手伸到姜钺后背却越来越往下,手指都触到了姜钺臀尖。

        姜钺蓦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扭,折到他背后用力推出去,正眼也没给地说:“不用了,谢谢。”

        男人吃痛地揉着手腕,姜钺已经毫不犹豫地走了,他愤愤地对着姜钺的背影哼气,“严既锋不就比我年轻点帅点。”

        一旁的服务生看得目瞪口呆,这种场合这样的事他见过不少,这些所谓的精英老板其实没几个正经人。但着实没想到这一位“精英老板”被人算是打了,竟然计较的不是对方动手,而是自己不够年轻和帅。

        他悄悄朝过道里看去,姜钺已经走远,只看到了一个背影,颀长有致,说不上哪里好看,但就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他又暗暗看了眼刚才的“精英老板”,果然还盯着人看。

        姜钺盯着脚下的地面笔直往前走,一路他能感觉到看他的视线,他哪里也没多看一眼,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拔了严既锋的电话。

        过了许久那边才接了,低沉蛊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2618,上来。”

        严既锋从来不在电话说多余的废话,说出口的不是问题就是命令。姜钺这次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严既锋就挂了。

        他收起手机上楼,找到了严既锋说的房间。

        五星酒店的过道很安静,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路连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

        姜钺站在房门前先确认房号再轻轻敲响了门,片刻后门开了,开门的人却不是严既锋。

        “他心情不太好,你小心点。”

        姜钺认识这人,叫赵颖杰,是严既锋在国外的同学,说好听点是和严既锋一个圈子里的朋友,说直白点就是严既锋的“狗腿”,比他对严既锋还惟命是从。

        赵颖杰说完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姜钺一遍,然后出房间走了。

        姜钺没有多看赵颖杰一眼,进去房间把门关上。

        房间里只开了几盏柔光灯,弧形的落地窗能看到霍城璀璨的夜景,严既锋就站在落地窗前,里外的光影交织在他身上,描摹出了量身定制的西装下,完美的身形。

        严既锋从脸到身材都仿佛黄金比例雕刻的完美雕像,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用媒体的评价严既锋连指甲都是艺术品。

        房间很宽敞,床也很大,正对着落地窗。

        姜钺什么也没去注意,脱了羽绒服走到严既锋身后,从后抱住严既锋的腰。

        严既锋比他高了半个头,他轻轻踮起脚,吻在严既锋露出来的后颈上。

        “阿严,你想我了吗?”

        严既锋没有反应,姜钺想再做点什么时,严既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拽,他被甩到了落地窗上。

        严既锋压过来将他抵在玻璃上,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他猛然对上了严既锋的双眼,反着从外映进来的光,像一头盯着猎物的野兽。

        严既锋没有语气地问:“你那么想我想你吗?”

        “嗯。”姜钺唇角往上一扬,一只脚勾住严既锋的脚腕,手指扯开了严既锋严丝合缝的领带,下巴凑近过去说:“想你艹我。”

        严既锋轻吸起一口气,抓住姜钺的手按在他头顶,再紧贴过去把热气全喘到姜钺脸上,戏谑地说:“姜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因为你喜欢。”

        姜钺的声音又酥又轻,双眼全是严既锋,仿佛望见星星般闪起了光,与他平时总是没有聚焦的眼神完全不同,深情又动人,尤其带着微弱水光的眼尾,就像第一缕吹进严寒的春风。

        严既锋不由捏上了姜钺的左耳,耳垂上面有一颗惹人的红痣,总在看他的时候被染得更红。

        他喉结轻滚了滚,声音毫无波澜地说:“不许发骚。”

        “阿严哥。”

        姜钺望着严既锋的眼睛,严既锋仿佛又看到了他眼中的光,深情又蛊惑。

        严既锋只比姜钺大了不到一岁,姜钺平时不叫他哥,但总不知什么时候没由来地喊出这么一声,每次他都如同被姜钺灌了药。

        他把领带扯下来,蒙在姜钺眼睛上系紧,哑着声命令。

        “再叫一次。”

        姜钺看不见,仍然朝着严既锋的方向抬头,声音发颤地叫出声。

        “阿严哥,我好想你——”

        严既锋倏然把姜钺甩到了后面的大床上,双手撑在姜钺颈侧,低下头一口咬在姜钺脖子的陈伤上。

        姜钺疼得轻呼了一声,严既锋松开他,在他耳边说:“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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