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姜铄的车三两下窜到了救护车前头，在周日的闹市区，警车开道比救护车的警笛更管用，很快就在车河中劈开一条通路。或许他们代表的是刀锋，而那个十字标记只是一颗奔跑的心脏，呼啸着以期他人道德的回应。

        急诊室门外，几个医生手忙脚乱地跑来接手担架车。姜铄他们也到了，见担架上的人虽然被血糊得狼狈，但□□确实还十分鲜活。

        姜铄松了一口气，他对过舒说：＂月乔在这儿了，你去k大帮帮孙廷——打车去，别开我的车！＂

        过舒心里翻个白眼，说：＂上个月的报销还没批，老板——＂显然姜铄不会回应。

        丁湛川本想凑进去让医生看看自己的手，其中一个老头只给了他一个回头，说：＂你急个屁，自个儿挂号去。＂

        丁湛川被老头怼得一愣，这时姜铄走上前走上前勾住他的肩，＂来来来，小丁，我跟你一起去，＂他看向旁边的陈月乔，说：＂月乔，你陪这个妹妹。＂

        陈月乔把戴芸带到三楼伤情鉴定中心，这里的负责人是多年前从市局实验室跳槽过来的法医。

        ＂朱老板，朱老板——在忙吗？帮我插个班呗。＂陈月乔熟门熟路地走进办公室，脸上赔笑。

        朱峻程看见戴芸的样子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去隔壁坐，我换件衣服就来。＂

        在等朱峻程做准备的过程中陈月乔向戴芸了解了事情经过，她照惯例说几句套话安慰眼前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并不需要——朝进门的医生打个招呼，走到一边。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戴芸自嘲：“可惜没室友需要保研。”

        朱峻程向旁边投去一个揶揄的眼神，陈月乔挑眉，说：“放心，我们很重视这起案件。”

        ＂杨昊安平时沉迷色情、长期与不同对象发生□□关系，次数频繁；多次骚扰女同学，曾因偷拍被举报到学校，没下文。－＂

        ＂收到。－姜＂

        姜铄和丁湛川坐在普外科诊室外，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是不是有个还未落网的连环凶手？＂丁湛川向身边的警察求证。

        姜铄没说话，但丁湛川已经从他的面部表情读出了答案。

        ＂我们抓住的那个人，和他有关系吗？＂丁湛川当然希望自己抓住的人就是凶手，但理智上他并不相信。

        按照那个少年所说，就他知道的第一起案件已在七天前，后面就是昨晚，他家小区边上。如果今天中午他抓到的这个人是凶手，要么这个凶手一直以超高频率作案，要么他的作案间隔已经逐步缩短到半天，这两者中任何一种情况的存在对这座城市来说都太可怕了，况且，他不认为一个脑子长在蛋里的学生能在这些天里把警察耍得团团转。

        ＂我们还在调查。＂这句话在这里少见的不是用于敷衍，＂希望你暂时不要对外透露相关信息，＂姜铄对他说，＂你知道，这不仅是＂希望＂。＂

        ＂为什么不……＂为什么不发通告让大家注意防范呢？丁湛川说到一半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傻。

        即使把本地恐慌，受害者身份必将招致的热议、群众审判以及对警察部门的质疑和指责等等舆论因素刨去不看，宁兹达市作为老牌旅游城市，外地游客带来的旅游收入占年经济总量比重很大，而治安是它每年收割国内外各类“最优”、“最美”、“最适合”头衔的基础中的基础。画卷上撒血，除了能吸引一批奇闻诡事爱好者，无疑会吓退不少奉行“趋利避害”原则的普通游客，而前者毕竟是小众。

        “其实这事瞒不了多久，你知道，今天早上有很多人都看见了，老年人的的社交网络传播速度是很快的。”丁湛川耸肩，“而且，你说的那些对他们可没用。”

        “哈哈，先生，你自己还在我们的怀疑范围内，操心这么多对你可没好处。”姜铄轻笑。

        他自己对消息会否走漏是没所谓的，他不关心宁兹达市的gdp会因此受到多大影响，也不在乎宁兹达市警察或死者本人和她们的亲友会受到多少名誉损失，有什么损失会比生命更重呢？当然上面的意思绝对是严防死守。

        就现在来说，媒体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双刃剑，一方面，蜂拥而来的大小电台、报纸、自媒体无疑会给公关部门造成巨大压力，警察行动的每一步都会被实时转播；而另一方面，无论舆论会将他们如何贬斥，在实际中这些声音反而会促成警方行动，成为扫清障碍的强大力量——“为了尽快给大家一个交代”。

        在已经框定嫌疑范围的情况下，人心惶惶的环境不光有利于让所有人提高危机意识，也容易刺激凶手作出反应，到时候全城的人眼和电子眼都会使之无所遁形；最不济，把他暂时吓回龟壳，也能为警方的行动再争取一点时间。

        救护车进学校的事不久就传进了校领导的耳朵，过舒在沿路学生指引下找到后山那座小楼的时候孙廷正和一名中年男子纠缠，那男人看起来应当是学校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虽然寸步不让据理力争，但宠辱不惊之乎者也的本事修炼得还不到家，激动的秃顶在阳光下闪闪发着红光。

        孙廷最爱和人讲道理，擅于用自己的逻辑迎面给对方打一套迷魂拳，即使对面不被他的独家思维带偏，仍会为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懊恼不已。他是一块被包装成“好好先生”的裹着棉花的岩石，如果有人以为那是一颗糖雪球而张牙舞爪，必然会折断他们骄傲的骨头。

        ＂你是戴芸的男朋友？＂过舒绕过热火朝天的两人，径直走向坐在石阶上的林鸿。

        ＂是——不是？我们今天早上刚分手，应该不是了吧。＂他眯着眼睛抬头，明媚的阳光模糊了女人的脸。

        ＂刚分手又来找她了？还带着兄弟？＂过舒随口问道。

        ＂呃——我有点事想问她，老丁、我朋友他，他是情感支持。＂林鸿是来试图弥补自己似乎从未被污染过的恋爱童贞。

        ＂咳！＂过舒忍不住喷出嗤笑，＂她做了什么让你受这么大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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