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父母的纠葛
我回过神来发现韩纪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神有些尴尬，随便捡了句话问他：“你的脚还疼吗？”
韩纪元微微摇了摇头，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跟林晖吵架？”
我当然是好奇的，“你们为什么吵架？”
“我和林晖的故事说起来可有些长。”韩纪元换了个更加悠闲的姿势靠在座椅上，“你知道林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吗？”
我没想到他突然就提起这个话题，错愕片刻后才点点头。
韩纪元倒也有些意外，“你知道？”
我又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解释。
韩纪元顿了顿又接着说：“那你知道他妈妈跟我爸好上了吗？”
我震惊地转过头看向韩纪元。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好上了”？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林晖的妈妈是第三者吗？不会吧……我有点不敢相信。然后我想起林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是说林晖他妈妈……”因为是林晖的妈妈，我潜意识里总觉得“出轨”或者“第三者”这种词有点冒犯，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一个听起来更合适的说辞，“她介入你爸爸妈妈之间啊？”
韩纪元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才接着说：“你知道吗，我爸和林晖他妈结婚以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我差点都不敢认。以前他在家里的时候从不爱出门玩，连我外公外婆家也不常去，说跟老人家没啥共同话题。现在的他啊，一天到晚不着家，今天陪着去看画展明天带去听音乐会；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呢，他们两就穿着情侣运动服出去跑步、骑自行车，三五不时地还要去走走他们的亲戚，倒是没觉得跟她家里那些老人家没啥话题了。以前我爸在家也不怎么爱说话，难得吃饭的时候聊个天，意见总是不一样，我还一直觉得我爸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可是现在呢，他们两一聊起来就能有个大半天，从天文地理到历史文化再到娱乐八卦，反正就没有他们聊不到一起的话题。我也是才知道我爸口才那么好，讲相声都行了。”
我突然想起林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不由地脱口而出：“或许有些人就是不适合在一起的吧……”
韩纪元嘲讽地应了句：“他要是能这样对我妈，怎么还会离婚？”
我哑口无言。
韩纪元转过头往车窗外瞧了会儿，感叹地说：“既然他们这么恩爱，多个我又何必呢？当初要是让我跟着我妈，不是大家伙儿都高兴了。”
我能理解韩纪元的心情。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爸爸再婚以后跟新妈妈的关系那么好，肯定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冷落忽视了，所以安慰说：“不能这么说。他是你爸爸，就算再婚了也还是会舍不得你的。”
韩纪元扯扯嘴角苦笑，“可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林晖他妈受生孩子的苦，反正我这个现成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也不需要辛辛苦苦地再带了。”
不至于吧……我有点不敢相信。但单单听他的描述，他爸爸真的是把林晖妈妈看得比他还重要。而且肯定是因为很喜欢林晖的妈妈，才宁可背上出轨的骂名也要在一起……但虽然如此，这毕竟是上一辈的问题，他们两个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不应该被牵扯进去变成现在这样的。所以我说：“其实林晖他的心情应该跟你差不多的。这是他们的错，不应该你们承担。”
韩纪元又瞧了我一眼，轻叹口气说：“道理我都懂，我知道跟林晖无关。可是看到他的时候，就会觉得特别不爽，就是忍不住想要气气他。”
这样小孩子气的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韩纪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刚我把你吓到了吧？”
我微笑着摇摇头，客套地否认。
韩纪元转过头看着我，微微笑着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早就认识林晖了。他妈妈嫁给我爸的时候，我就听亲戚们说过，她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儿子，所以我特地打听到了林晖的学校，跑去瞧了瞧。”
我惊奇地问：“你和林晖那时候就认识了？”
“不是。我就是偷偷去瞧了瞧，他可不知道。”韩纪元略带自嘲地笑了下，又说：“你知道林晖那时候什么样子吗？他可是学校里的小霸王，十来岁的就有模有样的带着几个低年级当小弟，经常跟同学打架。”
我想起林晖跟我说过这些事。
韩纪元对我的反应有些好奇：“你不意外？”
“……我听林晖说过。”我如实地回答。
韩纪元更加意外：“他自己跟你说的？”
我点点头。
韩纪元突然不说话了，静静地盯着我瞧，那眼神瞧得我有些莫名不自在。过了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他喜欢你？”
我刚开始没听懂这句话，片刻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林晖喜欢我，条件反射地否认：“不是！”
韩纪元轻笑，“如果不是，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私人的事情？这可不是他的个性。”
跟我说这些私人的事情，就是喜欢我吗？在这个问题产生的那一瞬间，我脑海中浮现出郑瑶珍很自然地挽住林晖的胳膊，耳边是婷婷说他们两人即使四年不联系也并没有生疏。然后我再回想起林晖跟我说起这些事情的情形，那时候我为了延秀年的事情而情绪低落，林晖说这些事情只是为了安慰我吧。如果是喜欢我，又怎么会有郑瑶珍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啦，就是有一天闲聊的时候突然提到的。林晖有女朋友的，你可不要瞎说，会引起误会的。”
韩纪元垂下眼略做沉思，再抬起眼看我时又绕回饿了林晖的话题：“那林晖跟你说过，他妈妈自从离婚以后就一次都没有回去看过他们吗？”
这件事我也听林晖提起过，可是想到刚刚韩纪元说的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决定撒个谎撇清关系，“没有诶，她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吗？”
韩纪元并没有怀疑我的话，接着说：“其实我们家距离林晖家也就一百来公里，但是她一次都没有回去过。我也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林晖，爷爷奶奶也说从来没见她提过这个儿子，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没生过孩子。就这一点，我还挺佩服她的。”
我也不晓得为啥，不由自主地就想帮着林晖妈妈找理由：“她可能是觉得在你们面前提起林晖不合适吧。”
“我们家可没这个忌讳，我爸之前可还提议说让她把林晖带过来玩，反正跟我年纪差不多。”
“她可能觉得开始新生活了就应该向前看吧。”
韩纪元不屑地笑笑，“开始新生活就不要亲儿子了？”
正巧这时候车子停在了彩虹塘南门，我便没有继续话题，赶紧下车后再搀扶着他下车。
韩纪元依旧顺手搭上我的肩膀，边踮脚往小区里走边说：“上个月她和我爸来学校看我，我跟她说林晖跟我是同个专业的，她表现得很平淡，一句话都没有多问，跟我爸高高兴兴地在这边玩了两天然后就回去了。”
林晖的妈妈上个月到这里来了？她都距离林晖那么近了，也没有想过去看看他吗？难道她真的像林晖说的，只想要重新开始，不想林晖拖累她？林晖要是知道他妈妈曾经距离他这么久却也没想过来看他，肯定很伤心吧。我想起那天林晖提到他妈妈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着感情已经淡了，可是神情分明还是很在意的，心里不禁替他感到难受。
韩纪元感叹道：“林晖那种冷漠劲儿大概就是遗传自他妈吧。”
“林晖冷漠？”我不由自主地反问。
韩纪元同样反问：“你不觉得？”
在我们跟林晖还不熟识之前，宝儿倒是说过林晖为人挺冷淡的而且慢热。可是我对那段时间的林晖，记忆已经很浅淡，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些行为显得他冷淡又慢热。我一直觉得林晖是个挺温暖的人，会关心人也懂得替别人着想。或许……跟韩纪元吵架的两次除外，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特殊情况。我觉得可能我对林晖的认知出现了偏差，毕竟我们已经生疏到连客套地聊天都需要思索再三的地步了。我应道：“可能吧。”
韩纪元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话题暂时停在了这里，有半分钟没有说话。直到韩纪元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我和林晖真的打起来了，你帮谁啊？”
我惊讶地看向他，发现他的表情挺诚恳的，好像是真的提问而不是缓解气氛地玩笑话。完全找不到回答方法的我只能说了句：“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要打架……”
韩纪元噗呲一声笑了，显得很高兴。
可我一点都不知道高兴的点在哪。
把韩纪元扶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家对门有几个人走出来，是房产中介带着一对年轻情侣来看房。房产中介热情地介绍着这个房源的好处，迎头见到我们之后更是热情地打了招呼：“回来啦！”
韩纪元笑着回应。
房产中介热情地跟小情侣说：“对面这房子也是我给找的。住在这个小区的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教职工，所以素质都很高，小区氛围特别好。韩先生就是建筑系高材生，很不得了的。”
小情侣听着房产中介的话，忍不住开始打量起我和韩纪元。韩纪元正揽着我的肩膀靠在我身上，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没法推开。那个女生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那表情好像认识我似的，可是我不记得我见过她。
韩纪元微笑着说：“这小区确实挺好的。”
房产中介一听他这么说，就赶紧补充道：“你们都是学生嘛，要是看上这套，中介费我给你们少两百。”
小情侣俩人彼此交换了下眼神。
房产中介眼见有戏，赶忙摁了电梯说：“要么先回我们房产中心慢慢说。”
进电梯之前，房产中介还笑眯眯地跟韩纪元挥手再见。我瞥见那个女生俯在男生肩膀上，在他耳旁低声说话，眼角余光还是瞧着我。她真的好像认识我，但我也确实真的不认识她。
我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不禁想起了李思明，于是回头问韩纪元：“你知道李思明他搬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他没说。”韩纪元又突然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延秀年找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
韩纪元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转身开了门后问我：“进来坐坐？”
我礼貌地婉拒：“不了不了，你自己在家里走动的时候小心些。如果要去医院的话跟我说，我可以陪你去医院。”
韩纪元倚着门说：“我扭伤跟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我笑笑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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