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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碎片要及时取出来才行,可能会有点疼。稍微忍一下。”

        凌晨的医院急诊室没白天那么喧哗,来来往往的病患却依旧不少。

        脚步声在耳边来来回回,一直沉默的顾清安听见动静后抬头去看,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感受到脚板处一阵火辣辣的疼。

        “嘶—”

        正低头清理伤口的医生停下动作抬头,那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眉目温柔,语气温和,“再忍一下,马上就好,马上。”

        “幸好伤口不深,也没伤到重要部位。这两个星期要注意点了,最好就不要下地走。”

        男医生正低头在她脚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他身侧的托盘上,刚取出来的几片碎玻璃渣上混杂着血色,室内灯光一照,亮的出奇。

        “不过怎么这么不小心,能踩到玻璃碎片上。”说完,抬头去看顾清安,两秒之后视线移向她身侧,眉眼里都是笑。

        “二哥,你这么大年纪,一个小姑娘都看不好了?”

        顾清安还在恍惚着,闻言立刻清醒了。

        “你们认识?”

        时晏迟站在顾清安身侧,不发一言。

        事实上,从抱着她到医院,再到刚才处理伤口,他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只是像个木桩般冷冰冰的站在她身后,和他相比,男医生就显的热络了许多,“认识。关系匪浅呢。”

        顾清安侧眼,看向他白大褂上右侧的名牌:姚毅。

        是顾清安从没听过的名姓,口音听着也不像是平城本地人,却叫时晏迟二哥。着实关系匪浅。

        正想着,身后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是怎么了?流了这么多血?”

        “梧桐北路那边发生火灾,还有个孩子,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没呼吸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慢慢散开,顾清安听见动静抬头去看,还没来得及扭头就被人一把压进了怀里,鼻子都撞疼了。

        力道太大,速度太快,她甚至都忘了挣扎。

        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轻一点时晏迟,你想闷死我?”说完就伸出左手用力捶打。只是被困在方寸之间,几乎没什么力气。

        “头上有脏东西,等一下,给你拿下来。”落在她头上的手掌似乎松了些,还有闲心去摸她发间隐藏的涡旋。那里是顾清安的软肋,她一个机灵,窝在他怀里不敢乱动了,像只自投罗网的小鹌鹑。

        只是还气鼓鼓的,脑袋虽然没露出来,却能看出浑身都在较劲,“哪来的脏东西?时晏迟你骗我!”

        姚毅看了这架势乐了。他还从来没看过哪个姑娘被时晏迟抱进怀里还能这么能耐的。只是目光停在了男人脸上后,笑意渐敛。

        男人左手有意无意的在女孩发间摩挲着,像是安抚又像逗弄。只是额间早已经沁出冷汗,连带着后背僵直。在他身后,移动病床上的患者浑身是血,渐渐走远。

        姚毅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将放在身侧的托盘拿远。

        时晏迟无意识间吐了一口浊气,左手从顾清安头顶落下,垂在身侧,渐握成拳,很久之后才松开。

        ——

        平城七月天亮的早,时晏迟抱着人从医院出来,天边都泛起鱼肚白了。

        “送你回家,天亮之后张阿姨去照顾你。不准耍脾气。不然去顾家把向姨请过来,让她治你。”

        折腾一夜,顾清安这会儿困的不行。时晏迟的一句话落在她耳边断断续续的,也没能抓住重点。睡意朦胧时连语气都是娇软的,完全不设防。

        “叫向姨干嘛呀?不是有你在吗”

        抱她的人手上动作一紧,连呼吸都停顿了,不可置信的低头去看,却发现怀里的人分明已经熟睡过去。

        刚才说的是梦话。

        心尖上刚生出的蜜意被浇了个透心凉。她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对他不设防。

        “嗯,有我。你好好睡。”

        清晨凉意重,时晏迟怕把人冻着,从姚毅那拿了毯子将人包的严实,女孩头埋在他怀里,只露出白洁的额头。

        不远处的草丛里闪光灯定格的咔咔声,随之掩藏的夏日的晨风里。

        ——

        盛世商贸九楼咖啡厅临窗的位置,坐着个中年男人,满脸胡茬,白色t恤上有浸染过后的汗渍,怎么看都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且看着满身的混混气,引来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

        中年男人不以为然,一会儿看向窗外,一会儿又低头去摆弄放在桌上的相机,嘴角笑意狰狞。

        放在一侧的手机震动,他打开信息界面看了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机出了咖啡厅,动作挺大像是带有怨气,弄出不小的声响。

        店里的服务员在他离开后送了口气。

        地下车库偏角,破破烂烂的白色面包车在一众豪车里极其显眼。

        “怎么了?和老子坐在楼上喝杯咖啡让你觉得丢人了?”男人碰的一声关了车门,露出长期抽烟满眼的黄牙,对人吼时酒气冲天。

        沈惊语坐在副驾驶上,强压着不适和怒气,冷漠发问,“照片呢?”

        “哦?什么照片?”

        一直直视前方的沈惊语终于扭头去看他,一时间都气笑了,“你这是和我装糊涂?”

        “爸,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和我对着干,你能有什么好处?”

        男人冷哼了一声,伸出手狠狠捏住女人的下巴,对着脸颊连拍三下,带着恼人的怒意,“爸?你他妈还记得我是你老子啊?现在攀高枝了,认了老总做爹,就嫌弃我了?”

        “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你身上留的都是老子的血,老子下半生归你管,你他妈逃不掉!”

        脏话一句一句地往外蹦。沈惊语听惯了,只觉得麻木。

        她不带感情的重复问,“照片呢?”

        见她不再反驳,男人只当她是服软了。相机放到她手上后狞笑,“顾家姑娘倒是个会攀高枝的,一找就找上时家的人。哪像你?”

        剩下的话男人没再说,只嘴角勾起以示嘲讽。

        “就这些?”

        沈惊语手指不间断地快进,相机里的照片不断切换。她眉头愈发拧紧,看不出什么意思。

        “有这些就不错了。老子可是整整跟了她两周!以前听人说这女人混的很,跟了这么久也没瞧出来啥。”沈华随意评论了两句,想起了正事,“我帮你跟了两周了,照片也拍了,都在这,钱呢?”

        “你这次又要多少?”

        沈华:“最近手头紧,这个数。”

        沈惊语侧头,横在眼前的手掌像一个巨大的网,困的人难以呼吸,“五十万?我现在拿不出来这么多。”

        “呵,五十万?你把你老子当乞丐打发呢?前一段时间手气烂的不行,你这一次就不能给多点?也省得我来找你要钱那么麻烦不是?”

        声音粗噶,在沈惊语耳边回绕。

        直到右手手心生生被指甲抓破时她才开口,“我不过就是个记者,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

        沈华听她这个理由连忙就要开口,却又被不留余力的堵住。“你也别想让我从顾家拿钱出来,最近集团出了事,我开不了这个口。”

        “退一万步来说,那个人不是我亲爹,我凭什么开口?”

        “怎么不能开口?还记者呢,真是笨到家了,你不能拿你妈说事?你妈可是为了”

        “别说了!”沈惊语尖叫着叫停,把男人吓了一跳,眼中马上就要冒出火气,又渐渐消停了。

        沈惊语静静等着男人例行的训斥呵责,两分钟后,车内还是一片寂静。直到那双手抚上她的后背,像一条滑腻的蛇正在往她心口里钻,她冷的一颤。

        “好了,爸不说了。现在没有就算了,等你之后手头松了再给也是一样。只是到时候,爸爸要收利息的。”

        这话以前,沈华从来没说过。

        “那之后……”

        “放心,顾清安那边,我还继续帮你跟着。”

        沈惊语从来没见过沈华这么好说话,心底的疑问还没有来得及生出来就被一通电话打乱。

        “工作上的事?需不需要爸送你?”沈华和颜悦色的过分,沈惊语看着只觉得虚伪,忽然没了质问的心思。

        年过五十一事无成,整日只知道吃喝嫖赌,喝她的血。

        这样的人,任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出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记住你刚才答应过的事,钱我尽量凑。”说完毫不留恋的下了车。

        高跟鞋碰触地面时的声音缓慢而有节奏,在地下车库回荡。沈华在车内看着人影渐远,笑意垮下来,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喂徐主编,是我啊,我这里有一些照片……”

        莫岑画从云南回来时,顾清安脚伤还没好。

        正是傍晚,夕阳携着海风而来,她窝在阳台的软榻上,身上搭了一条薄毯,受伤的脚有一搭没一搭在半空中荡着。

        门铃响了三声,阿姨开了门。

        “安安宝贝,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顾清安还没来的及看到人影,怀里先落入一袋东西。她将袋子拿远了些才去看。

        “蘑菇?”五颜六色的蘑菇。

        “在云南摘的,好不好看?”眼神颇为认真,像是在等着夸奖。

        顾清安仔细看了看,语气认真,“好看,能吃吗?”

        莫岑画:“……不能,有毒。”

        “那你带给我干吗?”只能看不能吃的蘑菇在空中漾出一个好看的弧线,又重新回到莫岑画怀里。

        莫岑画被她这话一噎,有些委屈,“这不是,云南特产嘛。”

        阿姨在这时候送了茶水过来,之后立在顾清安身边问,“顾小姐晚上想吃些什么?”

        顾清安这几天光躺着了,胃里一点不饿,偏偏时晏迟叫来的阿姨一日三餐一顿也不落下,且都是大补,不过一周的时间,她觉得自己肚子都肥了一圈。

        她正准备说弄些清淡的,就听见身边的莫岑画先她一步,笑的眯起了眼,“我带了松茸,保证新鲜,阿姨晚上用它来熬鸡汤喝吧。”

        等人去了厨房,莫岑画在她身边坐不住了,眼神促狭,明显幸灾乐祸,“怎么回事啊,这脚伤,还有这阿姨,手机里说不清楚,如实招来!”

        顾清安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了一遍,从宴会上的差池到那晚上的意外,刻意隐去了右手的事。从日暮聊到天黑,一席话说完,顾清安忽然惊觉,不过两周的时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这其中,时晏迟占了她故事里的大半篇幅。

        “那你这脚伤呢?”

        “真的就是不小心,玻璃渣碎了一地,我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上了。”那场尚未开始的质问也因为这场意外终结。

        莫岑画听的津津有味,直到阿姨说鸡汤熬好了,话题才算停止。

        饭前顾清安要去洗手间,莫岑画要扶她却被拒绝,只能看着对方单脚一蹦一跳朝洗手间去,睡衣后的帽子随着动作上下起伏,可爱死了。

        等人的空隙她随手拿了手机看新收到的信息,目光移到新推送的信息时忽然顿住,良久没有反应。

        顾清安出来时就看她这个模样,“怎么了?”

        莫岑画表情怪怪的,“二哥上新闻了,娱乐版。”

        “那又怎么了?”

        “新闻炒的很热,冲上了热搜第一,盛时发了声明。”

        顾清安听的不明不白。

        莫岑画看了新闻心里一团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清安解释,只能没有感情的重复着声明的话,“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注,盛时集团时晏迟与女友感情稳定,不日将完婚。”

        “和谁?”

        “照片上的人?”莫岑画不确定。

        顾清安知道她被这条信息震住了,颇为耐心,又继续问,“照片上的人是谁?”

        “不知道是谁,二哥把人藏的太严实了。只能看出是一大早偷拍的,身上裹着毯子。”

        “二哥抱着她从医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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