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四年前

两人上次不欢而散后，明显对于对方都疏离了很多，在冷战期间，两人只是遇见时相互恭维几句，便再没有其他可聊了。

        直到某一天方修的到来，让他们原本就生疏的关系进一步破裂。

        那一天他的到来伴随了实验室一次巨大的裁员，人数巨减，卡修的多个同门师兄不得不与他进行告别。

        那一天他的心情很低落，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安慰，他的师兄弟离去了，整个艾登博士实验室之中只剩下了他合查里，而他们两个的关系也只是勉勉强强算得上的普通朋友。

        那一天的实验室两百余人，竟只剩下了六十八人，全部聚集在了会议室中，等待着方修宣布会议的开始。

        “今天的实验室挺空荡的。”方修客套说，“留下的几乎都是有卓越贡献的精英人士了，你们很了不起，至少能力总归要强于我。”

        “怎么会？”卡修冷笑了一声，自嘲道，“你不也留下来了吗？我们有什么用？不过都是你计划的一环而已。”

        “卡修，不要这么说。”斯因莱特看了他一眼，出于情谊提醒他。

        卡修没有说话，低下了自己的头。方修看着他笑了笑，说：“我为你们带来的，是实验室前所未有的，它将会创造出一笔惊人的财富，从而带动整个实验室的经济，脱离总部的控制。”

        “抑或者，”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运用强大的经济，成为总部。”

        此时的方修大约三十六岁，这是他遇见塞润妮缇的第七年，他依旧选择了知情不报。

        就在他看来是对于塞润妮缇的一种保护，因为他多年以后的计划是将人鱼基因工程曝光于世。

        方修觉得，或许人鱼一族可以消失，因为他们的消失会带来十分可观的价值，而塞润妮缇永远不能离开他，因为他爱她，不忍心她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这无疑是一种极端偏执的爱恋，他隐藏的很好，至今没有人发现。

        “新型实验体编号dx-6，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方修笑了笑。“即日起大家就是这个实验室里的博士了，对于这件事情应该会有自己的判断。”

        “而在这之中，资历最深的导师艾登同意了研究的进行。”方修用笔尖敲了敲长桌，“这是他病危时下达的通知，很不幸，应该没有人反驳吧？”

        他的语气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卡修没有想到最支持自己观点的导师艾登会临时改变决策。可斯因莱特就像是意料之中，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看来你们是没有什么反驳的人了，”方修欣慰地笑了笑。“深海研究实验室并不止我们一家，但总部唯独最看重我们，要知道总部的选择并不是看真正的能力，而是看你们的手段能否带动该区域的发展。”

        他说：“哪里最繁荣，哪里就是总部。”

        散会以后，卡修找到了斯因莱特，问他：“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的导师会更改决定，你知道什么的，对吧？”

        或许那时候的卡修期待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否认，但斯因莱特没有，他浅笑一下，说：“我知道，是我去游说的。”

        卡修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斯因莱特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开口：“是我的导师要求的，我没有办法反抗他。”

        “你总是这样循规蹈矩！”

        “我循规蹈矩？”斯因莱特重复了一遍，“真正守旧的老古板不是你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它们存活在世界上？早晚都得死的东西罢了。”

        卡修反问道：“斯因莱特，为什么你的观念在短短几天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卡修说着就要离去，却被斯因莱特拽住了他的手。

        卡修皱着眉，回过头来，视线落在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上，说：“放开！”

        “你要是坚持你那无用的理论，那我们就是三观不合。”卡修说。“三观不合的人怎么可能成为知己呢？既然不是了，那就是对头。”

        “……”

        “你不要看我。”卡修说，“奇亚博士带出来的，从来都不会是什么好人，包括你。”

        “这不是我们理念不合的问题，我们并非不能继续做朋友，都过去二十几年了。”斯因莱特说。

        卡修皱眉，手上发狠就抽离了他的控制。

        这一幕实验室的不少人都看见了，他们从此认为卡修与斯因莱特不和，并且愈演愈烈。

        两个人合格的扮演着这一绯闻中的人设，此后再没有想起双方曾经是自己的挚友。

        这让方修很满意，他毕竟是这场事件的主导人之一。

        很快，三岁的泽维尔被家族培养为继承人，从小开始掌握家族一切秘辛，以及那些不曾流传出世的技术。

        泽维尔从小就知道方修拥有一条人鱼，但他没有告诉别人，而是自己隐秘的寻找这条人鱼的藏身之所。

        那是他无意间得知的，那一天家族之中的某位侍女将清水泼在了他的身上，他虽然面上含笑，但却用手将衣袖拉到了顶端，离开了会场。

        泽维尔跟了上去，无意间瞥见了他手上的鳞片，以及手上被洗去的褶皱。

        他向周围人打听便得知了他的研究对象——

        人鱼。

        那一年泽维尔初入会场，方才八岁。

        在一年以后，泽维尔通过观察他的行动轨迹，成功的找到了方修隐秘的独立实验室。

        或许说，奥德里奇家族跟人也有解不开的缘分，他见到了方修藏在鱼缸中的人鱼，现在的塞润妮缇。

        那时候的塞润妮缇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并说的很流畅，一开始，她用力的拍打着缸壁，口中发出咿呀的叫声。

        泽维尔冷眼旁观，最终看着她放下了手。他在想，如果将来自己能拥有一条人鱼，自己或许也不会怜悯他们。

        那时候的泽维尔并不认为人鱼是蛊惑人心的邪物，就算到了十八年以后第一次见到希里时，他也不认为希里是邪物。

        或许这两者的概念不同，但是现在的泽维尔并没有在乎，他静静欣赏着塞润妮缇走向绝望凋落的美，没有动手，甚至没有开口。

        然而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天过海，尤其是在这个到处是监控的实验室中。

        方修走进了实验室，看见了泽维尔。那时的方修没有往自己的脸上画上岁月的痕迹，就以二十九岁的容貌出现在了泽维尔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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