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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青衿


柳知意进殿后径直跪在桑琬面前,捧上了一份名单,从始终没有看崔繁茵。

        桑琬命凝香儿拿来礼部呈上来的考中名单,逐个对比下来竟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名单里的,名字后面还跟着送进崔府的银两数目。

        钟离镜对比完念出来的时候,桑琬手里捏着珠子并不说话,因为卫明月已经引经据典的骂上了,总之以她的文采骂得崔繁茵是回不了嘴。

        崔繁茵不是嘴笨的人,但她顾不上和卫明月吵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柳知意。

        自大祖母逝世她最仰赖的人就是她,明明柳知意年龄没比她的长女大几岁,但处于信任和尊重崔繁茵依着大祖母定下的亲缘称她小姨。

        这么多年这声小姨她叫的真心实意,甚至尽心尽意的扶持柳家做歌舞世家之首,崔繁茵自认没有愧对她的地方,却遭她如此背叛。

        “崔卿,你可认?”她的表情桑琬看在眼里,露出毫无遮掩的笑容问她。

        崔繁茵自是不认,义正言辞道:“此乃柳知意一面之词臣是受了污蔑,陛下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况且她非官场中人怎能轻信?”

        钟离镜是不言语的,她孤高惯了不屑于掺和进辩驳中。卫明月则不同,她忍了崔繁茵这些年滔滔不绝的数落着,语句之长用词之精可见深厚学问。

        柳知意体贴的等卫明月说完才开口,盈盈一拜端的轻柔窈窕,说出的全是诛心之语,“臣今带罪证归来幸不辱命。”

        崔繁茵听到这里已是目眦欲裂,微张的嘴里似乎有千言万语说不出,不知是要痛骂柳知意还是要自叹眼瞎,无论是哪种桑琬都是爱看的。

        没等崔繁茵反应过来,殿外又传来柳梦洲求见的声音,登时这太极殿内成了热闹无比的地方。

        桑琬全然看戏的好心态,吩咐道:“叫她进来。”

        柳梦洲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行走匆匆间裙裾飞扬。不同于她平时的装扮艳丽通身换了清雅,这下和她姐姐更像了宛若一个模子出来的。

        两姐妹并肩跪在一起,柳梦洲捧上了崔繁茵插手后宫的证据,这份证据直接递给了桑琬臣子们是不能听后宫事的。

        一目十行的看完桑琬把奏章扔到了崔繁茵头上,黄纸奏章按规矩用硬木包裹,桑琬用了十成十的力登时她额头青了大片。

        “崔繁茵,前朝后宫不得私下来往是铁律,你居然胆大包天插手后宫纷争,简直是逆臣贼子!”

        无怪桑琬这样骂,宁朝曾经出了位祸乱朝纲的妃子,与母家勾连几乎杀尽后宫皇嗣,侥幸逃脱的新帝心有余悸定下了铁律,严禁后宫与前朝往来就算后妃见亲人也只一年那么几回而已。

        崔繁茵抛下心中傲气当机立断的下跪叩首,“陛下,臣百口莫辩但这些事绝不是臣做下的。”

        显然柳家姐妹是陛下的人,可崔繁茵不能认命出了皇宫总能寻到翻身之法,陛下和崔家斗了这些年不也只是旗鼓相当吗,崔家传承上百年不会轻易倒了。

        她用了狠心磕下去桑琬不拦她不停,不一会便血流满面力度丝毫不减个个实心的磕下去,卫明月冷眼看着崔繁茵,能屈能伸是个人物。

        头磕得差不多了,钟离镜和卫明月劝阻道:“陛下三思万不可轻信了崔繁茵。”

        “崔繁茵暂于府中不得外出,即日由大理寺彻查再行定论。”桑琬不顾二人劝谏,出乎意料的痛快答应了。

        崔繁茵赶紧谢恩赶回府中。

        崔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小,但她细细梳理过后发现竟没有得用的。

        “来人,请……”崔繁茵下意识开口想请柳知意过来商谈,而后反应过来柳知意骗了她。

        她自幼学得是朝堂权衡见得是阴谋诡计,空口白话的不知欺了多少人,现在被骗了个彻底可称得上是阴沟里翻船。

        她气过了更多的是惋惜,柳知意获取了她的信任,做的每件事看起来都是有利于她,实则埋进了祸根只等一朝东窗事发至她于死地。

        步步惊险招招致命,若柳知意真心为她谋划崔家可称霸朝堂。

        她的底柳知意是知道的那便不能再用,崔繁茵走到卧房床榻旁拔下头上的簪子,拨开墙上的薄片露出锁孔,簪子插进去足转了六圈方打开门。

        小心关好暗门,崔繁茵在重病把守下消失在崔府里。

        当年柳知意为取信于她归还了印信,暗桩作为崔家的底牌一直掌控在崔繁茵手里,走过长长暗道她推开尽头的门。

        暗桩事先得到了信号聚集在此,崔繁茵把印信放在桌子上,和另一块玉石严丝合缝的并起来。

        众人见此俯首下跪,“拜见主子。”

        陛下下旨重开会试作废前面考试的名次,勒令部分考生必须重新再考不得弃考,联想到之前被敲响的登闻鼓显然是会试出现了舞弊的现象。

        主考官们全部替换,一改惯例由礼部吏部与大理寺共同商办,考试地点提前被羽林军团团围住仔细查检,但陛下迟迟没有下旨追责是何人舞弊。

        一位身着青衿的学生远远跪在了丹凤门前,随着她一位又一位学生跪下,她们眼神坚毅带着学生意气。

        每位学生身前都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璧山书院在籍二百三十名学生于此请陛下天听。

        “这是在做什么?”平民百姓不敢接近皇城附近,站在远处遥望议论道。

        经常在城门卖胡饼的小娘子凑过来道:“应该是请愿吧,昨天我眼见这些学生风尘仆仆的进城,有些路引上天南地北都有,恐怕是在外游学赶来的。”

        三百多名学生跪在哪里没有说一个字,从早上硬生生跪到了晌午,学生直接向皇上请愿实乃闻所未闻,她们虽跪得远可毕竟是在丹凤门前皇宫脚下。

        正午太阳悬在头顶看热闹的人躲到阴凉处,宫中没有任何反应人群渐渐散去。

        “愿与诸位同往。”

        同是着青衿的学从衣衫上能分辨出她不是璧山书院的人,她缓步走向前方跪在了学生们身后。

        她的出现似是给了其他学生勇气,她们陆续走出喊着那句,“愿与诸位同往。”

        跪下的人越来越多,那一抹青衿连起绵延在丹凤门前。

        她们跪下是为了心中的学道,经年苦读一朝科考所求不只登科及第光宗耀祖,更是为了报效君王流芳百世,求得没有多纯粹可也是为国为民,数十年的辛苦方走到如今怎可轻易被他人夺去。

        帝京百姓看见了让人不敢相信的奇异景象——丹凤门开。

        丹凤门是大宁皇宫正门,除了帝后出入等闲不开且仪仗重重羽林开道,而今次因为这些请愿得学生开了宫门。

        桑琬一袭红衣缓步踏出丹凤门,她在朝堂上从来是无悲无喜端坐莲台的庄重,是以宫外传陛下雍容华贵有皇家之风,但今日之陛下锐利而清冷眉宇间不怒自威令人胆怯,繁复发髻中点缀的宝石折射出耀眼光芒,她自光芒中走出一时间湛然若神。

        学生们尽皆叩首百姓下跪,丹凤门前只听得山呼万岁。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有青衣女子从马车上跳下宽袍大袖姿态潇洒,她疾冲到学生前头恭敬作揖,“臣易清砚拜见陛下。”

        易清砚名扬天下时先帝兴起遥封了个官位给她,算起来她是大宁的臣子,不用和学生们一样跪着。

        “易卿,璧山学生所求你知道吗?”

        易清砚负手而立亲近却不甚恭敬道:“臣知道且认为她们没错,璧山讲究随心自在为国为民,两者旨在修心护民无愧天地,她们做到了。”

        这话说的十足易清砚风范,当初她才动天下各大学者无一人能与辩过,辩得她们哑口无言后扬长而去,仗剑远游数年独自与沿海击退海匪数十人,其飒爽风流传回帝京桑琬赞她名士无双。

        她本就是不羁之人,世俗困不住的云中鹤。

        桑琬不语静静看着她,易清砚回以笑容然后恭敬低头行礼。

        “璧山学生一腔赤诚请陛下饶恕。”

        不管是为了什么,跪在丹凤门前的学生的确是有意对陛下施压,至尊帝王怎能受人胁迫,是以易清砚要在大庭广众下低头请罪全圣上威仪。

        “易卿。”桑琬得到了想要的台阶满意了,开口道,“朕会彻查舞弊,并决定许天下学生联名上奏御前之权。”

        她说得轻巧,听得人如惊雷过耳。

        “先别高兴必须是事出有因且联名超过千人。”

        桑琬适时提出了条件,学生们感念皇恩叩首不住称赞陛下圣明慈恩。

        “朕许的不是学生特权是大宁的长治久安。”桑琬朗声道语气郑重如同警告。

        陛下的话顷刻间传遍了帝京,学生们有感于陛下重视纷纷撰文颂圣恩,世家官员不悦陛下此举,但学生中也有世家子弟此后好好操作有利于自己便默认了。

        一场风波刚刚平息大理寺和帝都司军围住了崔府,破门查抄崔繁茵不知所踪。

        大理寺把崔家翻了个遍不知翻出许多陈年罪证,更有暗卫死士的名单,几岁买进执行过何等任务写得清清楚楚,不等找到抗旨私逃的崔繁茵便传来柳家姐妹被袭的消息,种种迹象表明崔繁茵已经无法无天到无视律法了。

        崔繁茵不知所踪崔府被正式查抄,大理寺全力追查她的下落但崔家的罪名板上钉钉,这样大的事隔了七八天后宫才知道,崔言庭和崔彦章的处境顿时尴尬起来。

        崔言庭尚可他平日得陛下恩宠,看着明贵妃的例子众人不敢说什么,崔彦章就不一样了陛下对他不过尔尔,靠着崔言庭得了几分恩宠近来也许久未见天颜。

        加之他远不如他堂哥会做人,腼腆的不像话能待在自己宫里绝不出来,跟人见面行礼后便沉默了,刚进宫还有点笑模样现在只会直挺挺的站在那,你若看过去他必定能躲则躲搞得见瘟神似的,让人十分火大。

        都是宫妃做不出动手的事但言语上总会给他难堪,孟南洄看见过两回提点过,但他忙于查证池君迁的事实在顾不上托了李粲照顾,崔彦章闷葫芦般不开口李粲有千般本事也使不出啊。

        崔言庭的态度更为奇异,他不复以往对陛下的用心,每日在玄和宫诵经求道崔彦章去见都不开门,若逢请安日才出门,摒弃华服素衣乌冠再无八面玲珑的笑意,整个人神态疏离到冷漠不与他人相交,倒真像是要求仙问道脱离红尘了。

        难不成是因为家中变故受不住打击想出家?

        崔彦章却清楚的知道堂哥是高兴坏了,他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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