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醒来
江南的视野剧烈震荡，眼眶里的图影交错纵横，男人的脸，女人的脸，暗色亮色毫无规律地排布着。
一种久违而深切的刺痛，从腹部袭来。
痛~
喉咙本能地发出嘶哑的吼声，宣泄着肉体上的遭际，只是除了能量无意义的释放意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痛依然是痛，没有丝毫改变。
抽搐的青筋在浅浅的皮肤下蠕动，以一种极其夸张的角度，展示着他的灵活。
疯狂没有持续多久，江南虚得一批。约莫十分钟后，他就只能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眼睛正瞪着悬在上方俯视的那张胡子拉碴的脸，有些熟悉，刚毅的轮廓，不修边幅的穿着。
沂蒙？！看着这张脸，江南基本上算是明白了什么。苏教授说的危险吗？
手臂无力，小腿无力，腹部不明情况，头脑清醒，身体大致情况不错...
麻布，油灯，低下的生产水准。难道...联想到那场考试的最后一个问题，这就是所谓的不平衡现象，也就是说绝对外力出现了？
震惊！！
一觉醒来沧海已桑田？多少年了？十年？百年？千年？
火苗在燃烧，心脏在跳动，狂野的大脑在无尽的虚无里疯狂。
“江南，欢迎来到3139年”，沂蒙率先打破了沉默。
“哦，”江南舒了一口气，已经基本稳定下来情绪了。
沂蒙很意外，毕竟打开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么冷静，这就是最终兵器的实力吗？
“今天晚上啤酒鸭，小米粥...面包就不用了”，江南语出惊人。
沂蒙面皮一扯，“都这个时候还想着吃？你不应该...”
“贵生之道，丝...”说话的时候拉扯到腹部伤口，江南差点没掉眼泪。
沂蒙咬着嘴唇，脸状若菊花，忍住不能笑，“咳咳咳...浪崽...悠着点。这个鸭子是做不了了。”
灯火浮动，转移到了女人的手上，一双手将江南横竖一叠抱起，“鸭这玩意，估计都绝种了。”
丝~又扯到了。
“怎么很惊讶吗？”女人接过灯火，侧开身体给沂蒙让出一条路来。
“小目？”沙哑的嗓音，只是？江南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小目是江南在四方基地的专人医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毛丫头而已，现在怎么看也得有三十来岁的样子。
“长久注视着一个女人，你会不经意间爱上她的”，女人回头瞥了江南一眼，眨巴眨巴眼，“尤其是我这么美丽的女人。”
“...”是小目无疑了。
“不错，活下来了哦~”
啪嗒又是一滴滴在了江南的额头上，不过这一滴有点特别，温暖。江南是这么想的，心理作用吧。
沂蒙的眼角，泛起了晶莹，幸亏黑暗将他的脆弱掩盖起来，江南不曾看见。
江南不敢反驳了，毕竟每一句话说出来，附带着精神和物理双重伤害。
穿过杂乱的冷冻室，如同穿越了一次乱葬岗。
巨大的玻璃管里，封存着一具具尸体。没错，是尸体。他们都死了，死光了。一个冷冻室二十个冷冻体，只有破开的那几个人活了下来，十不存一。
冷冻短时间确实可以做到时间冻结的效果，但是长达千年的旅途，一些本来就年岁比较大的人，在抵达彼岸的时候便已经凋零。科学还未成神，人在时间的面前，孱弱不堪却也悲壮坚忍。
江南平静地看着，那些以经消逝在旅途中的勇士们，没有流泪。他在躺下去就有所预料。
死亡并不令人恐惧，挣扎地生命方才令人泪流，眼泪对于依旧前行的人才有意义。
嘎吱~那扇已经锈蚀得将要剥落的舱门，轻轻一推便开了，微微熏黄的火光从外面照进来。
光照在了江南的眼睛里，江南的眼睛看到了光。十几根火把，男男女女的中年人站在那个五百米见方的平台上，人影寥落。
背着背篓、弓箭，披着兽皮什么都有，五花八门。
微微的冷风吹在身上，身上的浸泡液，飞快地蒸发，汗毛根根立起。这里是地下2000多米，温度很低。
近两千人的冷冻计划，只剩下了这一点了吗？丝~伤口又扯伤了，汩汩的鲜血从肚脐的地方慢慢沁出来。
抬起头，江南还是没忍住。
一层层的冷冻舱门，精密地分布在整个沉积岩岩层上，黑洞洞地如同一张张张开的黑口。
“沂蒙，”两个年轻人将一个简易的担架，放在了地上，脸上带着惊喜。
沂蒙放下江南，从另一个人的手里接过块布，盖在江南身上。
“这就是最终武器？”几张脸将江南的视野盖得严严实实，就像一群好奇宝宝一般盯着担架上的江南。
也不怪他们，江南长得虽然颇有神韵，但孱弱得紧。又没有人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因此也正常。
“好瘦~”一个虬髯大汉，舔了舔嘴唇，江南心里一阵恶寒。
“小胳膊小腿，没几两肉啊~”
“我还以为最终武器是个武力值爆表的高手呢。”
“粗鲁啊~你对人类的理性...唔唔唔”刚开口就被人捂着嘴巴推了出去。
看客，未必是愚蠢的，他们只是好奇而已。话题开始向奇怪的方向进行了。江南：我好怕。
“这人...我好像以前在哪里看到过他？”一个妹子，从人群中飘过来一句话。
众人回首，目光灼灼盯着声音的来源。
“那个...”女孩子脸皮薄，双脸绯红，慌忙解释连连摆手，“可能我看错了吧。”
“哦，”回过头来，大家又开始他们的观摩。
“这模样，打扮一下也可称为...小...小肉吧~”
“叫小鲜肉，土拨鼠。”
“谁还记得百年前的陈语，哼。”
“...”
七嘴八舌，跟一群长舌妇一样。
啪啪啪~
沂蒙拍着手，将这群浪崽吸引过去，再任由他们观赏，江南迟早给他们玩废，“江南需要休息，他很虚。”浪崽的特性他了解，特别有活力，不然也熬不过千年的摧残。
江南：...
众人才恋恋不舍地从两边退开。
只是刚开始说见过江南的妹子，依旧站在担架旁边盯着江南看。
灯火下只见这女子两腮微红，带着一个浅浅的漩涡，歪着脑袋，一身麻衣却难掩她的那活泼劲。
“武安小妹妹看美男的话，不急于这一时哦~”抬担架的两个青年，调笑着蹲下身来，给江南垫上一个枕头。
“抱歉，东山哥。”小妹妹的脸皮毕竟薄，听不得调侃，调头就跑了。
“哈哈哈~”东山望着望风而逃的武安，笑得极其放肆。
江南暗暗嘀咕了一句，怎么看你都是个反派，笑得那么猥琐干什么。
这群幸存者大多冷冻前，都还只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小毛孩，纵然突然间身体长大了不少，心依旧还是那么年轻。
“今天晚上加餐！”沂蒙右手握拳，向天振臂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样子，又活了一个。
“八二年的拉菲整起！”
“BBQ！”
“哟嚯哟嚯~”
“...”
跟一群原始人一样，幼稚，江南闭上了眼睛。
江南开始了他的工作，认识这个世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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