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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诡异的变故


但这种抱憾,他依然弥补不了,深深的无力挫败让他的脚步沉重无比,想要上前抱住她,又鼓不起勇气。

        最后还是裴铭自知失态,吸了吸鼻子平复下来,犹有不舍地把襁褓递还给德渊,这才想起来和薛庭藉来得匆忙,竟连个礼物都没带。

        “银盘,快回去找找有什么好东西,捡最宝贝的!”

        银盘刚要应下,薛庭藉赶紧叫住她,搂着裴铭的肩拍了拍,“行了,你还不打算回去么?一整夜都没睡呢。”

        他这么一说,裴铭才突然觉得累,紧张了一晚上,这会儿泄了气,确实头疼起来,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务必把德渊照顾妥帖。

        回到马车上时,她的发簪松落,被薛庭藉眼疾手快接住,“怎么?以前送过我一根,现在又要再送一根?”

        心知他这是刻意哄自己开心,裴铭散着头发回头一娇笑,“讨厌,想让我披头散发被人笑话么。”

        马车荡悠悠不敢颠簸,远处渐渐有了些市井嘈杂声,反而催得裴铭更加犯困,靠在薛庭藉的肩上昏昏睡去。

        从产房里出来的她,身上残留了些血腥味,刺激着薛庭藉最为脆弱的心弦,在微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和她互相依靠。

        或许是因为帝后无子,所以长公主产女的喜讯也让朝堂欣喜不已,皇城中大肆庆贺,将之前外戚动荡的阴云挥散不少。

        很快,这位万众瞩目的小千金被定名为裴葭,满月酒更是筹备得风风光光。

        然而还没等到满月酒那一天,一则消息就搅乱了这份喜悦。

        克州太守死了,而且是死在于将军等人到达克州的前一天。

        实在太可疑了。

        裴铭沉默了一会儿,询问具体的死因,可笑的是居然死于马上风。

        很奇怪,所有的调查都显示这位田太守还算规矩老实,并不是放纵无度的人,好端端死在帐中,要说只是巧合,她才不信呢。

        薛庭藉也沉思良久,下令查抄太守府邸,另让仵作好好验尸,看看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而且这也很可能证明,刘氏祖孙已经先一步回到克州了,若整个家族都联手起来,恐怕于将军和刚正他们是讨不到好处的。

        裴铭甚至有些后悔了,万一他们有个好歹……

        泛凉的指尖被薛庭藉握住,告诉她:君臣死社稷,总要有人为了刨干净污垢而冒险,否则沉珂越烂越深,他们能够心安理得地守着安稳荣华,坐看眼前这被粉饰的太平么?

        “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遭受磨难,如果我们不救他们,就没人救得了。”

        她不说话了,定定看着薛庭藉,忽而勾起笑意,双手捧起他的脸庞。

        他果真是个很好的君主,杀伐的血性,理政的明智,每一面都是她爱的。

        虽然克州的事扰得他们心烦,但裴葭的满月酒还是很热闹,原本裴利还有些顾忌,自己作为裴家人,生怕被人弹劾说外戚专横。

        结果没等裴铭说什么,薛庭藉首先就不乐意了,“当你的战功是摆设么?堂堂将军,上战场都不带怕的,怕那些笔头子干什么。”

        “就是!”德渊也骄傲无比地接话,她的夫君本就是英雄,才不是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呢。

        一转头,她又看到了十皇兄,便招他来说话。

        几年的沉淀下来,本就内敛的薛庭艾变得更加寡言,如今位职司空,也算没有浪费一身才学,比当个闲王可值多了。

        见了他,薛庭藉突然扶额懊恼起来,“朕每次都想着你的事,可转头就忘了,罪过罪过,十弟,你可有看上的闺秀?也该安排你的婚事了。”

        他到现在都挺后悔,差点就让十弟被裴钰连累了,之后倒是想给他指婚的,都被薛庭艾婉拒。

        这次也同样如此,他暂时还不想成婚,劳烦陛下费心了。

        薛庭藉有些语塞,“难道你是因为裴钰么?”

        当初裴钰刚显露阴鸷的时候,薛庭藉就想过撤婚,但薛庭艾是个很负责任的,丝毫没有嫌恶她的意思。

        该不会到现在都……意难平吧?

        好在是他想多了,薛庭艾还没那么痴情,仅仅是不想被联姻而已,权势利益之间的纠缠,勉强维系还不如不要。

        他倒是好觉悟,既然如此,薛庭藉也就不强逼。

        满月宴后,秋凉也愈加明显,克州那边迟迟没有音信,反倒是行宫传来了消息。

        太上皇的身子不大好了。

        对这个父皇,薛庭藉已经不存在什么孝心,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做的,医药都用最好的,治不了就安排后事吧。

        他的冷酷在裴铭眼里,却有一分无处遁形的伤痛,被最为敬爱的父亲骤然抛弃的痛,永远都愈合不了。

        “庭藉。”她从背后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脊背上,故意给他独自黯然的机会,“去看看他吧,反正是最后一面了。”

        没有回应,薛庭藉沉默地坚持着,裴铭并不意外,将他的指尖握在掌中。

        “他的落魄,你得亲眼看到才解恨不是么?”

        她看不到薛庭藉的表情,但坠落在她手背上的滴滴温热让她十分清楚,他们是一样的人,最难走出的是心伤。

        终究,薛庭藉还是同意了,就当是尽了做儿子的最后一分孝道。

        可就在他们准备出发去行宫时,一个令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消息,突然给了他们一记晴天霹雳。

        只见一个参军打扮的人,浑身泥泞破烂,比难民还要狼狈,瑟缩地跪在大殿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裴铭与薛庭藉面面相觑,没有急着逼问,主要是因为他们隐隐猜到了什么,根本不敢贸然开口,就怕听到最不愿面对的噩耗。

        但那个参军的禀报比噩耗还要让他们惊讶。

        “将、将军他们……他们全都一睡不醒了,那些人……那些人给我们下了药!”

        从头顶到整片脊背瞬间发麻,裴铭甚至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耳中闷响,怔愣地和薛庭藉对视良久,才艰难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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