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新婚前的崩溃
他到底要干嘛？
裴铭无奈照做，没过多久却十分惊奇地睁开眼，抬起头似乎在寻找什么。
薛庭藉笑了，伸手让她拉自己一把，却趁着裴铭疏于防备，一个灌劲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用胸膛给她做垫背。
出乎意料的是，裴铭居然没有立刻挣扎，但可能是和他疏离了一阵子，又回到了之前，哪怕耳边被他吹口气都会浑身一颤的可爱模样。
不过薛庭藉没时间浪费，轻声告诉她，自己在梁顶上装了簧片，透过小风窗的气流，就能有酷似北地风沙的音色了。
因为他们还在北地时，有一次他埋怨风声扰人，在他怀里的裴铭却说她很喜欢，所以但凡她喜欢的，都想给她。
这个时候，裴铭才留意到，这间婚房里所有的摆设，都是她中意的，原来弄些她不爱的东西都是故意唬她罢了。
其实还不止于此，薛庭藉趁机贪恋着她的体温，那么暖，让他怎舍得放手。
“这里的所有物什，都是我亲手布置的，我答应过你，要给你天底下最盛大的婚礼，阿铭……让我兑现这个承诺，好么？”
看着满眼的红绸，裴铭突然心生一阵悲怆，别的诺言说食言就食言，唯独信守这个又有什么用！
她挣脱他迅速逃离，连金盏都不理会，一路含着泪回到裴府，本想得一份清静，却见封氏正忙里忙外地张罗着什么。
一见她哭了，封氏赶紧上前来安慰，“怎么了这是？太子又欺负你了？”
“没事……”裴铭擦掉泪迹，问这是在干嘛，封氏犹豫了一下，才说当然是置备嫁妆啊。
连小母都自作主张了，裴铭刚要开口，却被封氏堵住了话头，“你别说不嫁，这会儿如果太子再出个什么事，或是我快死了，求你嫁，你嫁不嫁？”
裴铭无话可说，但就是不肯点头，封氏也不着急，命人把东西都撤了。
“行吧，既然你不想嫁，那就干脆些，你去辞官，咱们离开皇城，这辈子再也不见殿下，才叫恩断义绝，省得你在这吊着殿下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没必要。”
这个裴铭同样做不到，尽管能找很多理由，但她自己怎会不明白，其实就是舍不下。
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行事向来干脆利落的自己，怎么在和他的感情上，总是优柔寡断，牵扯得心累，干脆逃回房中闭门不出，试图厘清自己彷徨不定的心绪。
可是一连几天下来，她不但没有下定决心，反而越来越慌乱，随着登基大典日益临近，帝后大婚的事宜也安排得差不多了。
就连金盏也被遣了回来，满脸藏不住的欣喜，“主君，殿下说我和啸的婚事由您做主，若您同意，就安排在您二位大婚之后，可否？”
裴铭眸光闪烁，本想拒绝，但看着金盏憧憬着幸福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
最终她只能点头，虽然没有半点笑容，但金盏银盘并不担心。
她们不懂裴铭的挣扎，以为待披上嫁衣之后，她自然就能宽心，全然不知她的心中，已经承受不住这份煎熬了。
就在登基大典的前一天晚上，她独自喝起闷酒，明天就是和他的大婚了，她真的……敢把自己托付出去么？成了婚，可真就逃不掉了。
那个雷雨夜的一幕幕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周身战栗，让她怎么面对薛庭藉，怎么忍受和他的新婚之夜。
酒坛滚落在地，碎裂声让她心惊，醉酒恍惚中，听得门外风声大起，便开了门，晃晃悠悠地踱了出去……
与此同时，皇宫内一片灯火通明，薛庭藉满心期待，丝毫睡意都没有。
其实裴铭的三年丧期未满，这个时候行婚并不合规矩，但他不能再拖了，皇家与平民毕竟不一样，反正热孝已过，也能说得过去。
最重要是阿铭愿意嫁给他，让他一颗心终于着了地。
这次波折让他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往后定要全心爱护她，再也不犯傻了。
可就在他遐想着明日与阿铭结发合卺时，于将军突然形色仓皇地来禀，“娘娘她跑到城门上去了！”
“什么？！”
大队人马跟在薛庭藉身后，出了宫一路来到城边，这里早已乱成一团，驻守城门的将士们小心求着裴铭快下来，可裴铭全都听不到。
今夜的风很大，她还偏偏站在最高的碟楼上，穿这身艳丽的红裙，裙摆被大风拉扯，连身形也跟着摇晃不定，一旦失足，不死也得重伤。
“阿铭！”薛庭藉被吓得脸色惨白，奔上城楼又不敢靠太近，又生怕她会一跃而下，“你先下来好不好，那里太危险。”
裴铭凝视他良久，忽而浮出一丝苦笑，“薛庭藉，我不敢……我还是怕你，你说我要怎么嫁给你呢？”
薛庭藉顿时语噎，她果然还是放不下心结。
“这是我的错，我来补偿，你想怎惩罚我都行，先下来行么。”
可裴铭却摇摇头，仰望着星光稀疏的夜空，眼泪滑进了鬓发里。
“薛庭藉，我恨过你，为了报复，蓄意算计过你，可又爱着你，爱得无法自拔……给我希望的是你，破灭它的也是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浓夜中，她的红裙仿佛血泪染出来的一般，让人看着就心碎，薛庭藉的眉头都跟着心绞成一团，连眨眼都不敢，生怕下一刻，她的绝望就会把她带走。
“阿铭我错了，我不该受挑拨，不该辜负你，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没有人能够拆散我们，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裴铭依然摇头，星月映在她眼里，尽成了碎片。
“拆散我们的，从来不是皇后、许奕或者娄云舒，而是我们之间，本就无可抹杀的裂隙，薛庭藉，你我间的牵绊……比你知道的更深，更残酷。”
虽然听不懂她的意思，但薛庭藉根本顾不上别的，刚小心上前半步，就看到裴铭转过了身子，面向城楼另一侧，那洞黑的天地。
然后她闭上眼，张开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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