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还需一个上上策

当初许媛是怎么死的？喝了被裴铭下药的茶水，癫狂自尽而亡。

        那药倒是还有剩余……

        看着朱堂转眼喝光了一整坛酒，裴铭的笑容立马变味了，薛庭藉本来端着酒碗已经凑到了嘴边，瞅见她那表情，立刻顿住了动作。

        裴铭失笑，示意他别露馅，待会儿就看她怎么耍嘴皮子吧。薛庭藉勾起嘴角，举起碗敬爱妻一杯，仰头饮尽。

        按理说这天色也不早了，可裴铭偏偏看清了他滑动的喉头，和些许从嘴角溢出，顺着下颌一路淌过颈侧的酒液，这模样居然还挺勾人的。

        收起不合时宜的心驰，她估摸着此刻朱堂的药性也该起了，便信步上前，不屑的挑眉。

        “啧啧，瞧你，哪有一点将军的样子，凭你也配率领将士？怕不是给我父亲提鞋都不够格吧？”

        前脚还伏低做小，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变卦？朱堂闹不懂她的套路，但绝对被她的话激怒了。

        看着他威胁十足的眯眼，裴铭只当他在扮丑，摇着头，负手将他从下到上地打量，神态与裴长远颇有些相像。

        “论本事，不如我父亲，论品德？瞧你把军营整得乌烟瘴气的，你自己说说，到底哪里有资格在这吆五喝六了？说得好听你是戍边将军，说得不好听，你就是给我父亲守着家门口的……一条狗。”

        最后三个字，她故意只比了唇形没出声，旁人自是看不明白，朱堂则顿时怒目圆睁，作势居然要拔剑砍她，顿时被谭将军护住，“你好大的胆子！”

        见到大小姐被欺负，所有的裴家军都围了过来，裴铭有恃无恐，继续说道：“难道不是么？我父亲何时苛待过自己的亲兵？又怎会有你这不成体统的样子，等他回来，定要责罚你！”

        若换做平时，她如此反常的言行定会让朱堂警醒，轻易不会落了她的套，但在药物的催动下，连她的嘴脸都开始扭曲，还怎么有理智可言。

        头疼地晃了晃脑袋，朱堂渐渐目露凶光，听到这些刺耳的话，更是想起裴长远一次次责罚他，让他在将士面前丢尽了脸，终于绷断了最后一根心弦，咆哮着冲上前就要动粗。

        “去你娘的！他裴长远算什么东西，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老子迟早要他死！”

        得了，这句话可是被全军上下都听到了，裴铭心道这药真是不错，回头让铁老多弄些。

        忍住暗爽，她却是秀眉紧蹙，真真动了怒气，“冒犯上将，图谋刺杀，这就是你的尊卑之道？怕不是连个寮女都能比你懂规矩吧！”

        她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算计好的，当然也把朱堂会有的反应也预想到了。

        脑子已经混沌了的朱堂被她这么一激，脱口而出就是最不该说的话。

        “少他娘得意，等你那老子被太子整死了，你也得是个寮女，到时候看我不办死你！”

        他犯了两个错，第一，坐实了自己勾结太子和谋杀上将的罪名，第二，公然侮辱上将家眷。

        这两样，足以把整个军营都得罪了，到此为止，朱堂彻底成了众矢之的，也就是她最终的目的。

        哪怕所有人都看着他死，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至于后面的事嘛，交给薛庭藉就可以了。

        事实上薛庭藉的反应比她以为的还要快，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过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他一手死扼住朱堂，将他按倒在地。

        另一手拿着酒碗，在地上磕碎，然后抄着碎瓷片就向他的颈上割去。

        敢对阿铭口出狂言，就用命来赔罪！

        没有一个人阻拦，甚至隐隐带着大仇得报的痛快，所有人都等着边关易主，再也不用受朱堂的窝囊气！

        可就在裴铭冷眼看着这个最大麻烦被解决掉时，有个身影却突然冲了出来，拼死拉住了薛庭藉的胳膊，救下了朱堂一命。

        而这个人，本该是最无可能袒护朱堂的人。

        “裴利你干嘛！”谭将军惊了，怎么也想不到眼看着就要大势已定，居然是这小子来挡事，图什么啊？！

        就连裴铭也懵了，但她清楚裴利不是会乱来的人，此番必定有他的原因。

        “庭藉，放手。”她先留下朱堂的命，倒要听听裴利的解释，但薛庭藉不肯，因为捏着瓷片的力道过大，把自己的手指都扎破了。

        深知他有多轴，裴铭赶紧示意底下人把他拉开，此时朱堂已经被掐晕了，倒是省得被人看出异样。

        不管什么计策与否，薛庭藉的怒意纯粹因为朱堂对裴铭的侮辱，被拉开之后依然窝火，拽起裴利的衣领，把他拉得向前一踉跄。

        “你什么意思。”动了真怒的他，咬牙切齿起来的样子确实是吓人的，裴利垂着眼，请殿下稍安勿躁，还请借步说话。

        可惜薛庭藉听不进去，他只知道现在就要朱堂死，还是裴铭拉住他的胳膊，和谭将军一起把他拖到了边上。

        躲开众人的目光之后，裴利这才拱手道歉，而他的解释也确实有道理。

        “就算朱将军要死，也不能让殿下动手，因为您一旦手染鲜血，在那些人眼里，您就是第二个朱堂。”

        那些将士们现在害怕只手遮天的朱堂，日后也能忌惮出手便夺命的薛庭藉，一个真正得人心的将领，不应该是被人畏惧的。

        薛庭藉根本不在乎，裴铭却把利害想得更深些，裴利怕他们不信，又急着说道：“我没有别的本事，但看人绝对准，那些将士对殿下还不够臣服，太过急躁就显得我们刻意了。”

        因着乔十二的事，大家对薛庭藉的态度确实像捧个老大哥，但只要他们发现自己被利用了，再想真正收服就难了。

        果然人心这个东西啊，得花时间磨出来。

        见殿下和大小姐面露赞同之色，裴利也有了点底气，“而且我是觉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手杀人，多少还是会留下把柄，并不是上策。”

        这一点谭将军同意，其实他也想过，只是迫于没什么好的选择，真要可以，让朱堂死在战场上才最好。

        就是平白让这么个混球落个为国捐躯的美名，便宜他了。

        裴铭附和点头，“啧，真需要匈奴来挑事的时候，他们就那么老实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却让裴利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眼还躺在地上没人搀扶的朱堂，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默默抿紧了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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