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带娣

叶佳宁的妈妈叫黄带娣，就问你土不土？相当土味直白，多带点弟弟出来，为啥？家里已经两个女儿了，黄带娣排老二。后来如她父亲所愿，她又多添了两个弟弟。可惜，这苦命的女人，十岁不到，她亲妈就甩膀子去极乐世界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弟弟，而她大姐是个傻大妞，没心没肺，19岁不到就早早嫁出去了，娘家事情一律不帮衬。

        黄带娣的父亲是机床厂的老工人，在宁城市区工作，每逢周末才回西山县的家里，平常全是黄带娣一个人又当姐又当妈，遇到村里有人欺负小弟，还要替他出头。越是单亲或孤儿越容易受人欺负，这难道是人类或动物界的劣根性？专欺负弱小老实人！黄带娣很能干，从小被迫独立，当仁不让，上到生产队挣工分的体力活，下到烧锅抹灶，穿针引线自己缝制衣物，全都样样拿得出手。

        这么操持着娘家到25岁光景，对于农村姑娘而言俨然是大龄剩女了。弟弟拉扯大了，父亲又找了二老婆，一切走向了正轨，在仅剩的候选人里，佳宁的外公选择了亲上加亲，让黄带娣嫁给了自己表弟叶小三，看中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他家的地段好，预测将来能发达起来。进过城的人就是眼光独到。

        嫁给叶小三，不算是相敬如宾，也不算是琴瑟和鸣，油盐酱醋茶，没事拌个嘴，吵个架那是跟吃饭一样平常，但每次黄带娣生气闹别扭，都是丈夫先低头认错，死皮赖脸说点段子逗她开心，这事儿就翻篇了。两人都是急性子，可能太忙碌，做完这个活又去干下一个，他们嗓门儿都很大，所以叶佳宁自吹自己是整个家族里脾气最好的。

        其它人说话都很冲，非常没耐心，这种火爆且直爽的性格是很容易犯小人的。在整个村子搬迁之前有对夫妻和叶小三一家走动比较多，丈夫叫匡四太，妻子叫马顺美。在搬迁之际撺掇叶家夫妻\"哎，小三啊，哥们关系这么好，搬到新村子咱俩家挨在一起啊，以后好有个照应！“匡四太殷勤得说。

        ”行啊！“心大的叶小三可有可无得说，和谁不是邻居啊，反正都一个村子的。这就是没文化真可怕的真实写照。不能怪叶小三，他为人正派，耿直，没有那些弯弯绕在肚子里，上次鱼塘合

        同被人篡改，这回又因为不识别人真面目，很快就吃了大苦头。

        这姓匡的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他老婆是远近闻名的夜叉，要不是没有好说话的人与他们交友，他们也不会盯上叶小三。况且这几年叶小三鱼塘搞得风生水起的，没准还能沾点光。这才是他们死乞白赖得早早预定叶小三家的邻居位置的真正原因。搬迁时，阴差阳错的，在他们俩家住房中间还插进来一个章姓人家，不幸中的万幸，章家日后在匡家反目，报复叶家时起到一定缓冲作用。

        具体什么原因，以叶佳宁这女娃娃的视角是说不清了。八成是叶小三新承包的鱼塘没有带姓匡的入伙一起干，(鱼塘承包都是按合同办事，到期了，和房子一样，可能续约，也可能另谋它处)。第一栋楼房竣工之际，叶匡两家已经摊牌不再往来了，匡家占据这一排自建房的顶头第一个的位置，章家排第二个，那么叶家则是第三户人家。

        叶佳宁所在的村叫东村，新搬迁的村子占地面积非常庞大，就和另一个叫西村的合并住在这片新开发的区域。而叶家房子这一排就是和西村接壤的最后一排房子，他们有一个很大的优惠就是，叶家这一排的户主们都享有前后两院，前面院子用水泥墙围起来，后面各家有一个菜园，也

        就是所谓的后门口，即每家都有前后两个大门。

        人家后门只想种菜种瓜果，叶小三除了种菜就想用水泥砌一个小型水池出来养点鳖试试，怎么挣钱怎么整。这就需要从外面运送水泥和黄沙进来，当这些建筑材料都临时堆放在巷子口，正好匡家的院墙外时，匡四太就开始整幺蛾子，不让通过，说这家门口都是他们的地方，最后争吵变成了动手，打起来了，应该打得很凶，为此黄带娣第二天没下得了床，只好请假不去上班了。她让

        和自己平常玩的较好的名叫凤英的女人带话去厂里。

        黄带娣是个实诚人，她对待凤英毫无保留，凤英是一个村子的人，两人每天一起上下班，有好处一起分享，化肥厂里的同事们都知道她俩关系好。可惜她是又一个心机叵测的家伙！厂里无故请假是要扣工资的，但是病假就另说了。

        本来黄带娣让凤英给她请个病假，结果嫉妒心平常掩藏得很好的凤英趁机落井下石说，”哎呀，领导，我也不敢瞒着你，其实昨天她和别人干架了，伤了爬不起来，才叫我请假的！“一副不情愿地说出了真相。自此，两人关系破裂无庸置疑了。谁让叶家是村里首批万元户呢，她男人那么能挣钱，谁不眼红？经历这匡家和凤英的一系列背后捅刀子的事后，黄带娣再也不敢轻信别人，更不敢随便交朋友了，这也为她日后变得越发古怪和不合群埋下伏笔。世道复杂，人心险恶，都在江湖漂，没有不挨刀的。

        家里的这些纷争，叶佳宁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她更单纯，甚至有点傻，有点奉献精神，她除了自己要绞尽脑汁的保住学习成绩，还要把大量时间和精力用在班级管理的各项事务上。因为高老师在震慑全场后，彻底放飞自我，全情投入家里装潢，搬家事宜中去了。除了上课时间，见他可能得预约。

        高老师家里的境况都是段艳内部传来的消息。她竟然去过高老师的新家，有路子的和没路子的确实不同。”哎，我跟你们说，高老师这个周末还有一车东西要搬到新家，正缺人手，你们几个要不要来帮忙？“段艳一本正经得仿佛在谈国家大事，好吧，和霸道班主任相关联的在(1)班学生眼里可不就是国家大事了。这是拍马屁，表忠心的大好事，五朵金花心里也都明白。”好吧，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就一起去帮高大人搬家吧！”

        李蓬接话道，“你们去我就去！”孟红附议道”还有我，还有我!\"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又来插一脚了，不就是狗腿庞进明吗？\"\"可叶佳宁还没说同意去呢，你还去吗？\"沈媛媛没好气得说。大家都瞪圆了眼珠子等着佳人的反应，\"好吧！\"她点点头。是啊，班里大小事她干的还少吗？搬个家而已，小菜一碟。

        五朵金花还有庞进明如约骑车来到高老师新买的房子楼下。\"哪一栋哪一家啊，可别走错了，这可是单元房，看起来都一样啊！\"沈媛媛喊道，\"我段艳你还信不过，我都来过，记下了\"段妞言之凿凿地说，敲敲门，艾玛，幸亏是四楼，把人爬得累死，那时候哪有电梯这种高档货在小区里？全靠两条腿！\"高老师在家吗？\"段艳打头阵，庞进明还在最后面，手里提着抱着六瓶饮料，他是唯一的男嘉宾，苦活累活都是他的。

        \"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高老师难得笑呵呵得把大伙迎进来，\"我们是来帮您搬家的\"叶佳宁大着胆子说，她是根本不怕高老师的，都快成半个同事了，谁怕谁啊？佳人一开口，哎，舔狗盯着看，一边讪笑，\"那好啊，谢谢你们啦，车子过会就到，还有些桌椅零碎要搬上楼来，你们可不知道，装修个房子，搬个家累出半条命呢！\"高老师小声抱怨起来，尼玛，如果放到现在，谁才该抱怨，学生们都初三了，不回家刷题，补觉，去辅导班，闲的来给你浪费时间

        那时候搬家也是自己人叫上朋友同事帮忙，还没有诞生出搬家公司一族，所以卡车把东西一送到楼下，来吧，撸起袖子手动挡，连扛带搬吧。女生们还好，拿些力所能及的物什，可怜庞同学一个半大小伙子，在家是少爷，出门只能是最卑微的孙子，听人差遣，和高老师一起搬桌子，抬大件物品爬四楼。

        不一会，他就汗如雨下，气喘如牛，\"估计明天他的手臂得废，小腿也会抽筋！\"孟红调笑地对叶佳宁说，其实她是五朵金花里和庞同学关系算是最好的，他们是小学同学，初中碰巧还在一个班，庞同学是怎么一步步从个混世小魔王变成如今的做小伏低样，她最清楚，\"爱情啊，让人变得更蠢，尤其是还没得到的,哈哈！\"孟红的话让身后的叶佳宁有点不好意思。说不触动是假的，如果不是跟着她，庞进明根本不用来受罪，再想想他以前做的事，虽然都是不正经样子的时候多，但对她还是贡献很大的一个人。叶佳宁轻轻叹口气，可喜欢这种事，不是说来就来的感觉呀！还是干活吧！

        终于，千辛万苦，费尽周折，一车货全搬到了四楼，高老师他们只需要慢慢整理就好。看着一个个累瘫在沙发上，头发蓬乱，气喘吁吁的几人，高老师有点过意不去，\"走，我请你们下馆子搓一顿！\"叶佳宁一听这话，腾得站起身，\"不了，高老师，我们还是回家吃饭吧，家里人还等着呢！\"才干完体力活，各人只想喝喝水，休息一下并没有太大食欲。班长一发话，不一会，大家就列队下楼了。

        折腾了大半天，庞进明也只是老实得埋头苦干，并没有多少机会和叶佳宁说话，此时要各回各家了，他有点依依不舍起来，孟红都看在眼里，看他那没用的德性就来气，做好事算积德了，她提议道：\"这周干体力活，下周咱们放松一下，我请你们到我家做客，我把我爸妈赶出去，就咱们几个，怎么样？\"

        这主意大家都有点心动，孟红家是小圈子里第二富有的家庭，不知她家有啥好吃好玩的，对于资源还不是很丰富，零食永远不够吃的初中生而言，有人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好耶\"李蓬欢呼出声，此时庞进明同学那张脸怎么形容呢？失望瞬间秒回春，变成喜出望外再到狂喜，几乎乐疯了，他也可以参加，\"太棒了！今天的小工没白做!\"庞进明乐悠悠得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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