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古或宰重出江湖
从“绝不坑人”里出来，一向稳重的天虞派掌门夏紫微也笑得直不起腰：“你仗着有乾坤袋，出门似搬家也就算了，居然还带这么多金砖！”
楚含章抖抖手上的乾坤袋：“师姐，你要金砖么？我还有。”
夏紫微：“不了不了，我身上的钱虽然买不了那枚玉麒麟带钩，但也绰绰有余。天机，没想到你如此喜欢玉质带钩，竟不惜花九百万布币买下收藏！”
她没问楚含章“你要送给谁”，是因为这很明显是个男款配饰，而送人带钩跟送人腰带手帕差不多一个性质，这种礼物送给异性，就很有些暧昧的意思，所以夏紫微并不认为楚含章要将它送人。
毕竟送给同门师兄容易引起误会，送给小辈，那就更显奇怪了，只想象了一下自己给恩光他们送玉带钩的情形，夏紫微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含章一脸无辜：“送十七啊。”
夏紫微：“什么？！你送他带钩？！”
难怪特别挑中了一个麒麟纹的……麒麟，不正是郑国的王室图腾吗？！
夏紫微神情有些复杂，看了看楚含章道：“天机，我知你素来对这唯一的徒弟甚是宠溺，但自从他下山以后，你便一直魂不守舍……”
未等她将“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超出师徒的情愫”说出口，楚含章便连忙解释道：“他的带钩因我之故碎掉了，所以想赔他一个。”
不仅带钩，后来连那条绣着繁复暗纹的腰带都被撕碎了，惨不忍睹……
一瞬间，楚含章脑海里又浮现出缠绕交扣的十指，与自己肌肤相贴的怀中之人带来的滚烫温度，凌乱的喘息，还有床板与墙壁间一下比一下猛烈的撞击声。
还有那一声声若有似无的，时而呢喃，时而喟叹，时而悲伤，时而珍爱的“师尊”。
啊！光天化日之下，楚含章你又在满脑子回忆些什么！人家只是中毒了而已！
本就心存疑虑的夏紫微听了楚含章的话，配上她此刻有些羞赧的表情，夏紫微直接理解成了“他的带钩因为我扒拉他的衣服，所以碎掉了”，一下子如遭雷击：“你……你们竟是如此迅速……还把带钩给弄碎了……”
夏紫微捂脸，先前听柳七杀说觉得小师妹对姬崖的感情不太一般，自己还一笑了之，说小师妹眼下仅这一个徒弟，自然是更为师慈徒孝，孺慕情深一些。
可打脸来得太速度，小师妹与徒弟的不伦之恋竟已坐实，还发展到了将带钩激烈碾碎的地步！这可如何是好！
楚含章一阵心虚：“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为了把上面的鲛人珠给我敷伤口才把带钩捏碎的……”
虽然她的确扒拉了徒弟的衣服，但那个不是因为扒拉衣服碎掉的，所以楚含章认为此刻的自己四舍五入等于“实话实说”。
夏紫微松了一口气：“鲛人珠的确对雷击之伤有奇效，算他还有孝心。”
这么说，小师妹算单相思？不伦之恋并未坐实？
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七杀师妹虽个性坚毅，刚烈好胜，私底下却极其八卦，一定是她多年来八卦太多杯弓蛇影了。
她入天虞山千年，自己就是个母胎solo，也从未见过修士与凡人相恋的案例。
姬崖虽因玄天诀之故武力值爆表，可寿数依然是凡人的寿数，生老病死，在她看来也只是一瞬。
楚含章听到“孝心”二字，内心尴尬至极，但也只能打哈哈。
二人一路向南，成功在一家卖食人蚁的小店里与姜太阴和吴破军碰头，以及被他们逮住的许婉兮。
许婉兮看着眼前一颗颗比西瓜还大的蚂蚁头瑟瑟发抖：“诸位仙友，夏掌门，我，我真的是无意中听到说这岛上，有个叫古或宰的人，喜欢买修士炼丹。”
夏紫微：“你休得诓本座，先前声称将无咎卖掉的当铺掌柜便是叫古或宰，这边的买家也叫古或宰，他自卖自买不成？！”
粉色的许婉兮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四处打听一下。”
楚含章：“那你为何独自一人上来这蓬莱岛？上次还在卖食人鳖的集市看见你了。以你的修为，在此处简直是寸步难行。”
许婉兮：“师，师门有任务，让，让我来此处买些东西回去，之前已经与姜掌座，吴掌座说过了。”
吴破军一拍桌子，破锣嗓子将许婉兮吓得一缩：“问你买什么你也含糊其辞，我看你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许婉兮哭了：“婉兮……实是奉师叔之命来寻古或宰买丹药的，买了丹药后方知此人以修士祭炉炼丹……”
姜太阴：“许姑娘，你师叔南宫弗离堂堂一派掌门，竟买以修士为材料炼制的丹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禁联想到了南宫在竹的奇异死状……难道他的暴毙是因吃了奇怪的丹药遭到反噬？
许婉兮：“事关师门声誉，婉兮本不愿透露……可我深知诸位寻找秦掌座多年，必是心急如焚，我也希望秦掌座能尽快被寻到……为打消诸位的疑虑，婉兮只得据实相告。还请各位看在我为营救秦掌座尽过一份力的份上，莫要向他人宣扬此事，呜呜。”
听许婉兮所言，蓬莱岛上的这个古或宰，也在岛上自称丐帮帮主，至于和岸上的古或宰是否为同一人，尚有待查证。
“那他是不是还要重出江湖？”楚含章话音方落，许婉兮便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楚掌座怎知他重出江湖之事？听说在来到蓬莱岛之时，他便声称自己重出江湖了。”
楚含章：……
修仙界的修士，天下称之为仙人。落单的仙人不好找，落单被擒还被拿去炼丹的仙人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就算古或宰四处搜罗修士，好几年也抓不到一个，平日里也只能抓些根骨上好的凡人来充充数。
众人比对了一下岸上古或宰交代的将秦无咎卖来的时间，和岛上古或宰近期买到修士的时间，果然吻合，当是秦无咎没错了。
庆幸的是，听许婉兮说，以修士为材料所炼之丹及其珍贵，且有保质期，因此一般都是有人定制之后，岛上古或宰才开始炼。如此看来，秦无咎大概率还没被炼成丹。
是夜，四道黑影敏捷地翻进了古或宰的豪宅，两两分头行动。
豪宅里到处是萧墙。
绕过高台之上的前堂，屋室与房到达后院，角落里有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屋子，半隐于茂密的香草丛中，乍一看像是个种花草用的工具房。
然而这工具房离宅子的小侧门不过十步之遥，而且不仅前后门，竟连侧门也有一面萧墙，如此担心他人的窥视，看来此处不简单。
身着夜行衣的楚含章与夏紫微对视一眼，朝那间小屋子走去。用神女剑劈掉门口的大锁后，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地上卧着一张类似铁栅栏一样的东西，只能看清其下的几级阶梯，疑似一个通往某处的隧道。
夏紫微掏出随身携带的夜明珠，撬开栅栏往隧道走去。昏暗的阶梯瞬间被照亮，隧道的尽头是一个宽大又破败的类似地牢一样的地下室，潮湿而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霉味，不时传来“哐，哐”的疑似铁链碰撞的声音。
“救~救~我~”
一道渗人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突然间，“哐哐”的铁链声此起彼伏，仿佛有什么野兽因两人的到来而开始躁动。
楚含章也掏出一颗夜明珠，姐妹二人举珠细细查探，只见地牢里有七八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几乎每个铁笼边缘都巴着好几双黑乎乎的手，有的更是从铁笼缝隙里伸了出来，不断地朝楚含章与夏紫微的方向挥动。
原来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很多人！大多数人蓬头垢面，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一身乞丐及流浪汉打扮，有的神情呆滞木然，有的吃吃傻笑；
只有最尽头的笼子里，关着两个衣着稍显整洁的人，不似前者，这两人看起来意识尚且清醒，许是刚被关进来不久。
楚含章与夏紫微对视一眼，朝最尽头的铁笼走去。铁笼里的年轻男子见状吓得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快放我们出去！”，小女孩则瑟缩在墙角里，被男子挡在身后。
夏紫微：“放心，我们并非歹人，夜里来到这座宅子，无意间发现了这里。”
年轻男子眼神警惕：“你们不是跟那群人贩子一伙的？”
楚含章：“你们也是被卖来此处的？”
年轻男子：“我凭什么告诉你？”
楚含章邪魅一笑：“那看来你们在这个发霉的大铁笼里呆得甚是舒适，都不想出去了，既然这样，师姐，我们走吧。”说着转身拉着夏紫微作势要走。
年轻男子急得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抓着铁笼边的柱子道：“等，等一下！”见楚含章闻言回头，他又接着道：“你不是跟人贩子一伙的？真的会放我们出去？”
楚含章抱着神女剑，朝他点了点头。
“我叫吕季，这是我妹妹吕少。我们本是燕国人，家住燕国边境。去年山戎来袭，田地房舍被侵占殆尽，最后家中只剩我与妹妹相依为命，便南下曲沃谋生。不想途中盘缠用尽，只好沿路乞讨。”
提及此处，吕季低下头红着脸，神情有些屈辱。
“被抓前，我们遇到一伙人，说是晋国官府近期正在积极接收流民，不仅专门设了粥棚施粥，到他们那报备还能分得田地。可是我们喝下粥棚里的粥后，便莫名晕倒了，醒来就发现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铁牢之中。”
楚含章：“那其他被关的人呢？”
吕季：“大多都是各地的流民乞丐，有些天生痴傻，有些是被关傻的，他们也没有人知道自己因何被抓。我们从每日送饭之人的对话中推测，他们应该是想把我们炼成丹药。”
这里的丐帮和岸上的丐帮一样，不是由乞丐组成的，而是专门拐卖乞丐的。
夏紫微看了一圈，没找到秦无咎，便拿出秦无咎的画像，递到吕季面前：“可曾见过这个人？”
吕季：“先放我们出去。”
夏紫微：“这个宅子里打手并不少，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去会打草惊蛇。况且现在才寅时，此岛十分危险，你们出去暂时无处安身。不如等我们制服这些人后，再回来接你们，天亮后送你们出岛。”
吕季：“嘴上说得容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一走了之？方才答应放我们出去的！只放我们兄妹二人，就不会打草惊蛇！”
夏紫微：“既答应了你们，便不会言而无信，况且其他这么多人怎可就这样置之不理。”
吕季：“要是不放，我不仅不会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还要大声叫嚷，让那些人贩子也发现你们，抓了跟我们关一起！”
文明人夏紫微气得发抖，她担忧秦无咎的状况，正心急如焚，现在是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奈何摊上个不依不饶的吕季。
然而关在这里的人，就这样弃之不顾，又于理不合。
楚含章“铮”地一下拔出了神女剑，悠悠开口：“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在夜明珠的笼罩下，锋利的神女剑折射出一道道幽蓝寒光，投射到吕季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楚含章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不是从前电视上那些采花大盗强抢民女时常说的台词吗？用在这似乎不太合适
虽然被吓得够呛，吕季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不不不叫了，你们至少先把我妹妹带出去，我可以在这里等着。”
“阿兄。”一直缩在墙角的吕少扯了扯吕季的衣袖，又对着楚含章说道：“两位姐姐，请你们不要生我阿兄的气，他一直担心我会被炼成丹药吃掉，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吕季：“阿少！”
吕少：“阿兄，我看这两位姐姐不像坏人，我相信她们。而且，我不要丢下你自己走。方才姐姐画像上的哥哥我见过，我们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被单独关在最里面的笼子里。”
吕少看了一眼尽头的空笼子：“可是上月初六他便被带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上月初六！夏紫微闻言魂飞天外，脚跟不稳。
修仙界以活物炼丹，其期限一般为七七四十九天，上月初六到今日，正好三十日，是投入活物的绝佳时机。
要速战速决！
时间紧迫，秦无咎时刻有被投入炉中炼丹的危险，古宅太大，机关众多，直接搜寻过于费时，楚含章与夏紫微决定“擒贼先擒王”。
睡梦中，古或宰感觉自己被一个素未谋面姑娘拉了起来，心想今晚的春梦真是不错，竟是一个如此貌美的姑娘，唯一可惜的是姑娘的衣服，黑不溜秋的。
这样一位俊雅的姑娘，若是穿上五彩斑斓的绸缎，肯定跟那天仙一样漂亮。看来是自己偷鸡摸狗的勾当干得太多了，连春梦里的姑娘，都穿着夜行衣。
“哗啦~”
古或宰口水刚流出来，就被夜行衣姑娘浇了一头一脸的冷茶。
“……”
刚想破口大骂，古或宰惊觉自己现在，正被五花大绑着座在房间的椅子上，金属特有的冰凉质感接着抵上脖子，往下一看，是把寒光闪闪的上品宝剑，拿剑的正是梦中的黑衣美人。不对，那应该并不是梦。
江湖老油条古或宰，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尿了，下意识张口呼救，楚含章的剑又抵了抵他的脖子，说道：“要是敢叫或者挣扎，现在就杀了你。”
额，这台词怎么也很……采花大盗的感觉，楚含章感慨最近的装逼功力真是大不如前了。
古或宰：“好汉……不是，女侠饶命!”
夏紫微又拿出了秦无咎的画像：“这个被你抓来的修士呢？”
古或宰：“修，修士，已经拿去炼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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