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陆南晨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见到秦峥出来忙上前询问，“秦医生，他怎么样了？”
秦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慢慢摘下口罩，“不用担心，病人已无大碍，一会儿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
陆南晨闻言脸色好了些，“那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这个问题稍后我会到病房跟你们解释。”秦峥公事公办的说完就抬脚往休息室走去。
八月的太阳似火，暑气逼人，可充满消毒水的走廊却冷的让人打颤。
楚云舟醒来的时候正值中午，陆南晨拎着保温盒站在床边一脸焦急的看着他，见他醒来脸上瞬间变得欣喜，“哥哥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
屋内亮的晃眼，楚云舟意识昏昏沉沉，他木木的看着眼前洁白的天花板，感觉身体在不断的下陷，正在落尽无尽的深渊。
“楚云舟，你这是在逼我。”
“你是想要逼死我。”
“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
“我只是爱你，我爱你啊。”
那一声声痛苦的咆哮和逼问，直击楚云舟的心脏，他心疼的想要伸手抱住眼前的人。
触手可及的温暖拉回了楚云舟的思绪，陆南晨反握住他伸出来的手亲吻了下，“哥哥，你终于醒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眼神逐渐清明，那张看不清模样的轮廓慢慢退去，露出熟悉的脸颊，楚云舟惊魂未定，看到快步走近的秦峥，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秦峥脚步一顿，越过那只伸展的手臂，探上了他的额头。
“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云舟手抵着额间摇了摇头。
陆南晨有些落寞的退到一边，刚才秦峥进来的那一刻，楚云舟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他的手，他很清楚的感受到楚云舟并不依赖他。
秦峥没有言语，看向旁边的陆南晨，“陆先生，我需要给楚总做一下检查，您方便出去等吗？”
他言语客气，陆南晨下意识的去看楚云舟，“哥哥。”
楚云舟疲惫的扯出一个笑容，“阿晨乖，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
楚云舟开口了，陆南晨再委屈也只能磨磨蹭蹭的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身狠狠瞪了秦峥一眼。
秦峥恍若未闻。
“为什么把他支出去？”
两人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默契度很高，他一句话楚云舟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秦峥挑了挑眉，“怎么，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不行？”
楚云舟把枕头放腰后，半靠在床头开口。
“当然可以。”
“那不就得了。”他不客气的撩起白大褂坐在床边，一脸神秘的看着楚云舟问：“你想不想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舟像是极度烦躁，他眼皮一抬扫了秦峥一眼，秦峥立马投降，双手安抚道：“好好好，我说我说。”
他清了下嗓音，郑重开口：“其实你这是对陆南晨过敏了。”
“？？？”
楚云舟无奈的揉了揉眉间，“你就是再喜欢我也不用编这么没脑子的理由让我跟他分手吧。”
他话音未落，秦峥眼神就亮了。
“你动过跟他分手的心思？”
楚云舟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动过分手的心思了，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些。”
“能能能，我这不是看你大病初愈给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么。”
“这种玩笑不要乱开，忍不住的话去把请柬随时揣在身上。”
他对婚姻极其重视，求婚，订婚到现在即将到来的结婚，每一步都走的灿烂盛大。
提到请柬秦峥脸色沉了下来，“你是真的考虑好了要跟陆南晨结婚吗？”
“请柬都散出去了你认为我是玩儿玩儿的吗？”楚云舟理所应当道。
“当然不是，你对待感情比任何人都要认真。”秦峥很认真的回答，他直视着楚云舟的眼睛继续说：“正是因为你的认真，我才怕你以后进退两难。”
他眼神真挚，语气伤感，就像是再说一件极其确定的事情。
楚云舟心下一动，伸手拍了拍友人的肩膀，“别担心，你知道的，我做了的选择从来不会后悔。”
秦峥死鱼眼，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可有个人是你的意外啊。”
“对了，说起这个，我有些事要问你。”楚云舟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题陡转。
“哦，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不是问这个”
“？”
他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才低声问：“我在陆南晨之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秦峥坐姿不对腿有些麻，刚想动一动，就听到楚云舟的话，他下意识的打了个磕，也顾不上腿麻了，转身问楚云舟：“你干嘛问这个？”
这句话破绽太大了，以他对秦峥的了解，如若没有他定会跳起脚来骂他有病或者撺掇他分手。
可秦峥却说，“你干嘛问这个。”
那一刻，他耳边的那一声声嘶吼都像是找到了归处，太阳的光晕打在秦峥讪讪的脸上。
一时间，病房内只余墙上的钟表滴答。
秦峥脸上风云变化，像是在做极大的心理斗争，楚云舟也不催，只静静的看着他。
“咳，咳”秦峥尴尬的捏了捏嗓子，眼神闪躲，半晌，他带着侥幸问：“我要是说我刚才那句话是胡邹邹的你信吗？”
楚云舟静默不语。
又过了几分钟，秦峥心一横，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塞进楚云舟手里，做完这些，他起身就准备跑，奈何腿麻禁锢了他，到最后他几乎是挣扎着爬进了病房的卫生间里，在进去之前还用力反锁上了病房的门
楚云舟:“”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向要脸的秦峥如此的爬进厕所呢
楚云舟捻了捻被角，良久，竟隐隐有些期待的点开了手机屏幕上的播放键。
随着科技的发展，即使是几年前的视频也拍摄的异常清晰，楚云舟甚至都有人给它做过清晰化处理。
以至于视频里的声色画质都让人身临其境。
秦峥是半个小时后衣冠楚楚的从卫生间出来的，短短半个小时，他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窘态。
“看完了吗”他语气轻缓，就像备课完毕等待优秀学生提问的老师。
楚云舟脸色苍白，额间满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听到秦峥的询问，他迷茫的抬头。秦峥见到他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把手机拿了回来，他动了动进度条，把视频停在一个有周言正脸的位置，然后举到楚云舟面前。
“他叫周言，你应该认识，就是刚搬进你旁边的邻居。”
楚云舟盯着屏幕动了动喉咙，他当然认识周言，他记得第一次见面他红配绿爆炸头的装扮，也记得那日阳台的惊鸿一瞥。可视频里两人的亲昵他却不记得。
秦峥无视他的脸色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但我知道你曾经很爱他。”
他看向窗外，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可惜，“当年你们联手扳倒楚云泽后，他卷土重来，拼尽全力要跟你同归于尽，周言为保护你伤的也很重，可就算这样，也没有阻止楚云泽往你体内注射了未完成的试验品。”
“那个药不稳定性，你一度病危，周言真的是个有天赋的医者，他以身养药，把你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秦峥说的很简洁，很多生死攸关的大事都被他一笔带过，可其中的凶险没有人比楚云舟更明白了。
那个让成百上千人丧生的试验品到底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他这么安稳的坐在这里呢，楚云舟不敢想，更不敢问。
他拿过秦峥手里的手机，细细摩挲着上面的人，“我忘记了他。”
“嗯，你忘记了他。”
是陈述句。
“这也是药物导致的后遗症之一，无需介怀。”
事到如今，秦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事不要让陆南晨知道，我会处理。”良久，楚云舟才冷静下来说。
说道陆南晨，秦峥攥了攥拳，“既然今天都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在意这一点儿。”
在手术室内与周言的猜测他也不打算瞒了。
“你小心些，陆南晨有问题。”
他们都是聪明的人，只一句话，相信楚云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看着楚云舟熟练的把视频发给他自己，有些担忧，“你注意点儿，现在陆南晨还是你的未婚夫，让他看到这个肯定认为你出轨了。”
楚云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秦峥立马老实了。
“咱们谈的也挺久了，今天就这样吧，我帮你把陆南晨叫进来？”秦峥试探道。
“不用，我现在出院。”楚云舟说着就把被子掀开下了床。
他肩宽腰细腿长，即使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也可以称之为活脱脱的衣服架子。
秦峥看着他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开始换衣服，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都是男生换个衣服你多什么？”
秦峥表示冤枉，“大哥，你老婆可是明令禁止我跟你有除了医患关系外的任何身体接触的。”
楚云舟系纽扣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想说谁是我老婆，刚要开头猛地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周言。
你曾经真的很喜欢他，能被秦峥看出来的喜欢，到底有多喜欢呢，想到这里楚云舟感觉胸腔出正在泛起不可压制的狂喜与悸动。
秦峥也反应过来说错话了，他舔了舔嘴唇，找补道：“对了，那个周言在你公司的法务部工作，刚才你在手术室的时候他也在。”
说完不等楚云舟说话，就以查房为由忙不迭的溜了，以至于没有看到楚云舟僵硬的脊背和系错位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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