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鼻血

空气干燥，机器轰鸣，车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塑胶的味道，进入车间的我不敢大口呼吸，因为我怕因此而喘不上气。那些忙碌的老工人们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刺鼻的味道，井然有序的做着分内之事。
  过了一会儿，小邹给了我一副手套，让我带上后去取机器里面的注塑零件，我深呼吸了一口，像是要上战场上的士兵一样，看着机器自动打开，颤抖着将手伸了进去，突然间手像是被放在火盆上烧烤一样，无比的炙热，捏住零件下面的一个接头，“嗖”的一下子拽了出来。刚拿出来后，机器又再次的关闭了！浑身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好恐怖啊，真要是取的慢的话，机器会自动关上，那么里面的零件就废了，要是手还在里面的时候，这么大的机器，真的是会把手变为肉泥。看起来真的好危险，像是面前沉睡着一头大老虎，明知危险偏还要不停的伸出手在它面前骚扰，而它在沉睡中迷迷糊糊。万一哪天老虎发威了，那岂不是手真变成肉饼！紧张中，机器再次的打开，手紧张的伸进去，拽着接头，拿了出来，过后机器“咚”的一声合上，身子也跟着颤抖一下。小邹在一边不停的夸着我，那刻，除了紧张的满头大汗外，心也在嘭嘭的跳个不停！
  “加油，很不错”小邹一直在身后鼓励着我。
  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操作很简单，就是机器打开后把零件取出，包装完毕后工人过来拉走，直接送到成品部门，由包装部组装后出货。
  而我也由开始的紧张发汗，到后来的淡定，慢慢的，掌握了这个速度，听到机器“嘭”的一下分开的时候，快速伸手取出零件，过后“咚”的一声机器自动合上，一分钟过后，再次听到“嘭”的一声机器打开，再伸手去取，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动脑筋！就是眼疾手快的事情！熟悉后，忐忑的心开始变得异常冷静。不再是手心发汗，不再是惴惴不安，而是淡定的拿出来，放下去，可能小邹刚才说的过于夸张了，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一个小时后，便可以熟练的操作！
  “工作不仅仅是从机器里把零件拿出来，还要辨别好与坏，从机器里拿出的零件必须是零瑕疵。如果上面有油污，刮花等一系列品质问题，一定要找师傅过来维修机器！”小邹一边包装着零件，一边语重心长的说。而我则是默默的点头。
  操作一会儿机器后，我便可以与小邹默契的配合，一个人从机器里取零件，一个人检查！
  不算复杂的工作，这是工作了一个上午的结论，比在舅妈家里舒服多了。中午十二点准时下班，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有点匆忙，吃饭的时候也给两位亲戚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大家一致认为这份工作很不错，比在家里舒服多了，至少有现成的饭吃，虽然米饭硬邦邦的难以下咽，但一想到有工资拿，又觉得一切艰难问题都可以克服！还能见见世面，看看南方的魔幻世界！
  三个人互相讨论着，最终当姨妈问起的时候我们都是开心的讲解着，姨妈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灿烂了！
  晚上八点的时候，自由的时间悄然来到，这一天之中，心情如过山车般起起伏伏。由早上的激动不已到晚上的疲惫不堪，看着小邹在和夜班的人交接着工作，自己傻傻的站在那里，听着。
  等到小邹拍我肩膀的时候，我茫然的回头看了看“可以打卡了，第一天适应了，以后就轻松了”
  “谢，，，，谢”我磕磕巴巴的说着。
  “不谢，都是出门打工的，那个容易啊，快回去洗洗睡吧”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去。
  打卡下班的时候，觉得整个身子都酸软了，在打卡处寻觅到亲戚们，相对无语，只有尴尬的傻笑！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桶去一楼的卫生间洗澡，白天一天在车间里不知出了太多的汗，不把身子好好的洗下，身上的味足可以与下水道的味道相提并论。
  忙完一切后，疲惫的躺在硬板小床上，一天就这么的过去了，早上八点来到车间，夜幕降临时回到宿舍，十二个小时，除去中午吃饭半个小时，晚上吃饭半个小时，在车间里面的十一个小时里，从机器里面取出了十几筐零件！躺在床上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右胳膊全是酸的！动都不想动！
  那些可有的可无的思绪再次的袭击自己的内心，不停的翻来覆去，就连同宿舍的亲戚们也都是躺在床上不言不语，想必都是第一次经历这么久的劳作，十一个小时的忙碌，都有点承受不住，疲惫的无以复加！
  风扇在有气无力的在头顶转着，如我上一天班这么疲惫。我盯着它看，它盯着我哼哼唧唧，像一个吃了败仗的娘们，在一边无病呻吟……
  南方的夜晚，燥热的难以忍受，刚刚洗过澡，这会背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澡，洗了，但又像是没洗。
  轻微的呼吸着，感觉到鼻孔里面的塑胶味还没有散去，伸出右手揉了揉鼻子。突然感觉到鼻孔里冒出来一股暖流。赶紧伸出手去捂住，这股暖流还在不停的往外渗，一股血腥味弥漫在鼻孔周围，匆忙的伸出左手将枕头旁边的卫生纸扯出来一点，捂到鼻孔上，腾出来右手后，举起来看了看，右手上全是鲜血。如我所料，流鼻血了。
  撕出一小坨纸塞进鼻孔里后，颤颤巍巍的坐起来，然后下床，准备到宿舍拐角处的水池边去洗一下，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脸上绝对有很多血印子。
  姨妈这时候听到了动静，拉开床上的布帘，探出脑袋，小声的问道“出去上厕所吗”
  “不是，流鼻血了，洗一下”
  “要不要紧？这会流不流了”
  “没事，估计天热，上火了，我只要一上火就这样，流鼻血，等会吃点凉药就好了”
  “行，没事就行，赶紧去洗洗吧”
  推开宿舍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头不敢低垂，稍微低下头，就能感觉到那股暖流往外冒，只好死死的捂着鼻孔，往水池边踉踉跄跄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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