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歌
躲雨的仿古建筑前有一排路灯。莹白的灯光铺满屋檐下的空间，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照得十分清楚。
余秋玄盯着那抹落入衣领的湿意。不知道为什么，周遭的声音变得细小微弱，就像在透过一面玻璃感知外面的世界。
他看见青年皱起眉，缓缓抬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水迹，然后甩了甩。
随着这一系列动作，余秋玄倍感荒谬地摇着头：当然只可能是凑巧砸在眼角的水珠啊，怎么可能是眼泪？
他调转视线，望向外面。雨越来越大，以一种要将整个影视城浸泡进去的气势下着。密密麻麻的水帘将天与地连接在一起，使得两者之间的界限变得没有那么清晰。
等抽回心神，他突然发现祁斐正专注地看着他。青年的眼神温柔且迷离，仿佛清晨包裹着白雾的湖面。
余秋玄心头一悸，吞了口口水问道：“怎么了？”
祁斐没有立刻回答，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视线灼烫，如有实质，似乎能在人身上烧出一个个窟窿。
余秋玄觉得，这人大概比想象中醉得更加厉害。
他不得不再次出声，试图唤回他的神志，“祁斐？”
谁知青年突然打断他，一字一顿喊他的名字：“余秋玄。”
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余秋玄不禁愣住。
从刚认识开始，祁斐就一直规规矩矩，按照出道时间的先后尊称他一声“老师”。倒是他自己随意性很高，偶尔喊“祁老师”，大多数时间都是直呼其名。
认真算起来，这是祁斐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所以，这到底是酒精上头，还是代表他们的关系更熟悉了些？
余秋玄根本来不及细想，就听到祁斐极轻地呻//吟了一声。
他关切道：“怎么样？很难受？”
青年摇摇头，用手掌盖住额头与一边眼睛。几缕碎发从指缝里漏出来，遮挡了青年眼睛里亮起的微光。
“余老师。”
“不是余秋玄吗？”
青年放下手掌，脸上流露出懊恼的表情，继续慢吞吞地说道：“那并不是你的错。”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然而余秋玄听懂了。
这反射弧……
侧面证明，喝酒误事啊！
“我明白的。”他不自觉放轻声音，“你放心，我又不是圣母，什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说完，他有些后悔。因为叫别人“放心”这种说法，一般只用在操心过度的陶烁身上。对祁斐，似乎……不大合适？
好在对方并未发现他此时的别扭，只是放松了肩膀，蹲下身，“那就好。”
老高的个子，蹲在旁边居然小小一团，莫名的，惹人怜爱？
余秋玄不禁笑着想：也难怪像刘雯雯那样的粉丝，会一口一个“崽”的。
两人就这样奇奇怪怪地蹲在一起。雨声很快压过了呼吸声。
突然，祁斐断断续续地哼唱起一首歌的调子。声音低沉又温柔，连锐意的五官也跟着缓和了。
【突然下起一场大雨
街道变成冷清的场景
每个人都怕淋湿了自己
唯有我站在原地等待……】
余秋玄好奇道：“这什么歌？还蛮好听的。”
“新歌。”
“新歌？你的？”
“嗯。昨天刚发行。”
“真厉害。”并不是刻意的恭维，而是像余秋玄这种五音不全的人，这辈子都与作词作曲无缘。
他望着祁斐笑道：“我真是幸运。”
“幸运？”
“这可是现场原唱啊，还不够幸运？虽然不太懂唱歌，但是你的声线很特别。”
青年勾勾嘴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心情奇佳的样子。
余秋玄默默感叹：明明就是个看起来冷淡，内里一团孩子气又会关心人的人。真搞不懂陶烁为什么老看人家不顺眼！
雨停过后，他们踩着水洼，回到酒店。
余秋玄洗去一身疲惫，窝在被子里。哪怕是这个季节，他依然喜欢把空调调得低一些，然后用稍厚的被子压在身上，制造安全感。
但可能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累过头。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现代年轻人的通病，睡不着的时候，就开始玩儿手机。
刷了一会儿网页，他感到相当无趣，可惜仍旧毫无睡意。
一瞬间，他想起祁斐哼唱过的那首歌。打开网页，通过记忆中的歌词检索。
【……
那些曾经相处的时光
如消失的雨滴
我用力伸出手想抱紧你
但又不能
所以我只能站在原地
等待你发现我
是你唯一的依靠
所以，回头
你会发现我就在那里。】
当天晚上，余秋玄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祁斐站在雨里，仰望天空后，看向梦中的自己。
青年笑着，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如同今天看到的那滴雨。
余老师，余秋玄，我……
什么？他在梦里问。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青年落寞的神情竟然叫他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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