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杀母

佟萨兰还未说话，便先抽泣了起来：“我的命好苦！我是被毒死的！”

        我眉头一紧，问到：“您女儿毒死了您？”

        “一定是她！我好后悔啊，我就不该生下她！”佟萨兰恶狠狠地说。

        我听出其中有故事，便让白桃倒了杯茶给她：“佟妈妈别急，喝口茶慢慢说。”

        佟萨兰很通礼数，起身接了茶，抿了一口坐下说：“大人，听说您明察秋毫，能断天地是非，我这一生受尽冷眼苦楚，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白桃见佟萨兰哭得伤心，凑过去抚着她的背说道：“佟妈妈尽管放心，大人深夜把您请来，就是知道您有大冤情，您捡重要的说，别让我们大人伤神。”

        佟萨兰点了点头，擦了一把眼泪，娓娓道来。

        佟萨兰是满族后裔，家道中落后被寄养在一个传统前清家庭，规矩大得很，像个奴才一样长大。20岁那年认识了唐淼的爸爸，觉得自己有了依靠，便跟了他，还怀了孩子。怀孕后才知道，这男人竟是个赘婿。但原配妻子虽家世显赫却生不出孩子，于是唐淼出生后，便以收养为名给了父亲抚养。

        佟萨兰十月怀胎，骨肉至亲却被抱走，二十多年来她各处打零工，买了很多玩具书本想送给女儿，但那男人担心原配妻子发现那桩旧事，从不准她接近孩子，只得远远地望一望，她买得起的玩具也不可能被那样的家庭放在眼里，唐淼从来都不喜欢，即使拿到了也会直接扔掉。

        从小娇生惯养的唐淼不知自己的身世，父亲临死前却悄悄将此事告诉了她。唐淼与养母感情深厚，万不能接受自己还有个生身母亲的真相，但父亲临终遗言要她好好照顾佟萨兰，她也只能偶尔探望，给些接济。可日子久了，一生操劳的佟萨兰身体逐渐变差需要照顾，就成了唐淼的一个大负担。

        就在佟萨兰50岁生日这天，唐淼一反常态地带着许多丰盛的酒菜和生日蛋糕来看望她，佟萨兰以为女儿懂事了，就同她一起开心地过了生日。而就在生日的第二天，每日都来与佟萨兰聊天的邻居发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叫来救护车时被告知人早就没了。

        因为尸体口唇发紫，符合猝死的症状，邻居们便猜测是前一晚女儿来陪她过生日，年纪大了太过激动导致的心脏病发而死。唐淼怕落人口实，也找来引魂人悄悄发送了佟萨兰，但全程都没有看她的尸体一眼。

        可佟萨兰说她没有心脏病，一口咬定是唐淼那晚下毒害死了她。

        我听得头昏脑涨，认识唐淼那么久，只知道她家里条件不错，却没想到还有这样曲折的一段身世。她提过外公不准她接手家里的任何产业，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太过受宠，家人不愿她辛苦，如今看来这没有血亲的孙女还是被区别对待了。

        像她这样的遭遇，寄灵巷里至少有几百个相似的故事，可这佟萨兰毕竟是唐淼的母亲，我隐隐地觉得，她的死法或许没那么简单。

        案情虽然普通，但佟萨兰这个人还是很有用的，儿时念过一阵私塾的她写了一笔的好字，还有着一手的好厨艺。我便将她安排在十一殿做了个文书，偶尔得空做些点心也十分可口，就连鬼帝也说这十一殿的逍遥就快赶上天宫了。

        关于佟萨兰的真正死因，我让王仲亲自到阳间去查，并且告诉了他找到佟萨兰的女儿唐淼的方法，凭王仲的本事，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找到答案。

        佟萨兰与师父年纪相仿，一样的不喜言谈，只默默地做事。忙到焦头烂额之时，她还会帮我按摩头和肩膀，讲些她为了留在女儿所在的城市，不惜在按摩店打工的经历。

        跟她在一起，我时常想起师父，想着我在师父跟前撒娇的样子。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过度伤心，至少她不必再用自己的血制符养我了。

        我想佟萨兰也把我当成了女儿，她总是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我，会留意我的情绪，开解我因为一些案卷而晦暗无比的心情。

        幽冥没有娱乐，佟萨兰会用忘川旁的草编一些小动物哄我开心。点心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有时我会到小厨房跟她学做一些无需开火的小点心，她说这些原本都是宫里的手艺，她小时候在宅子里被逼着学会的。

        我不知道唐淼同养母是怎样的关系，但如果她在佟萨兰身边长大，她一定是个无比幸福的孩子。

        我没有同佟萨兰讲我认得唐淼的事，一来不想她知道太多女儿的事胡思乱想，二来我自己对唐淼也有着许多的疑问，在我真正调查清楚真相之前，不想太多人知道节外生枝。我的那份卷宗早已被鬼帝藏好，他也认为那王道士身上有许多疑点，只是此人掌握了许多不属于人间的法器和法术，一时间不宜对他轻举妄动。

        十一殿的事务依旧忙碌，即便有了佟萨兰这个好帮手，大量的结案誊写工作得以解放，但拟定捉拿方案、规划复仇方式的技术活还要我用方林儿的直觉亲自完成。

        正忙着，阴兵来报，说幽冥入口有个无主阴魂独个徘徊，没有无常接应，我低着头正在写一份卷宗的批示，头也不抬地让他直接去找个无常就好，不必问我。

        可那阴兵吞吞吐吐，赖着不走，我不禁放下笔望着他：“你新来的吗？无常不会找？”

        “不、不是的，大人，是那、那阴魂……”

        “王仲是怎么搞的，弄个结巴做守卫，怎么传话？”我骂道。

        那阴兵扑通一声跪下喊道：“大人，那阴魂一直说他要找林离，我们说幽冥没有这个人，他却不肯走，门册上报备的阴魂今天都已经接引完毕，这个是走阴下来的！”

        我心里一惊，这个阴魂是来找我的？立马问到：“男的女的？叫什么？”

        “男、男的，他说他叫阎凉！”

        “什么？！”我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桌案被带得一晃，堆得满满的案卷掉落下去散了一地。不知是坐了太久还是被这个消息惊到，起身后差点没站稳，佟萨兰立马冲过来扶住我说：“大人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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