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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各有所难


颜平远近来心情差到极点,他有脾气没处发,还得压抑着情绪去应对工作上的事。难得他早回家一天,妻子李莉看到这几天丈夫心情不好也早早回家,她在私企上班,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全看她自己,她回家就亲子下厨准备晚餐。

        “要不要等栖衡回来在吃饭?”李莉问道。

        “等等吧!”颜平远眉头紧锁,“这几天他都去哪里了?”

        “前几天没去上课,请假了,昨天回来了,今天回学校上课了。”

        颜平远看看时间,早就过了颜栖衡平常放学到家的时间,他更加烦躁,“不等了,吃饭吧!”

        李莉应了声。

        门开了,颜栖衡背着书包进来,“爸!”颜栖衡停顿一下又说道:“妈!”

        “回来了,快来吃饭,你爸今天回来的早,一直等你回来吃饭呢!”

        “快洗手吃饭吧!”颜平远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颜栖衡放下书包,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他没有什么表情,只顾吃自己的饭。

        “你前几天请假去了哪里?”颜平远从颜栖衡的表情里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只好开口问道。

        “没去哪,在同学家里了。”颜栖衡一语代过。

        几人再无话,颜栖衡吃了饭便回房间做作业,颜平远敲敲门进来。

        “你没有再生爸爸的气了!”

        “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没有必要。”

        “你妈妈她……”

        “自我记事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我还是一样把她当我妈妈,您放心好了!”颜栖衡当然明白爸爸要说的是什么,他也清楚爸爸担心他和李莉的关系。

        “你能这么想,爸爸这心也宽了不少。”

        “您不用再纠结这件事了,早点休息吧,我要做作业了。”

        “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颜平远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想通了,他感到很欣慰,多日压在头顶的乌云似乎一下就散开了。

        颜栖衡没有回头看颜平远,他不停地做着复习题,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做完作业,颜栖衡倚靠在床上,他打开禹文的日记本,工工整整的字迹就像禹文的长相那样清秀干净。

        199年月日,天气晴,我上三年级了,终于可以用钢笔写字,每次看到表姐手上沾满墨水,都感觉她学习很好的样子,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是给钢笔吸墨水弄上去的,不是因为写字多。

        年月日,天气晴,今天妈妈和阿姨去逛街,没有带我,我很不开心,妈妈回来给我泡了一袋我很想吃的方便面,后来爸爸回来了,我的方便面就不见了。

        ……

        年月日,开学了,我四年级了,一个假期的时间,好多同学好像都长高了,老师要重新排座位,我同桌的男生已经和我同桌两年了,重新排座他坐到我后桌,我看到他有点不开心。

        ……

        年月日,我不喜欢冬天,天气会很冷,唯一好的就是进入冬天,寒假也就快到了,还有两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我的课桌里堆满了试卷,今天收拾试卷时我书桌里有一个信封,我以为是新年贺卡,打开才发现原来是一封情书,我感觉到我的脸很烫,心跳的很快,我没有仔细看,慌乱的装起来塞进书包里,我担心同学会看见,丽丽还问我是谁送的贺卡,我打岔搪塞过去了。

        情书不是中学生的哥哥姐姐才写的吗?我才是小学生呀!

        ……

        颜栖衡一篇一篇的看着禹文小时候的日记,他偶尔会笑,偶尔又会轻皱眉头。这个姑娘好单纯,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傻丫头。她一个人被锁在家里,小小的身影躲在房间里哭的画面又另颜栖衡感到心疼。她不敢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在家不敢去其他房间,她不敢推开门,她害怕有怪物……那是怎样的一种恐惧,侵袭着她幼小的心灵。

        每个人的成长都不容易,貌似温室里长大的孩子,谁能想到她是在一个密封的温室的成长的,没有陪伴,没有关爱,留下的,是心理挥之不去的阴影。

        颜栖衡收起日记本,躺回床上,很久他依然未能睡去……

        颜栖衡常常在深夜里睁着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他努力睡着,却只是徒劳。

        上半学期结束了,紧张的补课让大家对寒假失去了以往的期待,临近春节,学校的大门终于关闭了。

        滕羽如释重负的丢下书包,一头扎在床上,原打算睡个昏天暗地的,一阵电话铃响打破了他的美梦,他不情愿的下楼接起电话。

        滕羽的爸爸妈妈打算在他们工作的城市过春节,已经和滕老爷子商量好,他们打电话让滕羽准备一下。

        滕羽很不开心,过去过春节,他没有朋友,没有同学,想想就很不开心。

        第二天滕羽约了颜栖衡、禹文、知信、理绘、和锋,几个人一起聚餐,刚刚开始吃饭,颜栖衡接了一个电话,没吃完饭就离开了,禹文担心颜栖衡有事也跟着一起走了,知信担心,但考虑到理绘和滕羽,他没有离开。

        禹文陪着颜栖衡回家,颜栖衡打开信箱,久违的快递在这一年的尾声又来了。

        两人坐在客厅里,打开快递,一个数字6的号码牌,一张名片“心理咨询工作室,张隽,心理咨询师,138……”。

        颜栖衡拿起手机,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通了。

        “您好!”

        “您好!您是张隽咨询师吗?”

        “你是颜栖衡吧?”

        “我是。”

        “明天早上十点,你按名片上面的地址来找我,你一个人来。”

        颜栖衡没有再问下去,他打算见到人再说。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禹文说。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你不要去了,要过年了,你好好待在家里给家里人帮帮忙。”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颜栖衡轻轻拍了拍禹文的肩膀,“我不会有事,回来我就打电话给你。”

        禹文的眼睛闪着泪花,她努力不让它们泛滥。

        “傻姑娘,又乱想,不会有事啦!”

        黑的夜晚,颜栖衡坐在卧室的阳台上,前几天下过的雪,还堆积在院墙边上,他不禁回忆起两年前的圣诞节,那是禹文第一次看到大学纷飞的情景,高一那年的春节,是禹文在北方过的第一个春节,那时候的大家疯的肆无忌惮,笑的没心没肺,短短两年的时间,他的世界怎么就从色彩斑斓变成了灰色的。

        颜栖衡回忆着过去,自言自语说道:“那大概是我过的最后一个春节吧!”

        第二天,颜栖衡按照名片的地址来到心理咨询室,咨询师张隽大概三十多岁,比颜栖衡略矮一点,人不胖,但有着中年人独有的壮,他戴着一副眼镜,表情随和自然。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颜栖衡大概会对他有不错的印象。

        张隽让颜栖衡来到自己的书房,而没有去咨询室,书房空间相对大些,具备私密性,同时气氛也相对轻松。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张隽先开口。

        “我问了你会回答真实的答案吗?”

        “会,只要我知道的。”

        “谁让我来找你的?”

        张隽浅笑一下,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面上推到颜栖衡面前。

        “这是?”

        “照片里的小女孩是我女儿,这是她在幼儿园,我想你大概明白了吧!”

        “有人威胁你?”

        “你果然很聪明!我只负责给你做些心理辅导。”

        “我需要心理辅导?”

        “你的睡眠应该不好吧!我可以帮你改善一下。”

        “我习惯了,没有必要。”

        “颜栖衡,我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我们不认识,我也不认识让你来找我的人,从我的职业角度来说,我只想解决你遇到的问题,你没有必要拒绝我。”张隽身体微微前倾,他看着颜栖衡,“和我说说你失眠的情况吧!”

        失眠的确困扰着颜栖衡,他自己甚至已经不能准确的想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吧!”

        颜栖衡从张隽的咨询室离开,他没有打车也没有去坐车,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他经过一个年货街,很快就要过年了,年货街上很热闹。

        “小伙子,今天小年,买点糖回去吃吧!我这糖都是纯手工做的,你尝尝!”一个商贩向正经过她摊位的颜栖衡推荐她的糖。

        “今天小年?”颜栖衡自言自语。

        颜栖衡转身看看摊位上的糖,一个透明的玻璃箱,里面的糖看上去还不错,他买了些糖,他提着糖走了很久,他走到禹文家的气候天已经黑了,他站在楼下,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情绪,他拨通了禹文的电话,禹文很快跑下楼。

        颜栖衡拿出一块糖塞进禹文嘴里,“今天小年,要吃糖。”

        禹文也从袋子里拿了一块糖放进颜栖衡嘴里,“要一起吃。”

        滕羽的航班起飞了,曾经一起疯闹的孩子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方向和目的地,滕羽刚刚落地,他没有去这座城市的他们的家,他去了邮政局,好在还没有放假,滕羽选了几张明信片,他硬朗大气的字体落在每一张明信片上,每一句祝福都那么矫情又真诚,盖着当地邮戳的明信片在两天后,过年前夕寄到了另一座城市几个少年手里。

        禹文好好的收起明信片,她把它放在那件红毛衣一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让她眼眶湿润。

        颜栖衡同样收起明信片,也放在红毛衣一起,滕羽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男孩,却是如此有心意的一个人。

        滕羽一个人有些失落的坐在客厅里,电视开着,他却根本不知道在演些什么。

        “你怎么不开声音啊!”滕羽妈妈走过来,坐在儿子旁边。

        滕羽看看妈妈,没有说话,拿起电视遥控器,调着电视。

        “明天过年妈妈就不出去了,今天你陪妈妈逛逛去!”

        “让爸陪您去!”

        “妈妈总不在你身边,你看你都长这么高了,就当你陪妈妈了好不好?”

        滕羽无奈的站起来,穿了外套陪妈妈去逛街。

        商场很热闹,滕羽不爱逛商场,妈妈却兴致满满,还去做了美甲,滕羽无聊的等着她,时间太久,滕羽已经要等的失去耐心,他和妈妈打了招呼去附近转转。

        滕羽给爷爷、爸爸妈妈各买了一条围巾。买完他再次回来等妈妈,他妈妈高兴的合不拢嘴,一直和几个给她做指甲小姑娘夸自己的儿子,小姑娘看着滕羽帅气的样子竟然有些害羞。

        终于做好了指甲,母子俩还在继续逛,直到天黑才回家。

        “阿姨好!”滕羽和妈妈刚进家门,一个热情的姑娘就迎上来。

        “哎呦,是慧慧来了。”

        “我今天才回来,就赶快来看您了!”

        “我们慧慧最讨人喜欢了。”滕羽妈妈拉着郭慧介绍给滕羽认识,“慧慧,这是我儿子滕羽,这是你爸爸同事郭伯伯的女儿慧慧。”

        “嗯,你好!”滕羽点头,朝客厅走去。

        “儿子,你和慧慧差不多大,这下有你的同龄人陪你玩了,你不用不开心了。”

        “慧慧呀,我和你说啊,我儿子第一次来这里,过几天你带他到处玩玩,他不喜欢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不懂你们年轻人玩的,他来这没有他那些朋友同学的,他这几天都不开心呢!”

        “阿姨,您放心好了,我呀,专门拯救不开心!”

        滕羽没有理会妈妈和郭慧的谈话,自顾自的上楼去。

        没几分钟,郭慧推门进来,滕羽坐在电脑前,看着郭慧,“你不懂要敲门才能进别人房间吗?”滕羽不悦。

        “你刚刚才进来的嘛!”

        “你上来有事?”

        “没有啊!阿姨让我来陪你玩的。”

        “我想安静一会,你陪她好了。”

        “滕羽,我平时有时间都来你们家玩的,只是你不在这里,我对你们家比你还熟。”

        滕羽自顾自的玩游戏,根本不想搭理郭慧。

        “这个游戏我也会玩。”说着郭慧伸手去拉键盘。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滕羽推了一下键盘,靠在椅子靠背上,压抑着即将要爆发的情绪。

        过年那天早上,下了一点小雪,颜栖衡穿了黑色的羽绒服,他一个人出门了,他打车来到母亲的墓地。

        他静静地坐在墓碑前,他想和妈妈说说话,“妈,过年了,您那边应该也过年吧,我来陪陪您……”

        颜栖衡已经忽略了时间,直到天气放晴,一束光扫过他的脸,他抬头看看上方的太阳,又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中午了。

        颜栖衡起身给母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妈,过年好!”他眼睛里满含泪水,“我多想能陪您过年!”

        颜栖衡回家的时候,家里人正在准备着年夜饭。

        “这孩子,大过年的也往外跑,你电话怎么关机了?”颜平远笑着看着儿子。

        “没电了。”颜栖衡简单的回应,上楼换了衣服,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心情很低落,不想说话,也不想热闹,也许他只想静静地躺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妈妈牵着他的手在年货街上走着,妈妈笑起来很好看,妈妈的手很温暖,妈妈时不时回头看着他,只是不和他说话,后来不知怎么的,妈妈的手松开了,一个人在人群里朝前走,他在后面大声喊:“妈妈等等我,妈妈等等我……”他急得大哭起来。

        颜栖衡忽然惊醒,他下意识地擦了一下眼角,有泪水,他的手触碰到脸颊,他的手很冰。

        “栖衡,快下来吃饭了。”李莉敲敲门在门外说道。

        “好,我知道了。”

        颜栖衡平复一下心情,下楼吃饭。

        知信一直无法联系到知念,终于在除夕夜他接到了知念的电话,知念的状况还不错,知信的心也暂时放下了,他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伤感油然而生。

        理绘一直商量知信,让他去自己家里过年,但最终没有让知信妥协。

        看似热闹的节日,几个少年却前所未有的感到了孤独,颜栖衡一个人,禹文一个人,滕羽一个人,知信也没有知念在身边。时间究竟会改变什么,会带来什么,又会拿走什么,也许,我们不能埋怨时间,这大概是长大一定会经历的过程,谁又能永远陪在谁的身边呢!

        春节过后很快就开学了,颜栖衡依然每天去接禹文,禹文已经习惯了这样,只是她总觉颜栖衡哪里和从前不同了,她说不清楚。

        禹文隔着窗子看着颜栖衡,他比之前更高了,也更瘦了,他好像没有以前爱笑了,他好像不想以前那么爱做鬼脸了……禹文有些走神,知道颜栖衡在楼下又喊她,她才匆忙抓起书包冲下楼。

        一路上,颜栖衡都没怎么说话,禹文还在想着颜栖衡怎么了,也没有说话。

        书桌上的书开始多起来,最后几个月的备考时间,老师和学生都进入了紧张的状态。

        开学第二天,颜栖衡接到了张隽的电话,他按约定时间来到张隽工作室。

        “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颜栖衡看一眼张隽,没有表情的回答:“我很好!”

        “今天我们来做一套测试题。”张隽拿起文件夹,从里面取出几张纸,看一下时间,“(90分钟)开始做题。”

        颜栖衡没有很在意,他接过测试题,做好后交给张隽,“你觉得我有抑郁症?”

        “不,我只想你健康。”

        “还是……有人让你这么做?”

        “你相信我就好,我不会利用专业去害人!”

        颜栖衡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背后有人操控着自己的一切,却躲在暗处,他心里暗骂:“真他妈烦人,躲在后面算什么!”

        做完作业颜栖衡躺在床上,为了睡着,他开始服用安眠药,这个情况他没有告诉张隽,更没有其它人知道。

        知信过完春节没有在收到生活费,他不担心自己,反而他很担心知念,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联系到安倩和知念。

        为了正常生活不受影响,知信又继续在跆拳道馆做起了兼职,尽管学习很忙,他还可以应付。

        “知信,有人找。”同学在教室外面喊道。

        知信在外面看到一个男人,他回想着这个人有点眼熟,知信走过去,站在那人面前没有说话。

        “这里人多,到车里说吧!”男人开口,带知信走向他的车。

        “你大概不认识我吧!我是你……你爸爸!”男人看着知信,说完话低下头。

        “我没有爸爸!”知信推开车门要下车,那一瞬间他想起,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和安倩在房间里争吵的那个男人。

        “知信,你先不要急着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知信坐回车里,懒得看到眼前这个人,但是他又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

        “当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还小,我和你妈妈没有登记结婚,我一直很想娶她,可是她嫌我没有钱,那时候她认识了一个当官的,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了,后来她怀孕了,虽然孩子是我的,但是他想借此可以让那个男人娶她,没想到那个人已经有家庭了,她受了不小的打击,没有和那个男人说自己怀孕的事,她从新回到我身边,我们离开了一段时间,直到你出生,我原以为就可以这样好好的过日子了,可安倩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和那个男人勾搭在一起了。你知道,你小时候她从来不管你,把你一个人丢在一边,你知道为什么吧!她还要以未婚的身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始终还幻想着有那么一天那个男人能娶她。”

        “那你呢,这么多年你在哪里?”

        “你妈妈她把不能嫁给那个男人的怨气都出在我身上,他让我认你,如果我敢认你,他就要杀了你,你是知道的,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现在怎么又敢来认我了!”

        “你都长大了……”

        “知念的爸爸是谁?”

        “就是那个男人。知念的出生依然不能让那个男人娶她,她绝望了,所以她想杀死知念,自己也不活了,我劝住了她,后来她告诉那个男人,说他们的孩子夭折了,那个男人给她一笔钱,让她到国外生活,而且定期给她生活费,其实……”

        “其实我和知念的生活费就是那些钱是吗?”知信打断了男人的话。

        “嗯!我们在国外也有做些工作的……”

        “你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是,我是爱你妈妈的……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嫌弃她。”

        知信白了男人一眼,“那你怎么回来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你跟你妈妈姓,我叫杨寻……”

        “我问你为什么回来了?”

        “你妈妈同意我认你了,我想接你到国外去。”

        “我不去。”

        “你马上就高考了,考完试我就安排你出国,国外条件比这里好……”

        “我说过了,我不会去的。”知信脑子里乱乱的,他还要保持冷静,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看出他的烦躁。“你说完了吗,我要回去上课了。”知信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知念的爸爸叫什么?”知信侧身问杨寻。

        “颜平远。”杨寻说道,一脸的讨好。

        知信甩上车门离开。

        “你考虑一下啊!”杨寻朝知信喊道。

        知信没有心思做题,这么大的信息量够他消化一下的。

        他原本以为颜栖衡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看来,并不是,他失去一个妹妹,现在也不可能有一个弟弟了,他没有一个亲人,他只是一个人……

        “栖衡,陪我喝一杯吧!”知信打电话给颜栖衡。

        颜栖衡如约赶到,知信喝了不少酒,“栖衡,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级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打架不让人欺负你吗?”

        “……”颜栖衡知道这都不是巧合,的确这都有些刻意。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弟弟……”知信情绪有些激动,“今天有个男人来找我,说是我爸!你说好不好笑,我都十九岁了,竟然才知道自己还有爸爸……”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你弟弟,我爸爸他……”

        “知念她是你的妹妹……”知信酒醉了。

        “知念是我爸爸和安倩的孩子?”颜栖衡一时无法接收这样的信息,爸爸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过去,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我从小就一个人生活,没有爸爸妈妈,我特别在乎我的亲人,可是现在知念被抢走了,原以为你是我弟弟,这个希望也破灭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知信,我们是好兄弟!”颜栖衡的手搭在知信的肩膀上,他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紧紧抱住知信。

        两个备受打击的人那天都喝醉了……

        第二天,课间休息,知信把颜栖衡叫出去。

        “栖衡,我昨天喝醉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知信难过的看着颜栖衡,他不愿意看到颜栖衡难过。

        “知信,我昨天说了很多醉话,但‘我们是好兄弟’那句不是醉话。”

        “我第一次见到知念的时候就觉得她和我长的有点像……”颜栖衡笑着说。

        “其实,我也早就发现了……”知信也笑了。

        颜栖衡又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他不能理解,

        爸爸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过去,妈妈去世了,他娶了李莉,为了自己他和李莉没有再要一个孩子,可是却和安倩私生一个孩子,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历史,妈妈究竟是不是因病去世的?

        药片开始发挥作用,颜栖衡的思绪开始混乱,意识渐渐模糊,他慢慢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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