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晦气的晦
蜘蛛？祝晦的身子整个僵住了，他小时候在孤儿院被别的小孩用蜘蛛恐吓过，对蜘蛛的恐惧刻进了骨子里，他蹲下身，抱住明元策，在心里大喊道：『蜘蛛，蜘蛛…小九，真的有蜘蛛吗？大吗？多吗？』
小九被祝晦的大嗓门震得抖了几下：『有，拳头大小，黑色的，不多，就三四只吧，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怕那么弱小的东西？』
『我艹。』祝晦的脑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世见过的大型蜘蛛精，在心里尖叫：『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走了没？走了吗？走了没？』
当明元策闻到术离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术离居然主动抱他了。他的手顺从本能的伸出想要抱住他，直到察觉到过短的手臂无法完全把人抱住时，才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了，立马放下手，抱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清淡的桂花香将他整个人包裹住，术离似乎很喜欢这种花，清尘居的后院有好几棵树龄上百年的桂花树，每棵都被精心设置了阵法保护着，使其花期常在。
“真的吗？虫洞离这挺远的啊。”玉颜有些纳闷。
“真的。”明元策闭着眼指了指那几只蜘蛛出现的位置，问：“这不是灵兽园吗？怎么会有蜘蛛，我好怕。”
祝晦轻轻地拍着明元策的背，害怕让他忽略了埋在颈窝的小脑袋，绷直身体努力稳住自己高贵冷艳的人设，哄道：“不怕，师尊在。”
玉颜眼疾手快的一手一只，三两下就把跑出来的蜘蛛装进锁灵囊，“师侄，都没了，别怕。”
明元策睁眼看到术离的脸白了几分，有些心疼，他用手圈住术离的脖子将术离的头侧了一点点，巧妙的挡住了视线让他看不见玉颜，语气里满是崇拜：“师叔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就把蜘蛛抓完了。”
玉颜晃了晃锁灵囊，说：“蜘蛛虽然有毒，但有时候解毒入药会用到它们，为了药房炼药方便，我养了一些。”
和术离抱在一起的明元策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师尊听到这话后又颤了几下，这下他的师尊肯定不会再和这位玉颜师叔来往了，他满意的用脸蹭了几下术离的脖子。
『看起来那么文弱的一个女人居然养蜘蛛，太不可思议了。』祝晦和小九说话时语气都还带着颤音。
『文弱？你怕是忘了她也是突破了元婴的修士，比起她，你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怕蜘蛛，这才更不可思议。』
祝晦正处于惊吓中，并没有察觉明元策的小动作，他抱起明元策对玉颜说：“我要两只青虹鸟，麻烦师妹了。”
玉颜敏感的察觉到了术离语气里的疏离，有些疑惑地召来两只鸟，“你给它们一滴血认主，不然进不了玉鉴峰的结界。”
祝晦让两只鸟自己回玉鉴峰，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灵兽园，带着明元策直接去找泊润。
泊润看到跟在术离身后的明元策特别吃惊，他一向独来独往的师弟居然愿意带着别人了，问：“师弟，你这是？”
“他闹着要跟。”祝晦在椅子上坐下，问：“师兄，我这几个徒弟的一日三餐怎么解决？”
“他们是住在散尘居吧？散尘居有厨房吗？”
“柒童说有。”
“我给你安排两个人过去，住得下吗？”
“我不清楚。”祝晦哪知道散尘居住不住得下，转头问明元策：“你们那里还有空房吗？”
散尘居的四间房刚好让明元策四人分了，他听到这话灵机一动，如果散尘居的房间不够，他是不是就能去清尘居住了，“我才刚到，也不太清楚。”
“你赶紧让人过去，他们还得吃晚饭。”那么大的玉鉴峰还能安排不了两个人的住处吗，祝晦催促道。
“行，等会就让人过去，你需要别的什么吗？”
“还要个女性灵童。”能进极宵宗的小孩都是非富即贵，虽然入宗门前已经明确说过所有事物都是自己做，但还是需要有个人照看。
“行。”就算术离不说泊润也会安排好。
“你去过灵兽园了？”泊润在术离身上嗅到了一些杂乱的气息。
“嗯。”祝晦不想提刚刚在灵兽园遇到的事，觉得丢人。
泊润看出了术离不想说，迂回地问：“你玉鉴峰那桥暂时没法用，要不要我安排人帮你重新修修？”
“不用，我找玉颜师妹要了两只鸟。”
“那行，明日卯时的早课新弟子们可不要迟到了。”
“那么早？”
“修行之人当刻苦勤勉。”泊润在修炼上一直很刻苦，“你的几个弟子资质都不错，都达到了练气六七层，三年内定能突破筑基期。”
“恩，师兄说得对。”祝晦替几个小孩鞠了一把同情泪，他一直都很庆幸原主的修为够高，宗门内没人会管他，不会有人知道他都是睡到天亮才起的床。
“早课完了后还要去演武场练剑，知道吗？”
“为什么要去演武场？”祝晦知道答案，但原主是个不理俗事的，他必须装作不知道。
“每次通过试炼的新弟子至少有四五十人，能拜入各位长老门下的不到十人，剩下的内门弟子都在演武场由几大长老轮流教剑法，为了不让孩子们心理不平衡，所以亲传弟子前一个月也得去。”
“行，我会告诉他们的。”
回到玉鉴峰后，祝晦去了散尘居看几个小孩，三个小孩正围着两只青虹鸟转。
风瑾看到术离刷的一下站直，恭敬地喊了声：“师尊。”
“嗯。”祝晦走进院门，对几个小孩说：“刚入门的前一个月，你们每天卯时都要去主峰的授业堂上早课，上完早课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去演武场练一个时辰剑，这是宗门的规定，下午回来我再教你们，这两只青虹鸟就是你们四人前往主峰的坐骑。”
“这么大这么好看的鸟是我们的坐骑？”纤遥有些不敢相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那青色的羽毛。
“嗯，等会主峰那边会过来一名女性灵童，是专门来照顾你们两个女孩的，厨师也会一起来。”祝晦交代完事情，随口道：“忙了一上午你们也累了，下午可以休息休息，你们要是想在宗门逛逛，可以让柒童给你们带路。”
“都可以逛吗？”轻桐期待地问。
“只要不违反门规就行。”
“师尊放心，我们不会的。”
“灵童是由草木化形而来的，他们修为不高心思单纯性情温和，和极宵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并不是下人，我不管你们在人间是什么身份，都不希望你们把人间颐指气使那套带到宗门里来。”明元策和轻桐的性格为人祝晦都很清楚，他这番话主要是说给风瑾和纤遥听的。
“我们知道，不会把宗门里的任何人当成奴仆的。”四个小孩一脸严肃地回道。
把四个徒弟的事搞定了回到清尘居后，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
好累啊！
『你会觉得累是因为你的精神状态重置了，等于你睁眼前刚刚出了车祸。』
『怪不得，我记得出车祸的前一晚赶了一晚上的面试资料，到凌晨四点才睡。』
『为什么那么赶？你们人类不都喜欢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吗？』
祝晦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我从大四下学期开始就一直在投简历，投了三个月都没有收到任何面试通知，本来已经放弃了。后来有一天听到舍友说他通过了一家公司的面试，但他嫌弃公司规模小没去，我就抱着试试的态度投了那家公司，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收到了面试通知，可是之前的资料已经被气馁的我删了，所以我只能忙通宵。』
『不至于吧，我看你长得也不差，你那所大学还是什么211，挺有名气的，怎么会找不到工作？』
『可能是因为名字吧！』祝晦翻了个身，很多事情在他心里憋了太久，霄或许是唯一一个合适的听众，『你知道我是那个hui吗？』
『安民则惠的惠？』
『不是，是晦气的晦。』
『不能吧！那个父母会给孩子起这个字？』
『不是父母起的。”三百年过去了，那些久远的记忆祝晦还记得很清楚，『我两岁的时候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当时脖子上带着一块长命锁，锁上刻的字只剩下个‘祝’字，另外两个字都被划掉了。三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对有钱夫妻，他们带着女儿一起想给女儿找个哥哥。小时候的我是孤儿院里长得最好看的，被看中收养了，我幸运的有了漂亮大房子住，有干净整洁的衣服穿，有美味新鲜的饭菜吃。可是好景不长，我始终无法和那个小女孩情感共通，她生气的时候我没办法及时哄她，她高兴的时候我不能陪着她笑，她难过的时候我无法安慰她。』
『是因为情感缺失症？』
『嗯，那对夫妻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得到答案后他们生气的把我送回了孤儿院，质问院长为什么要让他们收养一个有心理病的孩子，并取消了捐助。』那是一笔金额很大的资助金，祝晦对于金钱形成的第一个概念就是在那时。
『情感缺失症对你们人类的影响很大吗？』
『无法感知别人的情绪，当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某一种氛围里时，无动于衷的你就成了一个异类，排异是人类的本能。』孤儿院的孩子多，加上他的年龄还小，不同的地方没被发现，他猜自己被遗弃的原因就是情感缺失症，他曾经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盯着那个长命锁看，特别想知道被划掉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那你后面的日子……』
『我后面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被排挤，被嘲笑，被捉弄，院长老说我晦气，小孩都喜欢跟风，大家都跟着一起叫我晦气，这一叫就叫到了七岁，上一年级要登记户口院长直接给我报了祝晦这个名字。』小孩的恶意比成年人来得更直接跟纯粹。
『这个名字不是可以改的吗？』
『小时候想改但需要监护人同意，我害怕不敢去找院长，成年后就习惯了无所谓了。』不过这个病带来的也不全是坏处，他感应不到别人情绪的同时别人也影响不到他，只要不让他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难听的话。
『你怕蜘蛛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被吓过？』
『嗯，经常一掀开被子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东西。』
『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那么想回去？』逃避难道不是人类的本能吗？小九不懂。
『如果直接被撞死了也就算了，但你这突然给了一个机会我肯定想要抓住，毕竟没人会不怕死。』他还记得当初是怎么碰到小九的，车祸后的他灵魂出体看着一群人将他的身体送进了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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