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隐秘

“小诺，小诺，你怎么了？”李乾文看楚邑呆愣不动了许久，拍了拍她。

        “啊，四哥，我没事。”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于是李乾文问道：“怎么了，是这个地点有什么问题吗？”

        “四哥，”楚邑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想，我们可能得去一趟清泽。”

        清泽是大虞南边的一个县城，先去那里再回京城的话等于绕了一个大弯子，李乾文其实不是很想去，但谁让闲不住的四殿下摊上了这事儿呢，只能帮人帮到底：“去可以，但是先说好，到了那里以后，咱们不能有什么大动作，也不能联系当地官府，更不能呆太久。”

        楚邑点头：“我明白，麻烦四哥了。”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立刻启程，在路上，楚邑总感觉有条若隐若现的线，好像要抓住它了，但总是差那么一点，她迫切希望这次清泽之行可以有个结果。

        清泽这座县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座“水上之城”，湖泊河流纵横交错，波光粼粼，甚至人们的日常出行都要用到小船，这里的建筑是典型的南方风格，青砖绿瓦白墙，有种小家碧玉的精致，他们到达到清泽的时候，已经步入了晚秋，凉风习习，吹落的树叶一片一片，铺满了白桥下的河道。

        当年妹妹楚陵被接走的时候她还太小，已经不记得那户人家具体住在哪里，只记得姓方，挺富裕的，再没有别的信息，楚邑想：不过既然是富庶之家，在当地应该不是小门小户，稍加打听应该可以问到，只是这时楚邑想到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们来到清泽是因为路引上面提供的线索，但并没有提到什么方姓人家，如果贸然提出来，李乾文会怎么想。虽然李乾文帮自己到现在，但在整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楚邑并不想把有关妹妹的事情说出来，她有一种直觉，这背后隐藏的真相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想个什么理由呢？没多一会儿，楚邑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对李乾文说：“四哥，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和娟娘来过这里拜访远房亲戚，但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家人姓方。”

        李乾文看上去并没有怀疑：“姓方？可清泽好歹也是一个县城，姓方的人家估计不在少数，咱们要怎么找？”

        “我记得那家人挺有钱的，有钱的方姓人家应该会好找一点。”

        于是堂堂大虞朝的两位皇子与公主，开始在一个个地问过路人。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路边卖剪纸的小贩对“有钱的方家”似乎有些印象：“我记得小时候我曾与我爹娘一起去过一户人家，给他们家做剪纸，就是姓方，但具体的我就记不太清了，我爹娘印象应该会深一点。”

        李乾文见状，拿出了一个元宝：“可否说得在详细些。”小贩看见元宝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老爷真是客气，两位要是不嫌弃，可随我一道去见一见我爹娘。”

        这小贩得了钱，路上话匣子也打开了：“那是快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贴上窗花，我家这剪纸手艺那是祖传的，顶呱呱的好，我之所以记得那户人家，是因为那家人可有钱，又特别大方，单从他们家赚的够我们一家人快活好久。”

        绕了几个小巷子，他们来到了小贩的家，普普通通的院子，进了门，小贩大声嚷着：“爹！娘！来贵客了！”

        “小兔崽子，瞎叫什么！”出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刚想接着训斥，但见儿子带回的人衣着华丽，确实是贵客，立马熄了火，招呼他们进门。

        妇人端出一盘果子与点心，还有茶水：“我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慢待贵客了。”

        “大婶不必忙，我们常在令郎那里买剪纸，这回来是有事想问您。”李乾文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嘶，如果是那个方家的话，印象倒是很深”妇人说到：“那确实是大户人家，不过我们清泽大户人家不少，这家人行事又低调得很，要不是那年我们去过一回，见识过这家人出手有多阔绰，你们现在问起我，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

        “那可否请您带我们过去？”楚邑赶紧问道。

        “啊？你们要找他们啊，这也太不巧了，是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来着，这家人举家搬走了。”

        “什么！”这时间点也太巧合了，就连本来认为清泽方家与娟娘之死没什么联系的李乾文现在也觉得太蹊跷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看看才能确定，于是楚邑请妇人带路，他们要去方府瞧一瞧。

        来到方府门前，尘封的记忆开始苏醒，虽然模模糊糊，但楚邑可以确定，这就是当年接走楚陵的那户人家：“大婶，不知您可知道这方家有几口人。”

        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李乾文不解地看着楚邑，那妇人倒没想太多：“这家人丁不算兴旺，除了方家夫妇，还有一个女儿。”

        看来是楚陵不会错。

        “那大婶，您知道这户人家搬去哪里了吗？”

        “哎哟，小姐，这事儿我们哪里会知道。”于是李乾文和楚邑谢过了妇人，回到了客栈。

        眼看在清泽也打听不出更多消息了，楚邑找到李乾文，打算回京。

        “这就打算走了，什么也没查出来呢。”

        “四哥，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不要钻牛角尖吗，现在看也查不出什么来了，算了，还劳烦四哥你跟着我奔波。”

        李乾文虽然早就想回京享受美酒佳肴了，但楚邑的突然释怀倒是让他想不明白了：“小诺，逝者已矣，想必娟娘在天之灵也想看到你开开心心地活着。”

        “嗯。”

        开开心心地活着，真的能做到吗？回京的马车上，楚邑想着，这重重迷雾后的真相，她真的可以坦然接受吗？清泽，楚陵，娟娘突然，一个荒谬的想法涌上了楚邑的脑海，她想起娟娘对自己和妹妹楚陵天差地别的态度：

        “我真的是当年那个公主吗？”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并非娟娘所生，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就是娟娘亲生，娟娘是当年淮王妃的托孤侍女，一切全凭她的一张嘴吗？但如果楚陵才是真的，为什么要让假的进宫，让真的继续流落民间，祁连告诉过自己内廷尉的人核实过她的身份，他们那时候到底核实了什么？

        这一个个无法解释的谜团，楚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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