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现实②（二合一）
023
西北荒区，辽阔土地之上，荒凉，死寂，又暗伏杀机。
在乱石绵延的缓坡上，一阵轰天巨响，紧接着烟雾滚滚，土地裂开，黑褐色的长条物从土地里翻滚出来，土石崩裂。
随着几束红色的直射光，将这一片土地围住，红光汇成了一个四边形，然后纵向延伸，成了四堵光墙。
土石里的长条物似乎受到阻碍，破土而出，直冲云霄而去。
又一道光墙直接从上盖下，把那东西堵死在红色的透明阻挡墙里。长条物疯狂的撞击阻挡墙，而墙体慢慢上升，一大片泥土石块都被铲起，地上留下了四四方方的大坑。
零星几个人影走近，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渐渐靠近光墙。
在不远处，有一条旅游队列，一个个覆盖着重甲的行驶器靠近停泊。甚至有人跑出了行驶器，拿出通讯器，调试显示屏，对着那边一个劲儿的拍照摄影。
最边沿一辆灰色行驶器里，坐着两个年轻男人。
驾驶座的男人看起来要年轻一些，短发杂乱，皮肤黝黑，眉眼里有着无限活力。副驾座上的男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稍长，遮挡住了眉毛，搭在眼帘外，穿着纯黑色的衬衫，但衣扣随意扣着，衣角凌乱。
“白哥，那可是个大家伙。”驾驶座的年轻人满满的兴奋。
副驾座上那个被称为“白哥”的男子目光透过玻璃窗，面容有些沉郁。
年轻人还在喋喋不休：“一群傻x把根枯草当成神仙”
“白哥”不置可否地扯着嘴角笑笑，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颤了下。他从通讯器一侧扯出个小圆片，往耳后一贴。
小圆片伸出金属长条，挂在了耳廓上。
通讯耳机里传来年轻女人的询问声：“请问是寒伊女士的亲属吗？”
“白哥”挑了挑眉，瞥了眼通讯器，确认是内部号码。他的身份有很多，但用这个身份称呼他的，还从来没有过，毕竟两家人，他和寒伊的关系最为疏远。
“是的。”最后还是承认。
“寒女士近日感染了‘鬼屋直播间’，一些工作可能需要你的配合。”
能挑这个时间来联系他，肯定是查看了他的状态，这说好听点是询问，难听点就是通知。
等挂断通讯器，一侧的年轻人才敢开口问：“白哥，怎么了？”
“组里有新任务了。”“白哥”把耳机放回去。
年轻人一脸震惊：“不是说这次任务之后先休息两个月吗？”
“任务还会管你是不是休息？”“白哥”就笑，用关爱的眼神望着年轻人。干他们这一行，最不能信的，就是领导说给你放假。
年轻人也是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我们也不可能让任务等我们休息好。”
“白哥”在通讯屏幕里查看，将刚发到他账号的申请单提出来填写完整。
鬼屋直播间？他确实听过这个“感染源”，据说检测出它的前身是一款全息游戏，但由于没有备案文件，查不到来源，只猜测是哪个信息怪人的研究产物。
原本官方对个人研究的全息游戏管理放得很宽松，也是因为出了这件事儿，让全息游戏相关研究的监管一下子抓紧了。
但是信息类案件不是他的特长领域，他也不可能了解得太多。
回忆起那位沉迷各种游戏的继妹，她被卷入这种案子，他是毫不意外。
——
特殊事务局，29号隔离间观察室。
齐芝芝早就来了观察室，她透过监控画面，看着卧室里大床上侧卧着一动不动的女孩，感慨着对方心态是真好。
根据值班警员的记录，寒伊昨晚看小说看到了凌晨一点多，然后去洗手间洗漱，爬上床几乎是秒睡，一直睡到现在——中午十一点多。
“真是羡慕他们，看小说熬到半夜，睡觉也是自然醒。”和她一起观察29号隔离间的年长女警感慨。
齐芝芝笑笑，她也羡慕：“今天的检查结果还没有送来吗？”
女警摇摇头：“应该快了。”
她话音才落，就有人轻敲房门，送资料的警员开门进来，把装订好的一叠文件递给齐芝芝。
才翻开还来不及看，通讯器就响起，看见是局内线，她戴上耳机接听。
“资料看到了吗？”耳机里传来了检测组组长乌方带笑的嗓音，他似乎心情很好。
齐芝芝目光落在纸页上：“刚送来，正准备看。”
“有意外惊喜。”乌方笑意浓重。
异变比例10？
昨天还是16，今天一下子降了这么多？
要不是负责人上面签了乌方的名字，齐芝芝都要怀疑结果出错了。
“很震惊对吗？”乌方见她久久不语，就知道她已经看到结果了，“我反复检测了好几遍，又提取查看了这位感染者的信息，看来我们直播间专组能有重大突破了。”
齐芝芝虽然之前一直有猜测，但看见这么直观的数据变化还是十分吃惊：“确定不会出错吧？”
“除非她本人不是‘寒伊’。”乌方浅笑。
齐芝芝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寒伊被带入隔离间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她把目光投向监控画面，卧室床铺上那团凸起。
寒伊睡得很死，丝毫没有到了新环境的不适应，也没有被监控的不自在，她搂着那个刚起名叫牙牙的鬼崽，两人相依沉眠。
合上资料，齐芝芝站起身：“我去跟队长汇报一下。”
“好，你去吧，这里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女警点头。
沿着熟悉的廊道走着，几转之后，齐芝芝到达了姜康年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今早有个紧急警报，因为与齐芝芝负责的“国道大楼”无关，她并没有参与。
看来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一个上午了还在处理中。
齐芝芝走上另一条廊道，打算去汇报处，将这个事情登记一下，往上面报。
“温季白？”齐芝芝在汇报处填好登记表，就听见汇报处的老蔡提起了一件事。
老蔡五十岁出头，曾经也是经常出任务、到处收拾异变物的。一次任务中，他受到一只异变兔子的攻击，整条腿中毒，后来救治及时，腿是保住了，但走起路来却有些跛脚。
现在老蔡负责汇报资料整理，平常事情少，较之事务局其他同事，工作要轻松很多。
“我听跨区审核的同事讲的，西北荒区的申请单，要跨区到s区。”老蔡见她一脸迷惑，以为是自己搞错了，“难不成我听错了？”
“温季白”在特殊事务局里有些名气，因为他去的地方，都是荒野地带，那里的异变动植物更加凶猛，有时候还会有普通人类掺和其中，可以说是又麻烦又危险。
老蔡一直想见见温季白，因为温季白也是从异兽组出来的，是老蔡师弟的徒弟，在外都要称呼老蔡一声“师伯”的。
这次听说温季白的亲属被“鬼屋直播间”感染，老蔡也十分关心，得知温季白申请来s区，就猜测他是来处理他妹妹的事情的。
老蔡想这个师侄常年在外，他作为师伯，当然得为他安排一下，就算能做的事情不多，至少得帮他多打听点消息。
汇报处平时是个不打眼的办公室，但它有一个好处，打听消息方便。因为每一个来这里登记的警员，都揣着事情。
齐芝芝知道老蔡是从异兽组退下来的，一直对异兽组同事比较关心，也就没再追问：“可能他收到通知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老蔡点点头，将登记表接过，录入公共通讯器：“好了，你回去等回复吧。”
“对了老蔡，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事了？”齐芝芝问，“姜队一上午没回来。”
“好像是大学城炸了，一个女学生失踪。”老蔡回忆，突然想到什么，“你不知道吗？那个女生好像也是直播间的感染者。”
齐芝芝立即有了猜测：“那个女生不愿意配合调查？”
老蔡摇摇头：“确切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还跟两年前的一起凶杀案有关。”
没有再多问，齐芝芝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
寒伊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最后要不是牙牙来闹她，她能睡到傍晚。
牙牙找她的理由也很朴实——她饿了。
但是牙牙是恶鬼道具，没有寒伊给她申请食物，外面的人也不敢给她乱配餐。
洗漱好了，寒伊到活动室，打开活动室的公用通讯器，开始叫餐。通讯器里的菜品，就是事务局大食堂里的大锅饭，味道不差，但也不出彩。
寒伊要了两份水蒸蛋，然后点了份青椒牛柳，又要了份爆炒小青菜，最后加两块炸鸡排，添了两份饭。
不过这些菜品原料都是大棚产物，口感比不上q区自然果蔬肉类的品质。毕竟现在全世界，已经没有几个自然光照区了。
水倒是不缺，每天五瓶五百毫升的饮用水。
从取水窗口拿了瓶饮用水，寒伊用一次性纸杯给牙牙接了半杯，教牙牙自己捧着纸杯喝水。
牙牙坐在桌子上，两只小腿伸直，小心翼翼地抿着水，一小口，又一小口，嘶，冰冰的甜甜的。
寒伊喝了一口水，就在公用通讯器里划拉，她昨天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查看过了，除了通讯功能，什么软件都没有，而她自己的通讯器，信号被屏蔽了。
她有试着呼叫系统，结果也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这里是隔离间，大概就是阻挡所有联系的意思吧。
牙牙喝完了半杯水，打了个嗝，双手捧着杯子递到了寒伊面前。
“我给你倒没问题，等会儿你想上厕所，自己去蹲，别期待我会给你帮忙”寒伊以前照顾妹妹时，也不管吃喝拉撒的，因为有保姆在。但是眼下，这个隔离间只有她和小崽子，她可不想把自己当成小崽子的保姆。
牙牙“咿呀咿呀”地点着头，露出白色的小牙齿，一副“我保证不麻烦你”的样子。
“你还真好养活。”寒伊有几分笑意，“一杯饮用水就解决了。”
取餐窗口滴了一声，是配餐到了。
寒伊站起身，从取餐窗口提出配餐袋。将桌面简单整理，然后将七个铁盒子放在桌面上，盒子都是热的，里面的饭菜也是热气腾腾。
除了她要的饭菜，里面还有两瓶儿童酸奶，嗯，还是寒伊比较喜欢的牌子。
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是给她准备的，看了眼边上盯着饭菜流口水的小崽子，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一副懵懂天真的憨憨模样，还真是讨人喜欢。
寒伊打开了公共通讯器，点击了“联系观察室”。
不一会儿，通讯接通了，里面传来齐芝芝的声音：“寒小姐休息的怎样？”
不知道为什么，寒伊总觉得她话里有那么几分怨气。
“这两瓶附赠的酸奶，没有关系吗？”寒伊可不敢乱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齐芝芝平静地回答：“没事的，这是昨天食堂阿姨听说隔离区有一岁的小孩子，直言作孽，没忍住自费额外给你们配的。”她声音顿了顿，有几分笑意，“毕竟一个二十三岁的‘单亲妈妈’带着一岁的‘女儿’打游戏，也太不负责任了。”
寒伊耸耸肩：“劳烦替我带声谢谢。”把吸管插进缝口，她将酸奶递给牙牙。
牙牙连水都没喝过，更别说酸奶了，毕竟是个鸡蛋壳都能吃的津津有味的傻孩子。寒伊教了她好一会儿，才让她松开了紧咬吸管的牙。
“还有五天时间，寒小姐就要再次进入直播间了，寒小姐有什么打算吗？”齐芝芝仿佛随意地聊着天。
寒伊打开一个个的餐盒，先拿小勺子挖了一小口水蒸蛋，在半空凉了凉，才递到牙牙面前。
“我现在连怎么重新进入‘直播间’都不知道。”
齐芝芝说：“我们倒是了解一些。”
寒伊让牙牙放下酸奶，喂她吃下勺子上的水蒸蛋：“洗耳恭听。”
齐芝芝：“”
一句“洗耳恭听”，被她说出了“爱说不说”的架势。
本以为按照她的性子，会问一句“你们有什么条件吗”，结果她却是毫不在意。
“寒小姐有没有想过，与事务局合作？”齐芝芝只能把这场独角戏演下去。
“哦？”寒伊将勺子放下，“我有什么好处？”
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事务局也会想办法将她送入“直播间”。
“特殊事务局”本来就是个十分敏感的机构，他们的很多行动，需要强制管控一些没有犯罪犯错的无辜受害者，比如寒伊这样的感染者。
虽然出发点是为了维护公众安全，大部分人可以理解他们的工作，但也免不了家属来闹，以及一些不良媒体引导舆论。
传闻，“特殊事务局”是民意调查满意指数最低的官方机构。
这种情况下，一个感染者，因为被困事务局，不能及时进入“直播间”而死去
这么一条消息，能让外面的舆论和民意把事务局给填平了。
对事务局来说，可怕的大概不是异变的怪物，而是“无害”的普通人。
齐芝芝看着玻璃那边坦然自若的女孩，她知道对方是等着她把消息送到面前。寒伊不是不想知道警方的消息，而是想要占据主导位置，他们当作诱饵的那丁点消息，她看不上。
“寒小姐先用餐。”齐芝芝气息稳住，但她明白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等通讯器挂断，寒伊低头舀了一勺子蛋，混在白米饭上，稍稍绊了下，把一口蛋拌饭递到牙牙嘴边。
也不知道这个小崽子会不会长大，要是一直都需要人喂饭那她也只能喂着
——
已是深夜时分，漆黑的夜幕看不见光亮，但城市里的灯光依旧闪闪烁烁。
驿站场里，飞行器寂静降落。s区的驿站场是一片凌空的平台，建筑围成一圈，圆圈内，是飞行器往来的站台，圆圈外，是接送乘客的广场。
温季白离开站台时，连远处的夜市灯光都变得零散稀疏。他的目光落在广场外沿的一辆行驶器上。
它有着子弹的外形，尖锐的头部，近乎平面的尾部。
那辆行驶器在他出了站台后，就开始发动，然后向他而来，最后停在了他面前。侧玻璃消失，露出一张年轻而沉稳的脸。
齐芝芝保持礼貌微笑：“你好，我是特殊事务局s分局警员齐芝芝。”
温季白沉郁的眸子看了眼女孩：“温季白。”
他没有多做废话，就顺着打开的门进到行驶器里。
才刚刚坐下，行驶器就脱离驿站场的广场，在空中沿着当前的高度，向着特殊事务局的方向驶去。
“资料在你面前的抽屉里。”齐芝芝看着晦暗前路，“这次邀请你过来，是为了你妹妹的事情。”
温季白取出了文件袋，一边打开一边扯出个假笑：“我和这个‘妹妹’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如果是让我去做她的思想工作，只怕白忙活一场。”
他会同意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老妈和寒叔叔，而且昔昔很喜欢这个姐姐。
齐芝芝倒不觉得意外：“让她配合我们工作并不难。”他们要的也不只是简单的配合工作。
温季白皱了皱眉，没有再追问什么，他将文件袋抖开，里面是几份检测报告。
等大致看过这些报告，温季白皱起眉毛，他虽然不负责信息类案子，但不代表他对这些一无所知。
怪不得说“让她配合工作不难”，他们要的不只是“配合调查鬼屋直播间”。
寒伊的异化比例在逐步渐小，说明她正在自我清除直播间的辐射污染。这个能力有多诱人，温季白无法想象。
所以事务局不敢把这个消息贸然告诉寒伊，他们不了解寒伊的性子，当她得知自己身体的能力，究竟是好还是坏？
温季白回忆寒伊的样子，他猜测，至少对她来说，这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
寒伊依旧坐在活动室里看小说，她看的极认真，书页翻得很慢。牙牙坐在桌子上，手里抱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鲨鱼毛绒玩具，正玩得乐此不疲。
这个毛绒玩具也是事务局的警员送给牙牙的礼物，所有人都对别人的幼崽抱有怜爱，因为他们不用照顾小崽子的饮食起居。
公共通讯器又响了，这个时间，应该是午夜，看来自己混乱的作息也连累了这些守着自己的警员。
寒伊放下书本，靠近看了眼，居然是视频邀请。
她没怎么犹豫，就点击接受，随即一张眼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足足愣了几秒，她就和屏幕上的男人大眼瞪小眼。等反应过来，寒伊迅速一把捞过一边已经抱着小鲨鱼滚起来的小崽子。
“牙牙，你看，这就是你爸爸！”寒伊一脸认真，“姑姑没有骗你，他很帅是吧！”
寒伊不是傻子，齐芝芝每次和她通话都是语焉不详，她猜测自己身上肯定有别的什么秘密。
她这边正在和对方对峙，温季白就和对方联手来给她下套。
就凭着寒伊她爸是温季白后爸，温季白也不该同意配合别人来坑她。
寒伊能理解温季白的工作性质，配合事务局调查家人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但她寒伊不是嫌疑犯！
牙牙没懂寒伊说了什么，但能感知到她的怒气，于是气势汹汹地“呀”了一声。
可惜隔着屏幕，小崽子并不凶悍，而是一副奶呼呼的可爱模样。
温季白：“”
你在说什么大胡话？
他看着寒伊怀里的小崽子，和昔昔小时候倒是有点像，但是昔昔看起来更鬼灵精怪，这个小女孩是一种率直霸道的憨愣气质。
温季白轻咳一声：“这是哪来的小孩？”
谁知她一问完，寒伊就耷拉下脑袋，温季白只觉得额头青筋微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涌上心头。
“哥哥，你不要怪嫂子，她没名没分生个孩子，你又时常失踪，她一个人真的受不了了”寒伊声情并茂，抱着小崽子满眼心疼，“可怜的牙牙，你就算恨嫂子，也不能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啊”
温季白扶额，自己这个继妹，在外人眼里就是冷淡聪慧又有几分傲气的好孩子，但他很早就见识过了，若是被她记恨上，她能兵不血刃地找回场子。
这一次，他替事务局来找她谈话，大概是真的惹到寒伊了。
(https://www.skjwx.cc/a/18908/18908345/8542976.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