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案（？）
一番乱象，经盛宁解释梳理，登时变得条理分明。
“精彩呀！”柳老板真诚赞叹道，想了想，他又问：“不过就算黄毛是肖总的儿子，也不必然证明他杀了人吧。其实把作案手法推出来之后，嫌疑人基本上就只可能是眼镜或黄毛了。安娜是昨天入住的，根本没机会了解厨房的格局。盛画家虽然多住了几天，却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往返后山和回廊。阿豪的身高又让他难以扮成肖总。”
“但在黄毛和眼镜之间……我虽说也倾向于黄毛，却始终没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盛宁点了点头：“没有一锤定音的证据。但综合很多细节来看，黄毛的可能性比眼镜更大。比如说，假设眼镜是凶手，那他在明确知道自己杀了肖总、占有十六万的情况下，还会对偷拍赚钱那么热衷吗？还会一做完清扫就立刻回房检查视频吗？”
“对……而且早饭时我骂的人是黄毛。”安娜眉头微皱，补充说，“还有啊，眼镜必须打扫每间客房，作案时间更不灵活。”
眼镜小声说：“我还觉得他早饭时挑衅挺奇怪的，如果是针对肖总，那就说得通了。”
“肖总撒钱的行为，对象是眼镜，实际却是做给黄毛看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盛宁微笑道，“我当面对质黄毛，他的反应证明了他就是凶手。”
柳老板一怔：“哦哦。还可以这样……只是万一对质失败的话……”
盛宁困惑地扫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问题特别愚蠢：“对质失败，另一个不就是凶手了么。”
柳老板：……
原来这么随意的呀。
可是，要是对质失败，先前被你打的人不是白挨揍了？
柳老板咧了下嘴角，机智地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他望了望窗外，忽然说：“警察什么时候能来呢……”
听了这话，眼镜不自然地站起来：“我……那个、我先……”
他说着就向外挪动，挪到门口，突然脸色一变，大叫起来：“他、他他他，黄毛他跑了！”
！
前台哪里还有黄毛，只剩下地上一团绳子。
安娜捡起绳子，看了看断口：“割断的。他身上一定还藏了小刀。”
“咦？你们看这个！”阿豪指着柜台说。
前台留言簿被打开了，最新一页上草草写了几行字：
“柳老板，对不起。去山上，别追。”
“他活该。我妈死了十年，他第一次找我，叫我替他杀老婆。”
“十六万。”
哦……看来这就是肖总选择云雾山庄和随身携带巨款的原因。
盛宁最后一点疑惑也解开了。
柳老板急忙给警察打了电话，放下手机，面色沉重：“没有人能在这种天气爬过悬崖，黄毛自己也明白。我想，他没打算活下去。”
柳老板叹了几口气，望着远方，意有所指道：“警察明早才能赶到，但我已经把所有证据发给警方了。谁还想走，我反正是没能力拦。”
眼镜脸颊抽动了几下，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头也不回地推开前门，走了。
安娜看着眼镜离开，犹豫了下，没有阻拦。
肖总意外被黄毛杀死了，警察还会追究她意欲买凶杀夫吗？肖总身后的遗产如何分配？怎样才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和惩罚眼镜相比，安娜当下有很多更值得关注的事。
“咳，我要给律师打个电话。”安娜没再多说，上楼返回了房间。
阿豪急躁地抓抓额发，颓唐地靠在柜台上：“得罪了她两回，这下我可完了。早知道……唉！”
墙头草往往比真正的敌人更可恨。
阿豪先用截图勒索安娜不果，后面得知肖总丧命又回头巴结安娜，期望旧情复燃。可在形势转变不利于安娜时，他却又一次背叛了安娜。
这一次，连阿豪也清楚不可能得到安娜的原谅了。
“唉唉……还想让她出资……”阿豪想不出办法，边叹气，边漫无目的地爬上了楼梯。
对盛宁来说，这不过是游戏系统让npc合理离场的方法。
凶手已经坦白，本轮游戏的结果毫无悬念。
盛宁不清楚系统会不会判定、如何判定npc的投票。对盛宁自己来说，她在游戏里的表现，从搜集线索到讨论推理，全部会被系统自动记录下来，通过操纵菜单选项确认结案，就可以结束推理环节。
剩下的，只要离开场景或是入睡，就能退出游戏，回到休息室。
在这一案里，道路中断，离开场景的选项被限制了，所以退出的方法应该就是入睡了。
如果一直不睡，游戏舱也会喷出催眠气体强制入睡吧。
盛宁默默想着，决定尽可能拖长在游戏场景中停留的时间，找找线索，所以并没急着确认结案。
“雨好像小了。”
温和清澈的声音。
盛宁一愣，这才发现柳老板还留在前厅里。
柳老板见她看过来，眼眸闪动了一下，微笑着说：“盛画家，雨小了，明天也许就可以烧烤了，要不要先准备好烧烤架？”
心脏激烈地抽动了一下。
盛宁几乎没控制住表情，但不过一秒，她又冷静了下来。
被抓到了。
不过没关系，不会影响通关。
想清楚这一点，她抬起头，冲柳老板友好笑笑：“被你发现了呀。”
~~
“说起来，还是你给我的启发。”柳老板披着雨衣，蹲在烧烤架旁边，手里不停地忙碌着。
盛宁撑伞站在他身后，不大开心地应了句：“哦？”
“我当时问你为什么凶手拿走现金，却不带走包？你说是凶手故意迷惑我们，让我们认为这是一起为财杀人的案件。”
柳老板做完手头的事，站起身，笑说：“这么敷衍的结论，不像你的风格呀。我们最后发现黄毛是凶手，杀人动机也的确不是为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钱不是黄毛拿走的。”
“不过你也很厉害嘛，”柳老板又走到下一个烧烤架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藏钱的方法。”
没有被夸到的感觉。
是的。
盛画家从没放弃。
在所有人聚集在三楼争吵时，盛画家发现肖总不在，于是提前离开，原本是要实行自己的计划……
找到落单的肖总，杀了他，拿走包里的现金。
可当她走到小路上，却惊慌又惊喜地发现，肖总已经死了，钱却还在。
时间紧张，盛画家无法转移现金，于是灵机一动，想到了后院的烧烤架。
烧烤架共有五个，上面一层是可掀开的架子，底下一层是能够放置木炭的凹槽——既有存放空间，又能防水。
至于手包，一来穷酸的盛画家不了解它的价值，二来烧烤架里藏不下，所以被遗留在了原地。
盛宁舔舔嘴唇，不服气地问道：“你是通过作案时间判定是我的？”
“不完全是。当初发现你晕倒，我就注意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画具大部分都很整洁，颜料盒的盖子全都拧到一个位置，裁出来的画纸连毛边都特意去掉了，这说明盛画家是一个非常有条理的人……可只有一样，防水胶带的边缘非常不整齐，像是匆忙撕出来的。”
“一个人突然改变了习惯，肯定是有原因的吧。”柳老板手举一捆用胶带缠好的钞票，笑着说。
他又很谦虚地补充：“不过猜到烧烤架可花了我不少功夫。”
盛宁面无表情，心里却有点不痛快，游戏难度似乎比她想象的更高一些呢。
“你既然猜到了，刚才为什么不拆穿我？”她问柳老板。
柳老板把现金装进防水袋里，拍拍手，说：“刚才你那一招把我震住了呗，怕你杀我灭口呀。”
盛宁把伞沿抬高一点，直视着柳老板：“现在就不怕了？”
“现在……”柳老板尴尬地笑了下，“这不是我过后想明白了嘛，你没必要呀……”
什么没必要？
盛宁眉头蹙起，不大能够理解柳老板的意思。
没想到柳老板立刻放出了重磅炸弹。
他鬼鬼祟祟向前凑了一步，低头在盛宁耳边轻道：“如果我没猜错，盛画家你……”
“……也是玩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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