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议论
北祥二中的惯例就是每到月底回进行一次月考，上个月是期中考所以这次就是第二次月考，定在这周的三、四、五，考试结束也正好放周末。
周一升旗，学校在全校集队时公布了这次月考的时间。
纪愠还是排在最后一个，老班把这个事给忘了，而且班主任要站在本班队伍前，长长的一排人他根本看不到纪愠。
集队的队伍是按身高来排的，纪愠在班里不是最高的女生，只算中等。
靳向个高也排后面，纪愠有幸能看到这位别人眼中很牛逼的人物穿了校服，还是一整套。
他的校服颜色要比身旁人的要亮一个度，新衣服有的褶子纪愠一样不落的看到。
初阳刚起，靳向睫毛下压半瞌着眼，低着头细碎的刘海垂在眉骨处，半睡不睡的，站姿懒洋洋的再套上校服莫名有种懒倦少年感。
升旗仪式结束后，话筒“刺啦刺啦”两下，校长开始在台上讲话。
纪愠细细看着旁边的人，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说不出来什么样，反正觉得他今天格外顺眼，也或许是他没说话。
纪愠低头看他露出的那节细瘦的脚踝，踝骨明显，这里光线足还挺白的，她喜欢骨感的东西所以她垂头看了大概两分钟。
骨感在她的审美里是很加分的，但前提是好看有力的骨感而不是像干尸一样的干巴。
校长的讲话声在音箱里加大，纪愠慌忙的抬起头，没预兆的对上了他的眸，靳向微微眯着眼盯她看。
纪愠还没回避。
他正经起来一不说话时，眼神冷具有侵略感，靳向就这么穿透似的盯着看，纪愠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偏过头往舞台上看。
顿了顿，靳向目光仍贴在她脸上说：
“我爸四十多了别看，你看我。”
纪愠心脏跳得有点急。
大串钥匙碰撞的声发近，副校长背着手在腰后巡逻，他们这片说话声立马消失，到其他离远些的班级后又开始讨论起来。
靳向目光又回来，两双放裤兜里继续看她。
被盯得脊背发烫，纪愠轻轻吸了口气，她抬头挺胸扬起脸挑了半边眉，不逊于他：
“随便看，一分钟两百。”
接着副校长那一大串钥匙声又回来了，周围又安静下来。
见靳向装模作样的收回眼神听台上人讲话，纪愠瞄他一下，轻“嘁”一声也听校长讲话。
大课间，姜元雅拉纪愠过后桌区。她一脸着急又蒙圈问纪愠：“这图是p的还是真的啊？”
她打开手机给纪愠看，两只手指一拉还给人脸放大。
照片挺清楚的，姜元雅滑了一下跳出一段视频，不过这个是远景拍摄而且玻璃上还有反光，没有照片清楚只能看得出身形。
姜元雅急死了，她早上升旗时听来的事，刚刚才弄来的照片和视频。
纪愠全程没表情的看完了，“哪来的？”
“唉！姑奶奶你说是不是你吧。”她比纪愠还愁还急人。
“是我。”
听到这个答案姜元雅不知道是先高兴还是担心，花三秒给自己简单的做了个思想工作后开始解剖：
“有人拍你们一起吃烤肉的照片上传，黎迁书一直喜欢靳向，她是公认的校花，不过嘛我觉得她比不过你—”
“说重点。”纪愠打断她。
“黎迁书挺厉害的，她爸爸是上海人家里有钱所以她做事也狠，她肯定知道了那些照片，相当于你若上麻烦了。”
“但是！靳向如果站你这边她也只能自己伤心哭泣咯。”
纪愠又看了一遍照片，慢慢皱起眉头：
“拍这么丑，你把这些发我。”
她看靳向的座置，人不在。
又想到怪不得前两节课总有异样的眼光投来，同桌更是畏畏缩缩。
她把图片转发给靳向。
校园贴吧那里看底下的评论，各种各样的文字，毫不夸张起码八个版本，有嘲讽黎迁书的那就亦有骂她的，纪愠在这里看见最好笑的就是有人说靳向脚踏两只船，但是大多人是秉持着安静吃瓜的态度。
她冷着脸滑屏幕，翻到底下不堪入目，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全是添油加醋歪曲事实骂她的。
第106楼：
［哦豁！新来的当小姐吧！勾引做得这么熟练！］
再往下。
［还干净吗？哈哈哈哈哈。］
……
什么黑锅臭鸡蛋统统甩她身上，纪愠看不下他们的“语言自由”，敲起键盘回复：
［看清自己什么样再评价。］
［一句话就证明了你的三观。］
他们三观不正，总想着龌龊的事，在歪曲事实和败坏别人名誉这种事上都得心应手，张口即是坏水喷出。由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输入到不正确的思想内转化成有色垃圾废料。
身前压下一片阴影，她回头看到了靳向。
纪愠摇摇手机对他面不改色的问：“你看了？”
他站在垂下眼看面前人：“别管他们。”
对于这类八卦他一般都是无视的态度对待，之前的事都这么过来的，时间一长就沉下去了。
她随意“嗤”一声，脸上变作“一群大河马我才不理”的表情回自己座位上课了。
这一上午的课纪愠没怎么听得下去，她挺想不明白的，这点照片他们就能联想到如宫斗剧一般复杂。他身份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真就不简单，矛盾。
还有就是姜元雅说的厉害人物，有实力有背景，她黎迁书在纪愠看来还算低调，以至于纪愠来北祥几个星期了还是从这种事上听到过她的名儿，而且还是从别人口中。
上学时期真要说起厉害人物，玩得狠的纪愠见过几个。
她以前的初中是公立的中学，里面鱼龙混杂，坏学生一把一把的。最厉害的还是董琨，纪愠到现在还记得他把人弄内出血进icu住了两个月，董琨在学校里能称霸，随意横着走老师都拿他没办法。
于是中午放学后纪愠上校园网搜索了黎迁书的账号，最新的一条动态是前天晚上，照片里她竖起的中指对着一只橘猫，文案是一个句号。
吃饭的点，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走光了只剩纪愠在教室里。
正浏览校园贴吧，被拍到两人一起吃烤肉的事也没有传得很开，只是昨晚发出来的今天早上比较轰动。
手机里弹出一条微信信息：
靳向［在哪？］
她退出贴吧界面点进和他的聊天框，往上拉两下刷新界面，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毕竟他是个“明星”，是不是得会避闲。
纪愠又刷了一下，“啧”一声开始打字回：教室。
思考了一会，她继续打：回来给我买份芝士三明治。
还加了个小表情-愉快。
阳光能从前门射进来，直照前几张课桌。纪愠嫌热，发微信跟姜元雅打了声招呼后转移阵地到了她那。
后面与前面不同，前门透光后门风。
这时她才看见靳向发来的信息：
-等着。
她是带着蓝牙耳机的，一直没摘。看完信息退出页面放了音乐软件里收藏的歌曲。纪愠半握着手机，找了本书垫着手趴在桌上，半张脸埋手臂里，半睡不睡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间，反正觉得挺久的，没睡着，耳机里放着音乐。
微风吹着她散落的发丝，后背上发尾薄薄一层也被风吹起，在空中张狂乱舞。
纪愠没动，吸了吸鼻子，闻到身后独出于他身上的味道。能感觉得到他的动向，靳向把装着三明治和奶绿的袋子放到桌上，也坐下来。
她不动他也不出声，靳向站起来去坐纪愠旁边，轻轻摘掉一只耳机，手还悬在半空纪愠就抬了头，空气静止一瞬又立马恢复。
几根细碎的发丝沾在脸上，脸上没枕出红印，靳向收回手。
她睫毛颤了颤看着他，没怪他摘掉耳机，伸手拿桌上的食物打开咬一口。
靳向手指能感受到耳机里极轻的波动，他鬼使神差地戴上，他才知道纪愠听的是rap。
她想知道这群人是多为靳向着迷，纪愠嚼着三明治看他，咽下，再咬一口看他…
“别发神经。”靳向语气有些冷不丁，“领子扣好。”
她下意识往下看，纽扣也许是刚才趴着时开的，大片脖颈延至锁骨下两三厘米敞露着，冷白的肌肤迎着光，白得发光。手一动，漂亮明显的锁骨也跟着有变化。
“哦。”纪愠把三明治递给他拿，包装袋被撕掉了所以只能拿着底下的小半包装衣。
纪愠低头抓着纽扣往衣洞里塞，纽扣进到一半她忽然抬起头看面前的人，指尖稍力一推纽扣系好：
“你挺爱看呐。”她说话腔调跟老油条似的，把老手演的到位。
“你不爱？”他把三明治还给她。
“脱了更好，下饭。”纪愠继扒拉了下包装衣继续吃，一手拿吸管单手借桌子捅开，扎进奶茶封膜里。
直到看到靳向，纪愠眼睛瞪大，嘴里奶绿差点喷出来，这一抬眼以至于纪愠唇上挂了几滴奶滴。她笑着：“你是不是有病，有监控你没看到。”
靳向不理会，仍好整以暇的解第二颗纽扣，纽扣解开后校服领口很大，她看着两条凹凸有致的锁骨，骨感明显，他衣下更白些，隐隐现出胸脯线条。
他两手左右一搭在桌面上，微驼着背领口也往下垂，眉眼压下，领口大敞：
“现在不供电。”
“全部吃完。”他直勾勾看她。
纪愠手里拿着的东西一顿，错愕地看着他，视线缓缓从领口上移至一如出众的脸，而他现在这副大方又不羁的冷戾模样因校服而削弱几分，从而显得放荡又冷欲叫人不能直视太久，跟前些日子的搞笑又骚气的他截然不同。
倏然，耳机突然断声，蓝牙耳机这个时候没电了。风微微卷来，脸不自觉发烫，但是没红，纪愠低头看一眼这半个三明治温吞咬一口，脚从椅子的横撑放到地上，丝滑的转身面向讲台。
大中午的耍流氓。
靳向一直看着纪愠默默把三明治吃完，等她咽下最后一口，他把奶绿推到她面前，不疾不徐地说：
“看我，不是说脱了下饭么？”
这五分钟纪愠都没找到怎么样能直面杠他，不可能像他把扣子全解开敞着，她慢悠地把垃圾装进袋子里，再瞥一眼他。
“别耍流氓，坐好，扣起来。”纪愠说着莫名动手就指着他露出的那块肌肤：
“知道你胸有大痣，但也别给我看，我不稀罕。”
左胸口上一点确实有一颗小痣，靳向没想到纪愠会看得这么清楚。
“真不稀罕？”他不冷不热问。
“稀罕你剥皮送我？”她眼尾上扬，语气轻飘飘，有意挑逗。
“不给。”紧接着靳向就自己把纽扣系起来了。
纪愠看见扬唇轻冷哼一声，看时间才一点半，她问靳向：“你真的有看贴吧？”她不信，作为被议论主人公之一跟没事人一样悠闲自在。
“看了。”他还是那么随意悠闲，纪愠看见他头顶几根炸毛随风舞动。
“他们都说—”
纪愠还没说到一半靳向直接打断了：“别管，别看，挺好的。”
纪愠还是固执的打开贴吧看第一条，一楼不是匿名而且还有大几百的点赞，评论是：你们随便，美女配帅哥我超瞌-喜欢。
当时纪愠看的时候没注意这条，现在已经成第一了。纪愠把手机转给靳向看：“你说这个？”
靳向定眼一看，在屏幕上点了一下，纪愠不知道他做什么收回手机，看到屏幕上第一条评论多了个鲜红的赞，她白他一眼又把赞给取消了。
“烦人。”
他不计较她说的话，“你不觉得他们的议论倒是种享受么，议论是嫉妒的化身，他们羡慕你嫉妒你才会议论。”
产生嫉妒的原因很简单，弱者不服于强者，不努力成为强者又只在底层说着讨厌，所以你比他强，所以他嫉妒。
靳向一手拿走纪愠的手机，退出贴吧再把屏幕熄黑，接着把手机放到她桌前。
纪愠目光落在原来拿手机的手上，好似残留点不一样的温度。
“随便了。”她说。
“吃顿饭都要在意，那亲嘴怎么办？”靳向前半句都还正经，后半句语调就变了，语气玩味带点笑。
纪愠看着他的样儿，欲言又止，轻叹了口气。
她重新组织好语言：“假如有人报警那不得进去蹲几天。”
此时，靳向翘着二郎腿闻言哼笑了一下，“那挺不值的。”
不说话的时候教室里格外的安静，现在这整栋楼里估计不到十个人，只偶尔听到远处公路的车鸣声。
“黎迁书在哪个班？”纪愠突然想到她了这个人。
靳向脸上没什么表情，靠着椅背看向纪愠，“三班。”
“她这人很有意思。”他补充道。
纪愠扭头看着他，神色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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