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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13章


“——好啊。”我风轻云淡地说:“那你抽空来拿钥匙吧。”口气随意得就像让他出门顺手帮我捎瓶酱油。

        向宇既然让我自己保管钥匙,那我就自己做决定好了。

        唯一能够复兴蓝家的只有我面前这人,而姑姑的愿望是看蓝家越来越好。我自己倒没什么事业心,前面也说了,虽然我也担心过以后怎么混饭吃,但毕竟艾米粒给我指了条明路——去海底捞端盘子。既然能混得口饭吃,那蓝家的烂摊子我就不掺和了。

        蓝家遗产虽然被偷的偷搬的搬,连主宅都被各房卖了分家,但向宇推测姑姑还有几处秘密地产,也许银行的保险柜里留下的,是姑姑对我上的最后一道保险——一些经济方面的援助。

        “认真的?”蓝锗笑。

        “我从来不骗人啊!我和你又不一样。”我鄙夷地看着他,蓝锗在我心目中一贯是谎话精,他说十句话,你最好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别信。

        “除了钥匙,我还需要你作为蓝家的二少爷回来。”蓝锗得寸进尺。

        “呸。”我想都没想拒绝。

        “不是说要帮我?”他问。

        我很佩服他玩文字游戏的功夫,我只是愿意把钥匙给他,啥时候就变成了我要助他一臂之力登顶了?蓝锗这个人有自己的一套谈话逻辑,太蠢的人会被绕进去,我经常中招,现在也是提高了警觉,想都没想一口拒绝:“我现在姓张,和蓝家没半点关系。”

        “张尧。”蓝锗说:“这名字你自己取的?”

        我点头。

        “尧尧。”他说:“听起来不如姚姚好。”

        我寻思读音一模一样呢你咋还能分辨出好坏了。

        “蓝家现存的这些个人里头,有没有你特别喜欢的?”他忽然问。

        “没有。”我喜欢的姑姑去世了,老管家几年前也病故,原本照顾我的那些温柔大姐姐,早也被遣散。其余亲戚,说实话没什么印象,有些还令我厌恶。

        “我不是?”他指着自己脸笑问。

        滚滚滚滚。

        我用眼神表达了内心的想法,蓝锗看了哈哈大笑。

        没营养的对话还在继续,忽然有电话插进来,蓝锗看我,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接通。

        “过来接向宇,我这。”来人简单地说了一句。却让我浑身发凉,感觉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泼得我心哇凉哇凉的。

        打电话的人是许瑶。

        许瑶说的“我这”并不是他家,而是他上班的地方。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泡在实验室,我记得实验室里有张行军床,一床被子,显然这是一个把实验室当家的人。

        去他上班的地方接人十分麻烦,他们单位门口有哨兵站岗,你得带着身份证去门卫室,许瑶再通过军线打电话给门卫确认身份,人家才拿你身份证换临时通行证,这样折腾一番才能摸进他们单位的大门。

        说到这你也知道了,他在了不得的地方上班。

        这也不奇怪,他父母是那个年代罕见的告知,他爷爷出过好几年全国化学高考卷,他能年纪轻轻有这个水平进这种单位,并不稀奇。

        我凭记忆摸到他所在的办公楼,一楼又有门禁,我只能打电话给他,片刻后,他出现在门口,人脸识别系统哔了一声,玻璃门分两边划开,他冲我说:“过来。”

        “发新工服了?”我没话找话。

        他今天穿着一身浅蓝卡其布工装,上身是夹克衫款式,胸口处绣着他们单位的徽标,两袖带着白手套,看起来和外头环卫工人的工服差不多。

        “新发的,只有颜色变了点,难为你看得出。”他说,一边领我往深深的走廊里走。

        “画画的对色彩敏感嘛。”我说,跟上他,两人走了一阵,在整个四楼唯一一间照射出灯光的门口停住。

        “他咋了?”我瞅向宇趴在那睡得死沉。

        “喝醉。”许瑶说。

        “你这还能喝酒的?”我怀疑地看向四周,这可是搞科研的地方。

        “下班时间。”许瑶说:“我没有他秘书的电话,只能联系你。”

        “他手机里有电话呀。”我一边说,一边试着扛起挺尸向宇,但是他太沉了,我一个踉跄,赶紧说:“搭把手,我扛不动。”

        许瑶闻言过来帮我,我俩把他架着往外拖,我瞅瞅他桌子上三四块显示屏,里头花花绿绿地闪烁,担心地问:“会耽误你工作不?”把向宇从这弄到大门口也得花个十几分钟。

        “程序自己在跑,不妨碍。”许瑶又说:“我从不动别人手机。”

        哎,高洁的许瑶。

        他一贯很有自己的原则。也许是这样,向宇才那么喜欢他。

        “他今天为啥要喝酒?”我问。有点探听的意思。向宇不嗜酒,除了应酬场合,他滴酒不沾。一般来说是这样。

        “……”许瑶没说话。

        我也闭嘴。

        等到出了大门,又等了几分钟,滴滴开过来,许瑶帮我把向宇塞进去,随后冲着关起的车门朝我挥挥手。

        我也从车窗对他挥手,他点点头,随即转身回去,一点留恋的样子都没有。

        他一贯是这么冷的,像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即,唯一一点温柔就好比那淡得如水的月光,可能只有向宇有福享受过。

        我低头看沉睡向宇,见他眉头蹙得极深,想来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所以找许瑶喝酒,许瑶又是一个忙不开的人,也亏得是许瑶,竟然把向宇撂在办公室里喝闷酒,他自己还在那搞研究。

        向宇像太阳,许瑶像月亮,他们两个可以互相辉映。

        但是我呢。

        我什么都不是。

        我试图找到一些可以和他们相比的优点,然后发现没有。

        这可真是令人沮丧。

        如果某乎有人邀请我回答“学渣和学霸做朋友是怎样一种体验”,我估计能洋洋洒洒写篇小论文。

        自卑,羡慕,佩服,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这是我最真实的感受。

        我提前联系了他的助理,中途让肖总助把他接回去,没让他跟着我回家。

        我今天晚上是一点都不想给这个醉鬼端茶倒水煮醒酒汤,这个洗脚婢角色爱谁谁,反正我不干。

        我胸闷气短打开门,觉得很荒谬,为啥我的人生就是围绕这些问题就纠结,鸡毛蒜皮的感情,谁爱我谁不爱我……你人生除了这点小情小爱没追求了吗!

        我一边郁闷,一边爬上楼走到画室里。

        画画当然是个很讲究天赋的事情,但是和大多数领域一样,在谈天赋之前,先看看自己的努力和练习够不够。

        我当初为了追着向宇,硬是磨着姑姑把我的志愿给改了,虽然这样一来,我成功地成为了向宇的跟屁虫,但与此同时,我放弃了去美院接受系统教育的机会。

        姑姑不可能为我把整个美院的老师请回来,即使是姑姑也办不到。如果我想继续在画画方面有所进步,去美院是最好的选择,家庭教育已经没办法跟上我的成长。

        ——当时是这么个情况。

        那时姑姑曾经很严肃地问我,你确定?可惜那会子我满脑子里都是水,光顾着兴奋脑补和向宇一起读大学的快乐模样,根本不知道这个选择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在未来,没有哪个方面可以自信地说:“我和他们一样优秀唷。我也有我的擅长。”

        我现在那么希望学生们读书,无非是一个补偿心理作祟。

        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的画笔就不受控制,我在画室画到窗外渐渐从浓郁的黑变成浅浅的鱼肚白,挂着两个黑眼圈,稍微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每个人都有消化自己情绪的方式,对我来说,和向宇去吵去闹不如自己画画。

        我不知道他打算留我到哪一天,但是在此之前,我已经决定像个乌龟一样缩头装不知道。

        几天后,艾米莉通知我,他要搬家了。

        他带我去酒吧蹦野迪,我随波逐流地跟着狂躁鼓点摇头晃脑,被他看到,差点没笑岔气。

        “别摇了,你跳得像王八抖壳子。”他残忍地说。

        我啧了一声,坐回凳子。

        玩到九点半,我们又续摊去撸串儿,艾米粒边喝菠萝啤边说:“你说巧不巧,那破房子居然拆迁了。房东给我补了一个月房租,让我麻溜滚蛋。谁想得到啊,当初租的时候房东信誓旦旦保证五十年都不会拆呢。”

        我说:“怎么这样。”

        “人生无常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说:“我这酒吧生意才上手不多久,得,白忙一场。”

        “我借你点钱?”我说。

        艾米粒一推手:“大兄弟,谢谢。”

        “嘁。”我笑起来,给他转了一万,说:“不着急还。”

        “我原来真想着就在那个街角开得长长久久,”艾米粒惆怅地说:“个臭傻/逼。”

        “你骂谁呢。”我问。

        “我骂生活。”

        ……

        我和他分道扬镳一个人回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艾米粒遇上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生活总是这样折磨人,从不让你顺顺当当地过日子。

        怕上楼梯打开门,没想到向宇双臂抱胸,在玄关瞪我。

        我下意识摸手机,后知后觉说:“咦……我手机呢?”

        难怪向宇打电话我没接。

        “我好像有点醉。”我晕乎乎地走上前,垫脚搂住他脖子,向宇不得不屈身下来一点,他黑着脸说:“发什么疯?”

        “哎呀哎呀,喝醉了听不见你说什么……”我嘟嘟囔囔,抱他脖子的手改为捂他耳朵。

        向宇没好气地提起我的腰,我顺势两腿夹在他腰上,他把我抵着墙,我两腿悬空,反剪着缠着他。

        “和谁出去了?”他捏着我的下巴问。

        我甩甩头挣脱他的桎梏,逃避似的把头埋在他滚烫的胸膛里,嗅来嗅去。

        “真醉了?”他怀疑地问。

        我脸颊蹭着他的胸膛,说:“呜~”

        向宇无法,一路抱着我到客厅,把我丢在沙发上,又去找醒酒药。

        我喝酒属于后劲儿大的那种,饭局上没什么,回家后就开始神志不清发酒疯。

        向宇看我猫一样往他身上缠,一时间也燥热起来,他单手解开领带,又拿领带把我两手绑住。

        我呵呵地朝他傻笑,他冷哼一声,扯开我的衣服。

        然后……记忆就断片了。

        梦里只是稀稀落落一些过去的记忆,支零破碎,好比向宇喝醉酒,把我当成许瑶,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和向宇滚了床单这种事。

        也都是我不愿意回忆的东西。

        早晨起来,我感觉有点不好,呼吸费力、心口一阵阵地堵,单是坐在那不动,呼吸渐渐地就局促起来。

        我也说过,我身体不好。医生一贯要求我心平气静、早睡早起、保持心情愉快,可惜我最近经常熬夜,加之失眠,只是稍微一疏忽,身体就开始警告我了。

        不能大喜、不可大悲。

        像一颗树一样淡定地活着。

        我一边默念,一边做早饭,向宇在坐在桌前看PAD,处理工作上的事,我在等水开的间隙,发怔似的看向窗外,窗外绿树荫荫,微风习习,这是一个安静的早晨。

        八点十五,向宇的秘书过来接人,我照例送到门口,向宇关门的时候,我有点恍惚,慢了一秒,没来得及和他说路上小心。

        等到上午我无所事事一个人在超市转悠,我居然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许瑶。

        我惊了。

        对我来说,许瑶是全世界最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我盯着他看了老半天,直到他回过头,一边从货架上拿了一盒冷切三文鱼,一边说:“别看了。”

        “这个不新鲜。”我盯着鱼说。

        许瑶把手里那盘放回去,我指指角落里的一盒:“那个好。”

        他点头,顺手拿了那一盒。

        我说:“你?在这?干啥?”三个疑问号连击。

        许瑶说:“今天放假。陪女朋友出来。”

        咔嚓。

        我下巴砸到地上。

        趁着我重新捡起我惊讶的小下巴的短暂功夫,许瑶冲另一边招招手,一个女生注意到了他,随即快步走过来。

        “我未婚妻,”许瑶像个钟摆一样冲左右两边摆了摆,说:“我朋友。”

        他的介绍显得毫不走心,我反正习惯他的态度,没想到他女朋友也挺熟悉这人说话风格的。我俩目光一对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他这人就这样你别见怪”的意思。

        忍俊不禁。

        今天是周六,全世界都在放假,连科研狂人许瑶都出来放风了,只有向宇还在工作。真可怜。

        ……是挺可怜的。

        许瑶居然有女朋友了。

        ………………

        我的脑子里惊涛骇浪刷着弹幕,表面上不太敢表现出来,我只是和他们又闲扯两句,然后溜了。

        之后我在超市里瞎转悠了两个钟点,推了一车可有可无的东西去结账,还差点把公交卡当银行卡结账。这一切皆因为我被许瑶震撼到——他居然有女朋友……不对、是未婚妻!!

        所以向宇那天喝酒的理由是这个吗?许瑶要结婚了!???

        我的心脏咚咚咚地警告我情绪不可如此激动。我缓缓平息自己的情绪。

        许瑶应该一早就告诉向宇他有未婚妻的事了罢?就冲他在超市撞见我时堂堂正正的态度,我也觉得他并不会瞒着向宇。

        向宇和许瑶这些年的交往已经到了君子之交登峰造极的水平,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我作为一个虎视眈眈的醋罐子都挑不出一点不合规矩的地方。人真奇怪,不在一起,却又想着对方,明明身旁都有别人,但最特别的那一个,却永远都是彼此而非枕边人。

        许瑶要结婚,于我倒是没有什么妨碍,只是向宇肯定心里失落,我要不要做点好吃的暗暗安慰一下他呢。

        我回到家,一边削土豆一边想。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向宇和许瑶这段无疾而终的恋爱虽然不完美,但过程还是挺美好的,彼此初恋,又是郎才郎貌。

        最后分手,也不过是“各有各的路要走”,想得通通透透,走得坦坦荡荡,分得和和和气气,分手后还能做朋友。

        我也是没见过比他们分得更有体面的人。

        神仙一样的两个人。

        艾米粒被男朋友甩或者甩别人的时候一贯都是惊天动地,摔几个酒瓶子砸个手机司空见惯。我情感失意则是呆着画室装死。每个人有不同的消化习惯,只有他们两个人,真是夸张,风轻云淡地刻骨铭心。

        饭做了一桌,向宇又不会回来吃,我打电话给艾米粒,想喊他过来吃饭,他偏偏忙着在装修新酒吧,电话里嗯嗯啊啊地敷衍我,我只好挂了电话。

        这附近也不流行把菜送给街坊邻居吃,我正发愁一桌菜,忽然想起许瑶他们。

        我试探着微信问许瑶和他未婚妻来不来吃饭,也是想侧面探听探听向宇的情况,其实没想过他们愿意来,不过令人惊讶的是,一贯离群索居的许瑶居然答应了。他们来的时候,螃蟹刚刚蒸好,他的未婚妻新奇地看着房屋内的装潢,时不时说两句恭维话,又过来帮我收拾碗碟。

        我斜眼瞥见许瑶静静坐在餐桌边,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来没来过这里,这里是我居住的地方,是向宇偶尔过来和我上床的地方。

        此时的许瑶在想什么呢?他又为什么愿意过来呢?

        饭菜刚上桌,我正准备筷子,忽然玄关有动静,我以为老白在淘气,刚想去收拾那只皮皮猫,却见玄关哪里有什么猫,猫尾巴都不见一根,只看见一个人。

        我:“你、你怎么突然过来?”

        “拿东西,”向宇不甚在意地回答我,正准备往里走,忽然看到一双高跟鞋。

        他皱眉看我。

        “有客?”他问。

        鉴于我是一个基本零社交的人,这里出现一双女人的鞋明显不对劲,他正要咄咄逼人,有看见一双男士皮鞋。

        “卖保险卖到家里来了?”他误以为是来推销的人,便嘟嘟囔囔地走进去。

        “你不用进去了,缺什么我帮你拿。”我实在不想让向宇撞见这奇怪的一幕:我在他的房子里和他白月光,白月光的女朋友一起吃饭。

        向宇奇怪地看我一眼:“你紧张什么?”

        我俩正在门口僵持,谁也不退让,忽然走廊脚步声传来。

        许瑶探出脑袋,一看我和向宇在玄关那拉扯,瞬间愣住,片刻后他未婚妻不放心,也跟着出来,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向宇看看我,又看看他们,自己像是大彻大悟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他低头看我,冷笑一声,也不打招呼,上楼拿了东西,闪电一样走了。

        我:……

        未婚妻:??

        许瑶淡淡地说:“回去吃饭吧,菜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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