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生前事
“呵呵，老爸，老妈，虽然她身体不好，但现在医学技术发展迅速，并不影响生育。”王琦笑着说道，虽然白血病患者治愈好也需要几年的时间去检测身体状况，但也不是说不能生育。
王傅山那个气啊，还科技发达，后路都准备好了？难道想试管婴儿？我去你姥姥。突然感觉好累，一生为之奋斗的动力消失不见，“哎，也罢，你们开心就好。”
王琦对于父母的反对有些奇怪，老爸老妈不像是歧视二婚的人啊。不过不管怎样，既然已经说服他们，王琦感到自己多了几分成就。
一家人坐车去了万达广场，在里面帮儿子买了两身得体衣裳，就前往京城。
京城？天子脚下？对于外公他们的住所王琦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虽然惊奇，却不期待，对于除却家里的温馨以外，他没有什么顶钟爱的环境，如果说必须要有，那一定是小时农舍里的奶奶家。
奶奶是个慷慨的人，每次见到他总是翻空家里的零食，一股脑儿堆在他的面前，然后就那么静静看着他吃。
王琦也就照旧吃的欢快，听着奶奶的絮叨，不是的嗯呀回应，其实对于她说的内容完全不知。
那是他童年时，少有的美好眷恋光阴。
而今长大，已是许久未曾去过她那，不由有几分思念。
想着也就跑偏了思路，
外面景色随着高铁的快速飞驰不断后退，慌张的不行。
出了车站，总会惯例般遇到等待的人，对方招摇着写有“赵霞”二字的牌子，空出大片的位置。
三人连忙走过去，对方也恰巧来了三人。
一二十三四的女孩如孔雀开屏，带着副墨镜，神情高冷，像是明星迎接自己的粉丝般。
一人年过中旬，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到赵霞，竟有些泪花。
尚有一人仅十五六岁大，带着鸭舌帽，抱着溜冰鞋，正是叛逆的年纪。
几人寒暄着，大多也就中年男人与老妈的交谈，内容也多是曾经的记忆，令旁边众人索然无趣。
王琦听着，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男子名为赵进国，bj军区下辖第27集团军军长职位，少将军衔，不过听其话语，中央目前对此调整，第27集团军年底移防sx目前在做相应转移工作。
赵家在bj也是稍有势力，虽然未必能够挤进前三，但前五还是可以保证。
不过曾经母亲因叛逆离家出走，也就被家族里点名批评，老妈气不过，自然更是破罐子破摔，索性嫁了王傅山。
二人结婚也未曾经历什么坎坷磨难，赵家人还算平和，虽然军旅世家，但对自己人总是难免包容，只是放着赵霞二人自生自灭。
后来王琦出生，也仅送来了一块长命锁，再无他物，跟老死不相往来没差太多。
如今突然“召见”，不知所为何事，只能将疑惑埋在心底。
其时已过正午，然而到赵家大院，一群人还在静等王琦一众。
为首者乃一名妇人，面容枯槁，却精神矍铄，端坐于正位。其余小辈纷纷站立一旁，个个低眉耷眼。
王琦等人进入这家四合院，只留三人缓缓行进，如同赶赴刑场的罪人。
老妈罕见的有些紧张，在原地呆愣了片刻，随后深吸口气，如同就死赴义的勇士，昂首走了进去。
为首的妇人没什么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时间在此刻似乎断裂了。
似乎过了片刻，也似乎很久，具体王琦记不得了，只因老妈的泪水已经流了好久。
妇人脸上的皱纹虽多，但她还是笑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更是迷蒙了几分。
她招了招手，缓缓地，轻轻地，
仿佛时间在此时做了慢镜头回放。
王琦愣了下，左右看看，然后在老妈的推搡下，走了上去。
这四合院里，如农家般，没有金碧辉煌的大气，也没有礼服西装的笔挺。
却让人感到有种奇异的庄重。
终究还是走到妇人的旁边，她抬抬手，似乎想摸摸王琦的头，但看王琦的高度，也就缓缓放下，拉起他的手。
将他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手上，又兀自将令一只手盖在上面，如同遇到好大一颗宝贝，如此的小心翼翼，欲将它藏的严严实实。
她抬起头，看了王琦一眼，眼睛里满是宠溺，“孩子，这些年受苦了。”
她声音平静，没有悲切，更无煽情。似乎这只是最普通的，发自内心的一句话。
但却将丝毫未曾觉得生活苦闷的王琦说得差点掉下泪来。
王琦知道，这个外婆他在心底里是认可了。
时光荏苒，已是二十多年。虽从未见过这位外婆，但此时此刻，王琦内心却更愿意偏心于她。
一家人纷纷落座，小辈们大多没有机会上桌，只能在旁边的侧桌上就食，也有几位成年人未能落座主营。
满满三桌家人的聚餐已是少见，各式菜肴流水般端上，如同谁家生了喜事。
粗使的婆娘、勤快的后勤兵忙里忙外，将吃剩下的、多余的、无人问津的餐品一一撤去，使得整桌饭菜始终像无人动用过般。
王琦侥幸被外婆拉着手坐在她的旁边，不时的用她那不怎么听使唤的手夹起一块又一块的肉来，递到王琦的碗里，直到他碗里再也装不下再也没有米饭为止。这时的外婆又支使着旁人给王琦盛了一碗又一碗的参汤。
王琦本欲说些场面话，却被她一句‘食不语’给打发，只能默默对付起碗中的肉菜。
无论是蔬菜还是肉食抑或是米饭，味道自然极好，其他暂且不提，仅特贡的大米吃了就唇齿留香，且有几分嚼劲。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迅疾，宾主尽欢的招待之后，全家人才开始各忙各的。
王琦一家被外婆招揽着进了后院卧房。
她笑道“本想留些感情回来，但现在看来多半是要用掉了。来，进来。”外婆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招呼着三人进了屋内，却见老妈低头垂泪。
屋内床榻上，坐躺着一位老人，他面容凹陷更是瘦骨嶙峋，看到来人也就无精打采得转过头来。
赵霞何曾看到心中的老虎居然变成这副模样，她哭泣着跑到床边，大喊着“爸！”声音凄凄，如同杜鹃哀啼。
老人没能言语，只是伸出皮包骨般的手，颤抖着抬起，又颤抖着降下，被赵霞一把抓住，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那手在这略显阴冷的四合院里极为温暖一样。
转眼已是二十几载，如今再次相见，英雄却已迟暮。
手上有流水划过，赵霞已是泣不能言，老人眼眶也是微颤。
王琦在一旁看得难受，却被外婆拉住搂着臂膀，似乎要为其遮风挡雨的大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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