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合拍1
白祖桓先补拍了几个镜头，然后才正式开拍今天的内容。
退队之后的顾霆哲拒绝了父母提议的重返校园，成为了网吧里的神、网友嘴里的自甘堕落。没了职业需要，他不再专注于一款游戏，顾霆哲开始摸索起其他端游，但天分摆在那里，无论玩什么都上手飞快。
很多玩家闻讯赶来也让这间网吧出了名，吉祥物一般的顾霆哲被网吧老板供了起来，网费全免还包小吃。名声甚至还传到了几家当时刚兴起的直播公司，最后在众多橄榄枝中挑选了猫虾直播。
身份转换，白祖桓也对应换了新的造型。脱下队服，穿起常服，宽大的t恤配上肥大的裤子，胸前还带有夸张的胶质印花，按照现在的审美肯定是土气的，但就当时来说这是集所有流行元素于一身的搭配。
白祖桓从服装间里出来。
孟大伟和纪锐低头说小话：“和你前几年刚直播那会的打扮太像了。”
“不，对这衣服的消化能力我肯定是要排第二了。”纪锐摇摇头说。
“靠！”谁把你当第一了？孟大伟莫名其妙得了个野榜，“快去换衣服吧，老二。”
给纪锐的衣服大同小异，只不过他块头摆在那里，即使穿上最大码也变成了合身的版型。
白祖桓和陈凡香在讨论剧本，提到纪锐来客串。
“猫虾直播是主要投资商，他们提出希望自家主播能露个脸，我就顺势安排在彩蛋里也不算什么，谁知道来了个形象这么好的。”陈凡香打趣。
白祖桓认同道：“本人比直播里更精神，抗住大荧幕没问题。”
“嗯整体看也不错，可惜了没有全身镜头。”陈凡香看见远处的当事人换好衣服走出来，正在和助理说话。
纪锐和孟大伟争吵里夹杂着正常对话，看见白祖桓向他招手，无视助理走了过去。
“陈导，祖桓哥。”纪锐问好，“你们叫我？”
“妆造挺适合他的，是吧陈导？”白祖桓看向陈凡香。
“确实，光给你放彩蛋里我都觉得可惜了。”陈凡香灵光一闪，“你愿意在正片里当一下围观群众吗？回头你粉丝肯定能把你找出来，也算双重彩蛋。”
拍戏根本就不是纪锐此行的目的，参加粉丝见面会才是。至于导演怎么安排他的戏份，是多是少，纪锐不太在意，答应得很痛快，“当然愿意，谢谢陈导给机会。”
“好好，你们聊。我去和副导演安排一下。”说完陈凡香就走了，她凡事习惯亲历亲为。
白祖桓和纪锐被留在了原地，站在搭建的布景前。
网吧是今天的主场。
三十年都没去过网吧的白祖桓没想到今天迎来了人生初体验。几年前的网吧设施不比现在，规模最大的也难免乌烟瘴气，啪啦啪啦的击打键盘声、游戏中毒患者们的叫嚷声，这还是过滤脏话后的效果。
“这景搭得真好，和我小时候去的那间网吧特别像。”纪锐给予高度肯定。
“小时候？你现在也不大啊。”白祖桓面对纪锐总不自觉端出大人的样子，忘了此时二人是同龄的设定，“你多大开始打游戏的？”
“我上初中吧，一开始打端游，经常逃课去网吧。后来王者出了就不逃了，上课打。我们学校管得很松，同学们基本都在玩，玩着玩着我就出名了。但是学习越来越差，我妈气得总骂我没出息将来要喝西北风，为了和她对着干，我就说我偏要靠打游戏吃饭，然后就学着做了主播。”被问了一个问题，纪锐交代了自己前半生，“不好意思，祖桓哥，你对这些应该不感兴趣。”可能是真的不好意思了，纪锐挠了挠头。
白祖桓能感觉到纪锐的客气里满满是真诚，看着一双闪亮狗狗眼，没控制住地把手附了上去，晃了晃这颗脑袋，“谁说的，我很感兴趣。你喜欢的是你擅长的，你擅长的也是你以此为生的，典型的人生赢家啊。”
纪锐突然被摸了头，没有抵抗，反而往前顶了一下，“祖桓哥才是人生赢家。”
“哎呦，这么配合。”白祖桓真觉得自己像在rua大型犬，一阵满足，“快的话明天我也要拍主播部分的戏了，前辈给点意见吧。”
两人有几公分的身高差，纪锐在高位，视线向下的他却像在仰视，白祖桓和他说话的语气像在逗小孩，让他既享受又抗拒。
“新人主播啊，要学的很多哦。”纪锐故意卖关子。
“哇，哈哈哈…”越来越有趣了，白祖桓想，“所以请前辈提点啊。”
“哦，那首先就是要找一个好主播…”
“然后呢？”
“然后天天看他直播，多看多学。”
“前辈有推荐吗？”
“有个叫锐利的小刀还不错。”
“前辈你为什么越说脸越红啊？”白祖桓还坏心眼地往前探身子，特意离近了逗他。
“我…我…”
“祖桓老师！彩排啦！”副导演大喊，暂停了两人的角色扮演。
“不逗你了，一会再听你的经验。”白祖桓拍了拍纪锐的肩膀，以示安抚，快步走了。
拍摄前有个小彩排，演员定走位、导演定机位。白祖桓都坐到椅子上了，纪锐还站在原地。
孟大伟在前面凑热闹，张望半天没看到自己人，回头才找到了纪锐，“你怎么像关二爷一样戳在这里？脸这么红。”
纪锐回神，发现周围空空，所有人都在前面忙着拍摄，他也想去观摩白祖桓实际拍戏的样子，“玩关羽就是要绕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甩给孟大伟。
“走火入魔了吧你？”孟大伟真想打断他的马腿。
这场戏里白祖桓没有太多的动作，只用坐在电脑前配合屏幕上播放的游戏画面，职业选手靠先天天分和后天训练成就的手速，白祖桓只能靠手替和后期剪辑。但架子还是要有的，不能被看出违和感。
陈导和副导演们正盯着监视器，只见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纪锐突然闯入镜头，有个眼力快的副导演刚想喊他，就被陈导抬手制止了。
纪锐走过去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游戏哪个人物哪步操作。在边上旁观时注意到白祖桓的姿势有点别扭，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怕就怕有资深玩家挑刺。
“祖桓哥其实你的手不用握这么紧，小幅度动鼠标就可以了，视频里这个操作像是改了技能键，我看看哈…”
被教的人下意识配合，距离进一步拉近，纪锐将坐着的白祖桓半个身子罩住。因为只是想帮白祖桓调一下姿势，纪锐很自然的就上了手，小心捏起一根右手食指，让他放松别太用力，又绕过肩膀，两个人两只左手一起按住一个按键。
“这样看起来会好一点。”纪锐说，“其实当年很多人玩这款游戏的时候都有改键的习惯。”
本来没感觉有多近，转过头询问时发现能看清白祖桓脸上的绒毛，慌张得迅速直起身来。
白祖桓以为纪锐是又不好意思了，冲他笑笑表示自己没关系，还向导演喊道：“应该请纪锐当咱们剧组的游戏顾问，帮了大忙了。”算是解围。
外援退场，正式开拍。
顾霆哲不是和谁都能称兄道弟的豪爽性格，骄傲使他孤僻，好为人师让他根本交不到朋友。经历了之前那些事后，‘别靠近我’的负能量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但顾霆哲的座位周围还是围了一圈迷弟迷哥迷叔叔，送餐的店长都经常驻足看一会。
纪锐被安排的围观戏，也是坐着拍，因为身高太高，站着实在显眼。所以镜头从后方逐渐拉近时能看到后一排的座位上有一个傲娇着不上前又急切眺望的背影，享受了停留两秒的特殊待遇，这个背影的所有者就是纪锐。
十分钟以前白祖桓才教过的生活演技现在就能学以致用了。透过多名群演组成的人墙，纪锐仍能瞄到在电脑屏幕照射下闪耀着的白祖桓的侧脸。
‘后脑勺一定能演出他的焦急’纪锐想。
这场戏过了后纪锐下场，导演果然夸他后脑勺很有戏，一条就过了。
作为曾经的网吧常客，纪锐想起那会儿他就和白祖桓现在演的角色一样，坐在几排电脑中间，也时不时有人来观战、有人求带。而白祖桓那会儿呢？已经是演员了，应该也在拍戏吧。逃课的混小子和出道的大明星，没想到原本这么大的差异到今天能被顾霆哲补上一块。
拍到了饭点，剧组放饭，盒饭是不错的四菜一汤。
之前拍戏要保持体型，白祖桓总待在自己的房车上吃沙拉，现在他也能吃这过油过盐的大锅饭了。陈旷拿了两份到休息室，顺便还给自己捎了一瓶可乐。纪锐的第一顿剧组餐，普普通通的外包盒饭他吃得津津有味，勾的别人也胃口大开，都可以当个吃播扩展业务了。
“你体型是怎么保持的？天天直播还坚持健身吗？”白祖桓好奇已久。
纪锐坦言：“健身房就在我家楼下，一般下午睡醒了会去练一会。主要是我的教练太负责了，偷懒一天他都要去敲我家门。”
孟大伟听了心里直翻白眼，那教练才不是负责，只是把纪锐当成了揽客招牌。他是全健身房百分之八十的女学员以及潜在的少部分男学员买课的理由，但即便有那么多双眼睛贴在纪锐身上，奈何举铁的本人仍浑然未觉。他加重时的一声吼，全健身房的荷尔蒙抖三抖。
“祖桓哥看起来身材也很好啊。”纪锐说。
白祖桓用‘就知道你在尬吹’的眼神看他，把纪锐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是哪说错了。
“我就说你只是看着年轻了，根本不显胖吧。”陈旷听见也很同意，“接这部戏祖桓增重了十五斤，过两天还要减回去。”
“但是祖桓哥无论是本人还是上镜都不胖啊。”
“为了体现角色成长变化，我变变体重也很合理。”
纪锐凭着第一反应说：“那不是很辛苦吗？”
“我习惯了还好，真正辛苦的将会是那个人。”白祖桓看向陈旷，“他也陪我一起减。”
陈旷把抗拒写在了脸上，一肚子拒绝的理由无处纾解。
“祖桓哥如果想找人一起健身，可以找我，我还挺闲的…”随口的一句话被纪锐当成了机会，“而且强度多大我也都能配合、都能坚持。”
有好的搭档确实能显著提高健身效果，但白祖桓向来都是一个人，而且顾及身份经常是选择非常私人的地方，有外地工作的话就在凌晨人少时去当地健身房。他能心安理得拉陈旷下水，但如果是刚认识的纪锐，做人还是要不好意思的。
“不出意外的话下午你的戏就能杀青了，不着急回家吗？在酒店直播多少还是不方便吧？”白祖桓说，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纪锐只是来客串的，带着直播设备来待了两天已经足够让他惊讶，现在话里话外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要不是纪锐一直表现得足够真诚，他很难不往另有所图方面想。
“我不知道拍摄的时间安排，为了和老板一块参加开机仪式就带着设备来了。主播的好处就是比较灵活，有什么变化也不怕。”纪锐反思是不是过分积极惹人讨厌了。
白祖桓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咬文嚼字也肯定话没说重。但肉眼可见地，面前有根一直摇晃的大尾巴耷拉下去、一对竖着的耳朵也垂下，就好比狗狗摆出失落的可怜样子时，主人一定会想挠挠它的下巴，白祖桓这下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好像是开工了。”白祖桓站起来，“我也不知道过两天的安排，健身的话再叫你好吧。”
没有顺毛摸不开心的狗，也没有听见偶像邀约不激动的纪锐，“当然听祖桓哥的安排。”
白祖桓见尾巴摇起来了才快步走出休息室。
“你在说谁很闲？”孟大伟像是没听懂刚刚的一番对话。
“我月底加播十小时。”纪锐挑好了稳赢的谈判筹码。
“十八小时。”
“八小时。”
“西八。”孟大伟输了，“十小时就十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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