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扛猪下山
野猪群受惊四散，纷纷往山林里冲。
李怡诺屏住呼吸盯着野猪跑过她藏身的松树，直至消失在深山里才放松身体。她抱着弓箭依在树干上，半响，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
刚才被头猪盯住的那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全身血液几乎被冻结，一时间无法呼吸。
平复好心绪，李怡诺把弓箭挎在肩后，顺着树干滑下来。
头猪倒在地上，血丝顺着箭矢流出。温热的血丝遇到寒气在眼角处结成血冰，李怡诺拔出箭矢，在雪地上擦干净箭镞上面残留的血迹。
看着躺在地上的头猪，李怡诺高兴地咧开嘴角。好家伙刚才趴在树上看不仔细，这头猪得快有五百斤了吧。
这也就她力气大，换旁人肯定得三人抬着回去。把筐背到身后，李怡诺扛起野猪回山谷。
这都到正午了，肚皮饿的咕咕叫，她得赶紧回家吃饭。
吃完饭，还要下山杀猪呢。
上次进村的时候，李怡诺在村中央的空场处看到一口土灶台，直径起码有两米宽，一看就是村里用来杀猪砌的。
从筐里挑了只肥野鸡，李怡诺烧一瓦罐热水处理野鸡。这次李怡诺特意挑了一些野鸡的翅羽，留着着做箭羽。她昨天做的箭矢尾巴光秃秃的不好看。
中午做了个酱焖野鸡和炝锅白菜。白菜出锅的时候，瓦罐里焖的大米饭已经能闻到香气了。
喝了碗一直放在火堆旁温着的米汤，李怡诺开始吃午饭。五斤装的小半罐米饭并着两盘菜下肚，李怡诺又满足地喝一碗米汤溜缝。
吃完饭，李怡诺把厨房门关上，背着空筐扛起木屋外放着的野猪下山。
今天天气暖和，昨天夜里的寒气都散得差不多，屋里猫冬村人吃完午饭，都聚在家门口晒太阳唠嗑，手里还提着一筐花生在剥壳。
李怡诺就是这个时候扛着野猪进村的。
刚一进村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惊呼。
“东子他娘，你瞧瞧村口是不是进来个人？”
“呦，这大冷天的来村里，别不是谁家穷亲戚来借粮食吧？”东子娘头也不抬，把手里的一把花生壳扔筐里收着当柴火烧。
“娘咧，”隔壁的张家婶娘听到她们婆媳俩说话，下意识往村口张望，“好大的野猪，这要成精了吧。”
说完话，她还拍着自己的胸口，连忙往村口迎。村里可不只她家男人一个屠户，送上门的生意可不能丢了。
不远处的王家小媳妇恨恨捏一把自家男人，怪他没眼力。王满生疼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能憨笑着冲他媳妇咧咧嘴，他不能和自己师父抢生意啊。
走进了一看，张家婶娘也吓的不敢大喘气。野猪面目狰狞还带着凶气，咋一看和活着没两样，要不是眼尖看到野猪眼眶下有一串血红，她还真不敢上前。
李怡诺在人群里搜寻着王小五一家子，她现在两眼一摸黑，准备先去问问村里的情况。
“姑娘，要杀猪吧？”张家婶娘一看到李怡诺四处张望，心里就一阵紧张，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我家男人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屠户，干活利索着呢。”
十里八乡这词是她和家里上私塾的大孙子学了一嘴，还别说这读书人的话就是好听，说起来感觉都不一样。
李怡诺眼睛一亮，这不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嘛。她连忙冲人点头。
这是成了！张家婶娘一喜，连忙呼喊着家里的儿媳妇出来架锅烧水。家里那口大铁锅可是个金贵的东西，平日里用完都要扛回家放在柴房里小心安置。
张屠户是个一米八好几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手上动作干净利索，倒是和李怡诺固有印象里的屠户一模一样。张家人利索地在灶台跟前忙活，李怡诺一时清闲下来，和赶来凑热闹的王小五打听事情。
王小五满脸震惊地看着李怡诺，“姐，这么大的猪也是拿石头砸的？”
王小一在家里给他娘熬药，这药一百文钱一副可精贵着呢，得小心看着火候。他来的时候，野猪都已经解好半扇了，只以为李怡诺和那天在河上砸冰一样拿石头当武器。
“我用的弓箭，”李怡诺斜睨了他一眼，石头哪能砸中这么大的野猪不想活了吗。转念一想王小五家里的情况，李怡诺怕他为了钱不要命要拿石头和野猪拼命，“山里的野猪凶得狠。真要家里缺钱了，我砸个冰洞给你抓鱼。”
李怡诺看着王小五头大身子小，和她八九岁的时候无出二形，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左右砸个冰洞不过费半天的工夫。
王小五吸了吸通红地鼻子，摇摇头，笑的一脸开心，“爹说家里还有钱，娘的病也快好了，不用再去砸冰洞抓鱼怕冻坏了人。”
刚从河里抓鱼回来那几天，爹和二叔走路都在打冷颤，吓得他躲在被窝里哭了好几场。
李怡诺点头。这里的冬天确实冻人，她刚来那会儿确实是逼得没办法，才想到去河里砸冰抓鱼。
她压低了声音，悄悄指了指杀猪现场，问王小五，“这个怎么收钱？”
问清楚了，给钱的时候才不得罪人。
“五斤肉，一百文钱也行。”
王小五家里缺钱的时候，打过偷学屠户手艺的主意。村里杀猪必围观，这些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村里人都给肉，偶尔才会给钱。”
镇上猪肉二十文钱一斤，村里应该要比镇上便宜一两文钱，所以才大多数选择给肉。农家过日子能省一个铜板是一个铜板。
李怡诺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商量好要在他家里买两筐白菜和萝卜。
王小五眉毛都要高兴地飞起，当下欢呼一声往家里跑，趁着现在暖和下窑捡萝卜白菜。
张屠户一家利落，不到一个时辰野猪已经被解好分块摆在案板上。
“姑娘，这肉打算卖吗？”张家婶娘指着案板上堆着的肉，她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猪。刚刚她悄悄问过自家男人，案板上这些肉起码有四百斤。
李怡诺爽快点头，上前挑了五斤的肥肉递给张家婶娘：“今天麻烦婶娘一家了。”
张家婶娘稀罕地接过两块肥的流油的猪肉，喜的眉开眼笑，这姑娘可真大方。她招呼在旁边和人踢猪尿包玩的小孙子，让他把肉拎回家，自己留下来帮李怡诺卖猪肉。
这姑娘人实诚，她得看着别被人欺负了。
早就在一旁等待的村人，看到这架式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价钱。
李怡诺闻着熏人的腥骚味，这野猪味儿也太冲了。她强忍住呼吸，“十八文钱一斤。”
村人哄一声连忙挤上案板前，纷纷上前嚷着要买肉，生怕错过机会买不着便宜的好肉。
李怡诺抬头，总共就三十来个人，生生嚷出超市抢购的架式。
冬天肉能放，抺上盐挂屋檐下能放一冬，再不济在自家院里挖个坑埋雪堆里也能放好久。冬日是隔三差五北风一刮就是连绵大雪，根本不用担心储存问题。快要临近年关，村里人有那些没有养猪的人家，你家五斤我家八斤的买肉，都想趁着肉便宜的时候多备点年货。
李怡诺卖了二百三十五斤的猪肉收了一堆铜板，按十八文钱一斤算拢共得有4320文钱。
王小五过来帮忙，看到她盯着这一堆的铜板发愁，连忙又跑回家拿条麻绳。李怡诺把铜板一千文一串分成四串。她从剩下三百多文拿了十文钱递给张家婶娘，刚才要不是她帮忙自己还真忙不过来。
张家婶娘哪料到还有钱拿，推辞半天，看李怡诺是真心想给这才笑眯眯收下了钱。
李怡诺把猪头猪油猪下水还有卖剩下不到一百斤的肉装筐里，背着筐去王小五家里。
刚进屋就能闻见满室的药味，堂屋里摆着已经装好的满满两筐白菜萝卜。筐是普通的箩筐，一筐能装五十斤重。
李怡诺数了两百文钱递给王小五，又从筐里挑了一个猪头让他拿着，“这个给你，我不喜欢吃。”
王小五有些踌踌躇，家里要存钱给娘看病，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荤腥了，这会儿抱着猪头忍不住咽口水。
他捏着手里刚得来的钱，“我，我花钱买。”
小屁孩还怪可爱。李怡诺抓了把墙角的柴草擦手，闻言瞟他一眼，“猪头不卖。”
王小五一噎，提着俩猪耳朵不知所措，圆脸憋得通红，“那我买肉。”
“喏，”李怡诺指着筐里的肉，“随便挑，十八文钱一斤。”
王小五挑了两块肉，一上称三斤，气鼓鼓地数了三个十八文钱递给李怡诺。
李怡诺乐不可支地接过钱，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王小五这个小大人吃瘪，“我从小就害怕猪头那玩意儿，你拿回家算是帮我个忙。”
王小五哼了一声，最终还是留下了猪头。
天边升起了晚霞，李怡诺从他家里借了个扁担，背着装肉的筐，挑着两筐白菜萝卜上山。
走之前，李怡诺回头和站在门口送自己的王小五打招呼，“下回下山，我教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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