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时机到了
“我已经拿到欧石楠的眼泪了，下车你想办法开溜找刺猬血炼丹，别……伤刺猬性命。”齐棠犹豫许久还是说了出来。
这几个月齐棠切身体会到万物有灵这个词，有玹锡这种例子，让她再用动物的生命来救自己，会让她觉得自己和欧石楠没有什么区别。
前世她和其他动物唯一的交集就是在菜市场，没有机会让她思考“保护动物”这个课题，如今近距离相处且能平等交流，她开始变得纠结。
以齐棠的阅历，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保护动物和食用动物如此矛盾的问题为何会同时出现在教材中。
她在这种教育下长大，如今深入思考后再也没法坦然地吃下其他动物、植物，却又不得不以它们的肉来维持生命，每当她吃下去那刻，那种负罪感是无法言喻的。
在旁当背景的司淮渊突然开口：“刺猬大多数生活在祁周最偏远的礼獨，如果刺猬血是配方之一，那欧石楠应该会近身饲养。”
“不愧是祁周之子。”巫蝥一脸讥笑，欠揍的模样齐棠都有些看不下去。
齐棠发现只要关乎祁周，巫蝥总能像只炸毛的藏獒，看谁都要冲上去咬两口才肯罢休。
好在司淮渊已经适应了巫蝥对他身份的冷嘲热讽，全当耳旁风。
司淮渊每次都能让齐棠感觉他不似小孩，而是和她心理年龄相仿的成年人，没那么幼稚也有点不成熟。
他老气横秋的样子时常能引起齐棠难受，比起玹锡那种被追杀的处境，齐棠似乎更能和司淮渊产生共鸣，那种明明什么也没做错，还要尽力讨好父母，生怕被人讨厌的感觉，太能把一个孩子催熟了。
马车最终没有去到祁周，桃霁艺高人胆大，一路行贿，来到天子脚下——骊熠，而且好巧不巧，她选的驻足地，正巧是齐棠之前感兴趣的灵器铺。
一进骊熠，巫蝥他们的马车便被布了阵法，因为巫蝥对自己实力的错误认知，和司煜瑞失去联系，导致救援的位置传达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府派来找他们的官兵像无头苍蝇一样最终循着巫蝥传给他们的最后一次讯息追去辰祁边境。
桃霁从灵器铺后门入内，将齐棠一行人解了束缚，带到屋内暗室。
她把一块桃花状木牌嵌入墙中后，暗室地板剧烈晃动，中间能容下百人的板砖如同过山车下降的速度般往下坠。
弹指间，他们就落到了一个灯火通明、宽敞干净的地下室，随后地下室墙上逐渐出现一条裂缝，下一秒看不见尽头的长廊映入齐棠眼帘。
桃霁像驱赶羊群似的将齐棠等人赶入一个圆盘，圆盘在感受到重量时自动按人数分为四个扇形，将他们隔开后圆盘四面环绕起看似娇嫩的绿色藤蔓。
圆盘像是有灵识般，缓缓朝长廊尽头移动，齐棠透过藤蔓的缝隙瞧见桃霁用轻功三下五除二登回暗室后取下桃花状木牌，他们刚才踩的那块板砖便缓缓升了回去。
走廊的尽头有扇金门，入内后是布满机关守卫的迷宫，迷宫中心有十几个圆盘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圈内，高耸的墙壁上挂着数不清的灵器，巫蝥的洛诡鞭在一进这里就被吸了上去。
圆盘里关着许多人，齐棠瞧着眼熟，盯着看了半天才把他们和画册各国的贵族或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上号。
“九十二，离死期又近了。”旁边圆盘中有位瘦骨嶙峋的老翁，面带忧愁却又似看破生死般十分淡然，坐在中央缓缓说出这句话。
不同于齐棠这边拥挤的隔间，老翁只身一人直直坐在宽敞的盘中，周围的藤蔓围绕，衬托出几分隐士高人的味道。
许多经过时光洗礼的人，会浑身散发出年龄带来的庄重威严，可眼前老翁不一样，他披散着已经全数苍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并不能掩盖他俊美的样貌，深邃的眼眸肉眼可见的温润忧郁，给人一种见到上帝的错觉。
齐棠不知怎么的，烦躁不安的心在此刻突然变得平静如水，老翁瞟了她这边一眼叹了口气道：“造孽，还是个奶娃娃。”
“爷爷，不用着急下定论。”齐棠打断了老翁的感慨，她心中有预感桃霁是想用他们复制出下一个欧石楠，可故事还没到结局，自然还可以有转折点。
老翁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是老夫狭隘了，年轻人总是充满希望和活力，会创造出无限可能，自是老夫无法比拟。”
“您怎会在这？”齐棠认出老翁乃是曜昭机关第一人孙荀吉。
“天降匠人孙荀吉，只为讲述一个奇”是世人在书中对孙荀吉的夸赞，他未觉醒灵力，一生却发明出几千项机关阵法。
齐棠记得书中记载孙爷爷七年前，便是他八十岁时便宣布归隐山林，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想到如今却出现在这。
孙荀吉那双似覆上一层薄雾的眼睛稍微眯了眯，盯着藤蔓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时机到了，便来了。”
齐棠在书中看到的孙荀吉是机关第一人，赤域现在大多机关都是他的杰作，包括那个神奇的木偶。
在她眼中，要在不受人重视的领域做得令世人钦佩，无疑是一部艰辛的励志片，所以她在此之前特别佩服孙爷爷，却未曾想书中的伟人是如今这副自哀自抑的模样。
她一副幻灭的模样，满脸疑问和质疑，就差没把“什么时机？寻死的时机？”问出口了。
孙荀吉一把岁数了，遇到的人数不胜数，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懂事又不懂事的孩子，看着齐棠那副蹙眉模样，觉得甚是有趣。
齐棠被他盯着略感尴尬，干巴巴劝道：“死亡或许就在下一秒，但只要它未来临，还请满怀希望生活，不要想着去寻找它，在合适时机它会来寻找我们。”
“你这小孩真逗，老夫何时说要寻死觅活了？”孙荀吉捋了捋胡须，咳了两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齐棠用良好的教养极力掩饰住她想翻白眼的内心，她受不了孙爷爷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干脆呵呵两声转头和巫蝥讨论如何逃跑。
玹锡和巫蝥像一个模板出来似的冲动，两人直接凝聚法术朝藤蔓烧去。
哪知藤蔓丝毫没有被烧焦的痕迹，反而像有灵性般抖掉叶子长出长刺变得坚硬，成了荆棘，不停朝不安分的两人身上扎，惨叫声回荡整个迷宫。
其他圆盘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闭着眼睛休息，一点反应也不给他们。
过了一刻钟，那片荆棘区才重新变回滕蔓，两人得到教训不敢再轻举妄动，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两条哈士奇被训成了金毛。
司淮渊眨巴眨巴他那大眼睛，一下没忍住露出一副看智障的表情，远处的孙荀吉盯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奶娃娃，和老夫做个交换？”孙荀吉瞧着司淮渊愈发满意，情不自禁笑出了声，一副愁容的脸上终于添了几分色彩。
司淮渊傻傻地指了指自己：“我？”他目不转睛盯着孙爷爷，透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似乎是在揣摩对方意图。
“自然是你，若老夫让你出去，当老夫徒弟可好？”孙荀吉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自己胡子，眼神有些空洞，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齐棠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司淮渊谨慎点，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相信司淮渊的判断，也相信司淮渊并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改变主意。
司淮渊盯着孙爷爷看了一会，答应了下来。
孙荀吉信守承诺，从怀里掏出缩小版木偶对着司淮渊面前的藤蔓，口中念念有词几秒，木偶的口中就喷洒出一大片红褐色药水。
藤蔓没能坚持片刻便一副嫣儿吧唧的模样，全数枯萎，给齐棠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尊敬的帅哥师父，我也拜师，给我这也来一下呗。“
孙荀吉笑笑不说话，只冲着司淮渊说：“徒儿，过来。”
司淮渊走了过去，期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齐棠，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师父，能否把她也放出来？”司淮渊指了指齐棠，脸上带着一抹沉重的红晕。
孙荀吉摇了摇头，一副神秘兮兮地模样：“时机未到，你拿着它先行一步，它能带你出去。”
话音刚落，他将一个钥匙状的项链丢了出来，项链不偏不倚刚好钩住了司淮渊衣襟。
“别犹豫了，你快走。”齐棠心中一阵感动，她没想到司淮渊平时处处和她抬杠，关键时候还能想起她。
司淮渊远远望向齐棠，下一秒便握紧项链掉头离开。
齐棠终于松了口气，司淮渊明明才应该是和她代沟最宽的那个，但事实上，他每次都能最快明白她意思，这次应该也可以明白她在说快些离开回皇宫找司煜瑞。
其他圆盘里的人瞧见孙荀吉能放司淮渊出来，情绪高涨，声音此起彼伏都是在叫他也帮他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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