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公道
辛芠刚走进别墅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味，杜鲁的手下不能随意在别墅里走动，更别说抽烟了，看来今天杜鲁早早的就回来了。
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的杜鲁看到辛芠的嘴唇红红的，皱眉问道：“你的嘴怎么了？过来。”
“没事，”辛芠走过去，坐到了离杜鲁较远的位置，“就刚刚喝茶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一会儿擦点药就好。”
“我看看。”杜鲁掐灭手中的烟，坐到辛芠旁边，用手轻轻抬起辛芠的下巴，仔细打量，“都肿了，阿各和大骆是怎么保护你的，真是没……”
眼看杜鲁又要发火，牵罪到别人头上，辛芠赶紧说道：“哎，你这人，是我自己不小心烫到的，关阿各和大骆什么事啊？你别乱处罚他们啊。”
阿各和大骆感激的看了眼辛芠，然后又低下头，等着杜鲁发落。
“行，不怪他们。”杜鲁看了眼阿各和大骆，“让人去找医生了吗？”
阿各和大骆心里各松了口气，“嗯，医生马上就来。
“去喝个茶都能把自己弄伤，以后别去了，就在家里喝，也少和艾森接触。”杜鲁说。
“别啊。”辛芠坐直了身子，着急道：“你之前说过不限制我的行动的，而且今天是个意外，我一时走神了才喝那么烫的茶的。”
“走神？为什么走神？”
“因为我，”辛芠眼帘微垂，声音慢慢低沉了下去，“那个红茶是从我的国家运来的，我知道后就突然好想我爸妈和我朋友，然后还想到了一些糟糕的事，就没注意到那茶水还很烫。”
“糟糕的事？”杜鲁探究的望着辛芠，“是指你被通缉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的通缉令已经发到国外了吗？”辛芠一脸的震惊和警惕。
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对她进行了国际通缉，而且杜鲁居然也知道了她的事。
不过以杜鲁这样的地位和权势，调查她的身份并不难，只是她突然有些担心，杜鲁会不会以此来要挟她。
但下一秒，杜鲁的话让她紧绷的心放松了不少。
“别担心，只要待在无秩城里，不管哪个国家的通缉令，都是一张废纸。”杜鲁淡淡的说。
“也是。”辛芠苦涩一笑，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刚好这时医生来了，结束了杜鲁和她的对话。
医生仔细观察了她的嘴唇，说是问题不大，擦一段时间的药就会慢慢好了，只是最近几天最好吃些清淡的，不那么烫和刺激的食物。
在小心而认真的为她上了药后，医生就急匆匆的走了，走之前留了一支药膏，叮嘱她要每天擦三次。
“走吧。”杜鲁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药膏和棉签，“回房里擦药去。”
“啊？擦什么药啊？刚刚医生才给我擦的啊。”辛芠说。
“刚刚医生只给你擦了嘴上和手上的伤，”杜鲁看向辛芠右腿上那处布料颜色更深的位置，道：“你的腿也被茶水烫到了吧。”
辛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腿，不在意的说道：“哦没事的，我都不觉得痛，不用擦药的。”
杜鲁没说话，直接弯下腰抱起辛芠，走向楼上。
“哎，杜鲁，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老旧，昏暗，有年代感，却很静谧，是周零对这个小区的第一印象。
两天前，周零联系了在六年前那场车祸中幸存的那位妻子，并约好了今天晚上见面。
撕开陈旧的伤疤，她以为那位妻子会很抗拒，但相反，那位妻子听说她是检察院的人，并且想聊那场车祸的事时，果断答应了。
小区里没有灯光，一片昏黑，地面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原本是生活还算富裕的一家三口，现在就只剩一个人住在这，周零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她深吸了口气，朝其中一栋楼走去。
“来了来了。”周零刚敲响门，屋里立马传来一阵女声，接着大门被朝里打开了，“你就是周检察员，周零？”
“助理检察员，还在实习。”周零朝站在门口的女人笑笑，“真不好意思啊苏姐，这么晚来打扰你。”
“不打扰，快进来坐。”苏杏将周零请了进来，并给周零倒了杯水，“我这很少有人来，家里没有茶叶了，你就喝点热水吧。”
“苏姐你不用客气的。”周零看着苏杏走路时有些跛脚的右腿，问道：“苏姐，你的脚，是当年伤到的吗？”
“是啊。”提起往事，苏杏的情绪立马消沉了下去，一抹哀伤袭上了眉宇间，“不过比起我的丈夫和孩子，我算是幸运的，只是伤了右腿。”
苏杏清秀的脸上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周零动了动嘴唇，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节哀。”
“谢谢，其实，”苏杏抽了张纸，低头擦了擦眼泪，深吸口气，道：“其实这么些年，我已经接受了我的丈夫和孩子不在人世的事实，但是，但是我不能接受那场事故的处理结果。”
苏杏抬起头，望着周零，通红的双眼里是质问和乞求，“为什么是这样的处理结果，肇事司机酒驾害死了两条人命，却不被判刑，我倾家荡产去法院上诉，要求按法律严惩犯人，却没用，讨不回公道，这世间还有公道吗？”
“有，”周零鼻头有些酸，眼眶也微微红了，“只是公道这种东西太稀罕了，它只掌握在极少的一部分人手里，大多数人是讨不回公道的。”
周零说完，苏杏愣了一下，忍不住痛哭起来，“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我的丈夫和孩子白白死去，他们是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呜呜呜……但这些年，法院根本不受理我的案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姐……”周零吸了吸鼻子，强忍哭意的安慰道：“会有办法的，我们会讨回公道的，绝不能放弃啊。”
狭窄的屋子里回荡着苏杏崩溃的哭泣声，周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杏，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坐着。
好一会儿，苏杏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她看向周零，眼中闪起一丝微弱的希望，问道：“周小姐，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法院要重新审判那场车祸了？”
周零轻轻摇头，“抱歉，不是，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我想帮你。”
“帮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周零习惯性的将手伸向口袋，她想点根烟，但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后，忍住了。
“一类人？”苏杏皱眉，“你也发生了类似的事？”
周零点点头，“对方权大势大，一手遮天，我朋友被害得家破人亡，四处逃亡。”
“四处逃亡？你们发生什么了吗？看样子很严重。”苏杏这些年很少关注外界的事，所以也不清楚几个月前上了新闻头条的那个案件，但从周零凝重的神情可以感受到，这个小姑娘也有一段痛苦的遭遇。
“那事以后再说，苏姐，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将那些罪人绳之以法吗？”周零严肃的看着苏杏，一字一句认真道：“即使到最后，我们很有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讨不回公道，甚至还会被逼到更糟糕的境地。”
苏杏愣愣的看着周零，眼中满是震惊，良久，她才回过神来，郑重而坚定的点头道：“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将坏人治罪，我死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几缕烟雾缓缓飘散出来，慢慢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香烟味。
何侑肃抬手看看手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谁会在他的办公室？
走到办公室门口一看，原来是周零。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离上班时间还早呢。”
“何哥早。”周零抬头朝何侑肃打了声招呼，然后拿起桌上的烟盒递给何侑肃，“抽烟吗？何哥。”
“嗯，谢谢。”何侑肃走过去接过烟盒，点了根烟后随意看向周零正在翻着的那一沓厚厚的资料，在瞟了其中的几行字后，皱眉问道：“六年前的车祸？你看这个做什么？”
周零抬头看向何侑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何哥，这个案子你了解吗？”
何侑肃吸了口烟，盯着桌上的资料，沉声道：“怎么可能不了解。”
这个案件，当年是他处理的。
六年前，他顶着压力，去认真调查那起车祸事件，搜集各方面的证据，并亲自陪幸存的受害者去起诉肇事逃逸的司机，为受害者介绍很好的律师。
他们希望肇事者能被法律严惩，但结果，法院只是让肇事者赔偿50万。
受害者不能接受，于是接着上诉，但法院不开庭了，将这个案子压得死死的，他也被领导找去谈话，并不再让他负责这个案件。
“受害者家破人亡，犯罪者却逍遥法外，”周零垂眸，微叹了口气，“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惩治那些人吗？”
“很难，不过，再难也得试一试。”
何侑肃回到自己的座位，蹙眉沉思片刻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随意将纸扔到周零的桌子上，“我一朋友，是个记者，这段时间他正好闲着没事做，或许，你可以给他找点活。”
周零拿起纸，有些惊讶何侑肃的行为，何侑肃似乎意有所指，但她没有多问，深深看了眼纸上潦草的几个字后，朝何侑肃道谢，“谢谢何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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