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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易定远


秋风萧瑟,燕子南迁。

        安倍晴明白袍乌帽立在屋檐下,接住一朵落花,紧紧攒在手心里,淡黄色的花汁顺着如玉的手掌落下。他又松手,任由残花跌落泥里。

        耳旁仿佛再度响起那人如珠落玉盘的声音:

        “何为天下?”

        他转过身,桌上是一盘未完的残局,黑白两色互相厮杀,白棋隐隐压制黑棋。安倍晴明缓缓坐下,左手撩起衣袖不让其拂乱棋局,右手食指则轻轻抚过一颗颗棋子,似是在其中寻找着什么。

        却只有冰凉刺骨。

        他看着这盘残局,眼神却透过残局看到那人的音容笑貌,宛若那人从未离开过。

        这局棋是易定远在病榻上隔着帘和他下的。

        易定远死的时候不断咳血,他为了不让这病祸及他人,吩咐易韫夫妻将他的遗体火化。易韫自然是哭着不肯,易定远却很坚决地又拜托了安倍晴明。

        他总是无法拒绝易定远的要求,无论是什么。

        于是他亲自主持了火化仪式,召唤出神火在一瞬间将易定远的遗体化为飞灰。

        他不想看到那人的面容被普通火焰吞噬扭曲的模样。

        乾国来的使臣见证了这一幕。

        易定远的学生带了七艘大船,和一帮和尚道士迎易定远魂归故乡,按照易定远的遗愿葬在泰山之巅,好看看这天下沉浮起落世事变迁。

        伤心的大君和大臣们在岸边送易定远最后一程后,与易韫商议将易定远的饮水居改建为饮水寺,同时又在寺里建饮水神社,好让大家思念易定远时有个寄托。

        安倍晴明找不到易定远的灵魂。

        也许是易定远的弟子带走易定远的骨灰缘故。

        他以人魂游历高天原和黄泉,无论是天照大神还是伊邪那美都找不到易定远的灵魂所在。

        他的燕子,再也飞不回来了。

        既然以人的力量找不到他,那么,以魔的力量呢?

        他叹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恶念。

        “你我此局,即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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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排名第一的中国长安大学旗下附属中学组织了一次休学旅行,这次他们的目的是东瀛省省会平安市。

        带着白帽子的女导游摇了摇手中导游旗,号召同样带着白帽子的学生们聚在一起。

        “现在我们参观的是饮水寺,饮水寺是东瀛省现存最古老的建筑之一,所以这里不允许触摸啊拜托大家注意,不然会以破坏文物罪受到刑事拘留哦。”

        她清了清嗓子,一边走进华丽的大门。

        “饮水寺原本是文圣易定远贬谪至东瀛当刺史时的屋子,文圣易定远给此地取名为‘饮水居’,取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的文圣易定远就是在这里度过人生最后十几年。”

        她指着正在修缮的大殿继续道:

        “大家都知道,按照史书记载,易定远死于肺病,为了避免传染在这里进行了遗体火化。之后按照易定远的遗愿,骨灰被以七条船的亲王规模迎回故里,葬在泰山上,也就是著名的‘易庙’。”

        “这里是东瀛当时的天皇下令,由易定远的养女易韫亲自设计改建,供奉易定远神位的寺庙。非常神奇的是,之后一千多年里不断有人提出要将这间寺庙推平,提出来的人都死于非命,渐渐的也没有人再敢进言动这里。就连1788年一场全城大火也奇迹般没有烧到这里,所有在饮水寺里的人全部幸免于难,于是大家称这里是‘好运寺’,大家也可以在这里拜拜,请著名的‘饮水御守’回家保平安。”

        听到灵异事件,这下没精打采的学生们突然来了精神,纷纷谈论起易定远来。

        “话说你这次考试关于易定远提出的五大主张那道题有没有写出来啊?”短发的女生推了推旁边女生的胳膊

        “别提了,写是写出来了,可是我的解释没过关只给了我5分,剩下15分我一分都没有拿到。”长发女生垂头丧气,显然对此懊恼极了。

        短发女生一脸同情,“我不是说了这次肯定会出关于易定远的大题,你看你光顾着花痴乾太丨祖去了,没有认真复习易定远那一章吧。”

        长发女生心有戚戚焉,“是啊,易定远这个死基佬写的东西都太长了,还有他的那群脑残粉学生。我怀疑编教科书的都是他的脑残粉,年年考年年背,烦不烦啊。还是我家成玄好,不仅为中国开疆扩土,他对卫后可是一生一世啊。哪像易定远这个死基佬天天和男人们泡在一起,还留下那么多难背的诗词,说他不是gay谁信啊!”

        短发女生看着自家被各种言情小说洗脑了的好友,恨不得敲开她的脑子把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掏出来。

        “乾太丨祖可是史学家公认的猜忌心极重的枭雄式人物,除了不花心这人性格上还有什么好?少看点某绿站写手不负责任的恋爱脑yy吧!”

        长发女生瘪了瘪嘴,对好友的苦心劝告不以为然。

        “历史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史书记载的未必就是对的,还不允许别人合理想象了?”

        短发女生见说不过好友,只得作罢。

        不过也难怪,易定远一生之中没有任何妻妾,唯一和他有关系的就只有他的养女易韫。反倒是他和安倍晴明的友谊广为东瀛传颂,安倍晴明作为东瀛的传奇人物有无数关于他的影视作品和小说,甚至还有漫画和游戏,易定远自然也成为了其中常客。

        易定远一生留下多部著作,其中关于治国用人之策到目前都受用,再加上其弟子多数出名,“易学门人”也在历史中举足轻重,所以关于易定远的知识也就成了重点考察学生的内容。

        他还主持编写了关于农业、商业、手工业、古代科学等巨著,这些集各行各业心血大成的作品是后世史学家研究千年前风土人情的重要史料,许多失传的手艺也因他执意编写这些作品在现代技术下得以还原。

        没有易定远,华国的历史绝不会像如今这样辉煌,更不可能一直君临天下。

        番外:

        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我等燕归来。

        ——《千里之外》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稚嫩的童音用乾国官话一字一句地念着《金刚经》。

        源博雅的孩子已有五岁了,正是认字的年纪,易韫有意让他以后成为汉学方面的专家,特意命从乾国带回来的女侍教习儿子。当年她从乾国带回来许多书籍,其中自然有佛经,当然,跟着易定远信奉道教的易韫也带了许多道教经典。

        不知为何,朱雀帝盼了许久的今上皇子早夭,几番悲恸之下差阴阳寮问了神灵,道是朱雀帝注定命中再无子嗣。朱雀帝听罢大感人世无常,当即吐了一口血后便缠绵病榻,才三十多的年纪便萌生了出家的念头。

        可念及自己三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尤其是最疼爱的小女儿女三宫,他又不得不为女儿细细打算。

        说起来也不知是怎的,桐壶帝本就因先后宠爱桐壶更衣和藤壶中宫而子嗣不丰,八之宫、蜻蛉式部卿宫等弟弟几年时间又先后发病早早离开人世,先帝子嗣竟只剩下朱雀帝一人。

        他又仔细盘算几个侄子辈,却又发现都还太小,无法庇护他的女儿们。

        ……

        等等,还有博雅,那孩子生性温和又娶了定远公的女儿,一定能好好待他的女儿,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皇位人选。虽说已经臣籍降下,可重新入籍也不是不行。

        于是朱雀帝一道旨意降下将源博雅变成了博雅亲王,又频繁召他入宫,托孤之意溢于言表。朝堂上的风向顿时变了,如今已大权在握的藤原忠平也对他多有拉拢,毕竟他的生母是藤原家的女儿,藤原忠平的侄女。

        “小公子如此精通汉学,日后必定不同凡响。”说话的是安倍梨花。她是安倍晴明新娶的妻子,二人是利益婚姻,彼此之间对对方好感有限,不过是搭伙过日子。

        因安倍晴明同易定远和博雅的知己关系,易韫对安倍家也释放善意,不然以安倍晴明妻子的身份和如日中天的博雅一家实在有些不搭。

        “他还小,且待他长大吧。”话虽如此,哪个母亲不爱听夸自己孩子的话,易韫眉梢都带了三分笑意。

        话音刚落,眉目精致的孩子便噔噔跑了过来,她长相结合了易韫和博雅的优点,比之昔年的光源氏也是不逞多让。

        “母亲。”他钻进了易韫的怀抱,用甜甜的声音向易韫撒娇,饶是铁石心肠也软了几分,何况易韫?

        易韫拿出帕子擦了擦他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爱怜道:“可是累了?你背得很好,只是要记得其中意思才好。”

        安倍梨花看着眼前母子情深,只觉得心中一热,旋即又冷了。

        她更心悦铁骨铮铮的武士,而非安倍晴明这样儒雅的公子。安倍晴明此人,她不说看得分明,却也了解几分,其心性凉薄教她暗暗生惊,更不愿亲近。只是女人终归还是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才不枉活这一遭。

        打定主意的安倍梨花决定回去就向安倍晴明示好卖乖,安倍家总该有后,不是么?

        安倍宅内,安倍晴明兀自对着一盘残局。

        “天一,你随夫人今日去看了紫姬的孩子,那孩子如何?”却是不问妻子。

        一位美丽的金发女神将逐渐现了身形,她微微躬身,道:“小公子很是聪慧,已经能诵读佛经了。”心下替安倍梨花惋惜,只是作为神将也不会埋怨安倍晴明狠心。

        三年了,安倍晴明用阴阳术护着这盘棋,不肯落下一子,似乎还期待着那人言笑晏晏的一步绝杀。

        “是吗。”话语里透着几分冷淡。

        安倍晴明披着单衣黑发散落,起身拉开木门,静立在长廊上,檐下风铃摇晃得很动听。

        天上的星很美,美得就像当年他在饮水居看到的那样。

        “晴明,”言犹在耳。

        “你看,北斗斗柄流转天下四季变换,却不知那光走了几十上百年才到我等眼前,我们所见的不过是过去的星辰。事物皆是如此,哪怕只相隔刹那,也都成了过去,唯有自己才是真实。”那人的眼中仿佛有万千星辉。

        “吾善紫微斗数,知己命宫犯七杀、破军、贪狼,即‘杀破狼’。树欲静而风不止,此命格注定终生漂泊无所皈依,你可懂?”

        他看向那人,那人却看着夜空不曾面对。

        “定远是我一生的知己。”也只能是知己。

        安倍晴明仔细观察手上掌纹,代表生命的那条纹路长得可怕。

        他又收掌为拳,指甲陷入肉中。

        “你既漂泊,那我便随你浪迹天涯罢。”

        比黑夜更深邃的眼中浮现一丝紫色的光芒。

        若你注定不会有所停留,我便跟随。

        若以人身无法再见到你,我便成魔。

        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

        我等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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