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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褐红


褐红,也就是通常说的那种土红色,据说是因为土壤里含有了一些矿物质而变成了红色,主要是金属物质,而这金属物质让褐红色显得有些清冷、寒凉……

        我们的工作真的没有白费,李部长将声势弄得特别的浩大,而我们的橱窗宣传也非常的新颖,使这次厂庆活动格外瞩目,连市领导都参加了,还上了电视台,厂领导非常满意,嘉奖自然是顺理成章。

        不过,不知从哪天起,徐晖突然对我格外冷淡起来,而且还生怕我走近,躲得我远远的,一副厌恶的样子,自然在嘉奖表彰会上我也没有听到他宣布我是他女朋友的话,不过,我好在也没特别的放在心上,也就没觉得有多伤心。

        李部长倒是非常满意我,一个劲儿夸我,还奖励了我一本书《中国古代名句辞典》,让我继续努力,并感谢我对他们工作的支持。因为,还有些收尾工作,他们留下了白洁,而我就又回到了车间。

        班长田道文看见我又回了车间,有点不解地说道:“哎,小尤,我还以为你能借这个机会调走呢。”

        我说道:“当时也没说调动啊?就说是借调嘛。”

        班长神秘地说道:“哎,你不知道,当时就是按你调走计划的,都让我再招人了,名额都给了,我呢,也正好想着不能再要女的了,女孩子干这个太辛苦了。”

        我已换好工作服了,带上手套说道:“这活也没多累,就是装卸的时候费点力气,没什么,哦,班长,您把夜班也给我排上吧,我还愿意上夜班呢。”说着我就去干活了。

        崔孝贞也是不得其解地问我怎么没留在办公室,即使我下夜班,她也追着问:“哎,妙言,怎么你又回到车间干活了?你怎么没留在那儿呢?”

        我无精打采地说道:“哎呦,孝贞姐,本来就说是借调帮忙,忙完这一阵就都各回车间了。”

        崔孝贞问:“那白洁怎么留那儿了呢?”

        我回道:“也没说白洁留那儿啊,就让她晚回车间俩月。”

        崔孝贞说道:“哎呦,这不明摆着呢吗?那就是让她留那儿了,办调动就是个手续问题。哎,我怎么听说她在和那个徐干事谈恋爱呢。”

        其实,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是,自从徐晖疏远我之后,我早已收回了我的热情,我还暗暗庆幸自己幸亏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呢,可我还是不相信地问了一句:“有这事吗?你听谁说的?”

        崔孝贞说道:“哎呦,白洁有点什么事儿恨不能半个城都知道,尤其是谈恋爱,她自己都得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

        是的,自从徐晖疏远我之后,我就发现他和白洁聊得火热,而白洁更是以此向我炫耀徐晖对她的追求,我真的是漠然置之。

        谷雨照在又和我碰巧走在一起时,不无遗憾地说道:“唉,这次赶上科室结构有些变动,暂不进人,你这往科室调动又得找机会了。”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无所谓的,我也不是特别想去科室。”但我不知出于何意,随口说了句:“这次不是把白洁调过去了吗?”

        谷雨照非常肯定地说道:“不可能,这次只有厂办一个名额,其它科室一律不进人的,她还是帮忙的状态,连借调不是。”然后,他像是对我又像是自语地说道:“妙言,还是会有机会的,别灰心。”我出于礼貌地“哦”了一声,其实心中是漫不经意的。

        我按部就班地上着班,并没有因为调动影响情绪,班长“啧啧”称赞道:“呦,小尤,你这调整得还挺快,厂领导和车间领导还让我多留意你呢,让你不要有什么想不开,别影响工作,别影响身体。”

        我笑着说道:“班头,这个能影响我什么呀,我甚至觉得这儿都比科室轻松,不用费脑子。”

        班长掂了掂手里的工件,说道:“也是啊,咱这儿主要是和工件打交道,虽然是铁家伙,但是实诚啊。”

        我也拿起了工件,走向机器,说道:“就是,这可比跟人打交道简单多了。”

        我虽说的轻快,但我的心情却是如手中的金属块,冰冷沉重……

        自从失去了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后,我一直是很自卑的,纵然对男孩子有炽烈的感情和深深的爱,也不敢完全释放出来,我认为自己不配拥有爱情,可我还是渴望能有人爱,可我也知道我不会得到纯洁和真挚的爱情了,因为我总不会投入自己全部的爱。

        徐晖这次的突然冷漠,我不是很伤心,只是有些失望,相对于情感,如果对崔大力是刻骨铭心,那徐晖也就是云淡风轻,可我还是产生了一股愤懑,我把这归于张志军对我的第一次侮辱,我对他记恨如仇……

        这天,我刚下班,白洁在车间门口堵住了我,我有点纳闷。

        只见她表情沮丧地问我道:“哎,你,下班了,先别着急回家,咱俩走走吧。”

        我略显疲倦地说道:“刚下班,挺累的,车间毕竟比科室累,不像你,坐办公室的。”

        白洁有些奇怪地说道:“怎么?你不知道吗?我又回车间了。”

        我如实地说道:“哦,是吗?我不知道呀?”

        白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还是那样,多一分都不带问的。”

        我不屑说道:“问那么多干嘛?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白洁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是和徐晖挺好的嘛?”

        我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回车间后,可一直没去办公楼,我上下班都没从单位正门儿走过。”因为单位的办公楼就在一进单位正门口处,我那意思也是告诉她,我连徐晖就都没再见过。

        白洁肯定听出了我的意思,她有些诚恳地说道:“妙言,咱俩聊聊吧,咱俩都好久没有推心置腹地聊天了。”

        我依然不冷不热地说道:“你跟我有什么推心置腹的。”

        白洁有些尴尬地说道:“哦,我是说,咱俩可以无所顾忌地聊聊,像在学校那样。”

        我仍不情愿的样子,说道:“我挺累的,想回去休息呢”

        白洁顺势说道:“你不是从单位后面走嘛?我也从那儿走,正好那边儿人还少。”

        我疑惑地说道:“哎,我这是下班,你还在上班呢?你不上班啦?”

        她像上学时女生之间那样地拍了拍我,又拉了拉我,说道:“走吧,我不上班了。”

        我们的厂区非常大,后面也很少有人,道路也没有铺水泥地,路面犹如田地般还长了不少的杂草,而这自然的原野荒草景象,我还真有点回到学生时代了。

        白洁看着我,说道:“啊,你这精神又来了吧?出了这门儿,就是咱们上学时放学后和星期天经常来玩儿的地方,那时候可比现在荒凉,啥也没有。”

        我却说道:“可那时咱们玩儿得是最痛快了。”

        白洁感慨着:“是啊,那时,旁边还有个臭水沟,那咱们也不嫌脏,还哪儿脏,哪儿不好走就往哪儿去。”说着还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我也跟着笑了一下,身体也感觉轻松了,没有往常下班的疲惫了,忽然,白洁的笑声变成了啜泣声,她哭了?我惊讶地问道:“哎,你怎么了?”

        白洁泪眼涟涟地看着我,说道:“妙言,我是特别招人讨厌吗?”

        我摇摇头说道:“不是,哦,要知道,你上学的时候有多少人在追你呢。”

        白洁叹了口气说道:“唉,可现在是我追人家,可人家还看不上我。”说着瞟了我一眼,我则尽量装着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白洁有些不自然地又解释道:“其实也不算我追的他,是他跟我说我单身,他也单身,我俩谈恋爱是非常正常的。”

        我又“哦”了一下。

        白洁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对他也有好感?”

        我莫名地看看她,问道:“谁呀?”

        白洁说道:“你别明知故问了,就是徐晖呀。”

        我没有理会白洁挑衅的语气,平静地说道:“嗯,他,人很风趣,也有才华,仅此而已。”

        白洁不解地问道:“你对他就没有别的意思?”

        我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我对谁都没有意思,白洁,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的。”

        白洁却充满妒意地说道:“可是,他对你很有好感,而且还非常有那意思呢。”

        我不屑地说道:“那是咱们要过去给他帮忙,他当然得客气客气。”

        一阵短暂的沉默,忽然白洁情绪激动地说道:“妙言,你知道吗?那个徐晖就是一个流氓,他脚踩两只船,哦,还不止两只。”

        我可没有白洁那么激动,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她说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白洁看着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有点气不过地问道:“怎么?难道你不恨他吗?”

        我淡淡地说道:“他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恨得着他吗?”

        白洁“哼”了一声,忿忿地说道:“他不是说要和你交朋友吗?还说,如果这次厂领导表扬咱们了,他就告诉大家你是他的女朋友,”

        我赶紧往两边看看,好像生怕人家听见似的地说道:“哎,白洁,你可得说话有根据,你怎么知道的?”

        白洁欲言又止地说道:“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白洁怨气十足地说道:“哈,看来真有这回事啊?不过,尤妙言,你也别得意,你知道徐晖为什么后来不理你了吗?”

        我看着两旁没人,又看着白洁盛气凌人的样子,很不服气,我拉下脸,回怼着她:“有没有这回事你没看到吗?再说了,我早回车间了,而且,这俩月我就压根儿没看见徐晖,你觉得能有这回事吗?”

        白洁看着我气不过的样子,惊奇地说道:“呦,还真很少看到你生气,你这样子还挺吓人的。”

        我负气地说道:“那当然了,你得实事求是。”

        然后,我们又不说话了,继续往前走着。走着走着,我俩都停了下来,前面是一条铁道,那是我们上学时被嘱咐的不能去的最远的距离,如果走过铁道线,那回家肯定是一顿狠揍。

        我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说道:“哦,不知不觉走这么远了?都走到这儿来了?”

        白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铁道,忽然,拉着我又往前走去,来到一个扳道道口,她才停下来,诡秘看了我一眼,问道:“哎,尤妙言,你还记得张保平吗?”

        我警觉地说道:“记得呀,他不是咱们班同学吗?还追过你。”其实,我更记得他是张志军家的人。

        白洁拿眼睛扫了一下铁轨,说道:“他死了,卧轨了,就这儿。”

        我吓坏了,不由自主地倒退着脚步,惊呼道:“啊?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为什么呀?”

        白洁却神色泰然地说道:“哎呦,看来你还真是不好打听事儿,他都死快两年了,据说是因为失恋了,哎,你也别害怕,这条铁道已经不走火车了。”

        我紧张又惋惜地说道:“至于的嘛?他不是考上了中专,还进了事业单位了吗?在咱们班算不错的了。”

        白洁说道:“是啊,单位不错,女朋友也不错,可惜啊,他那玩意儿不灵了,就是一废物,不过,他也真是蠢啊,也不想想他们家人,他们家可就他这一独苗苗,这下,他们张家可就真断了根儿了。”

        看着我费解的目光,白洁拿眼睛瞄了一下下身的部位,表情很不自然,我微微低了下头,似乎有些明白了,间或我又想起了那晚在商场仓库的情景,我又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叹道:“唉,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啊。”

        白洁使劲跺了两下脚,耿耿于怀地说道:“还人心叵测呢,我真想回到学生时代,那时人心是多么的单纯。那时的感情至少是真诚的。现在都是谎言,都唯利是图。”

        我看着她情绪有些激动,便安慰道:“那不见得,至少徐晖对人还是真挚的。”

        没想到白洁更加激动了,她嫉恨地说道:“得了吧,他最虚伪了,他有女朋友,是外单位的,他嫌人家个儿矮,还不好看,可是,最近他那未来的丈母娘上调了,调到部里了,他就把我甩了。”

        我不相信地说道:“哎,徐晖看着挺知书达理的,人也长得斯文,不会这么势利眼吧?”

        白洁说道:“哼,他就是这么势利,你别被他的外表蒙骗了,他还特别的封建,尤妙言,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理你了吗?因为,我跟他说你在学校的时候,好多男生追你呢,你是我们那儿有名儿的野猫,你根本就不缺男朋友,他立马就不理你了吧?”

        我终于明白徐晖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内心有些失落,但我非常忿恨地对白洁说道:“白洁,我从没说过你坏话吧?说别人坏话也不会衬托出你有多好,你太不地道了。”说着,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回家了。”说完,转身走下铁轨。

        白洁拉着我,说道:“哦,妙言,我本来是想向你道歉的,可是,我也替你考验了一下徐晖,看来,他也不是真心想跟你谈恋爱的。”

        我强压怒火地说道:“白洁,用得着你替我考验别人吗?我也跟你说了,我跟他就没感觉,而且,我也没想跟谁谈恋爱,我只不过换个地儿干活而已,还就两个月,你心眼儿真多。”

        白洁自嘲地说道:“我要是心眼儿就留在科室了,小谢才心眼儿多呢,她被厂办要去了,人家现在是干部了,咱俩还是工人。”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这些都跟我无关,干部和工人都得干活儿,白洁,我看在同学的份儿上,下了班陪你走走,没想到,你还说我坏话,我现在很累了,我要回家了。”

        白洁似乎得了魔怔,她没有松开我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本来徐晖跟我说,他能把我调到科室去的,我就什么都答应他了,结果他彻头彻尾地把我骗了,妙言,咱们去他办公室门口骂他吧,把他搞臭。”

        我“噌”地把手抽了出来,异样地看着她说道:“白洁,你有点神经吧?你犯得上的吗?追你的男生也不少,有的还比徐晖优秀,你这次怎么那么想不开呢?”

        白洁怒火中烧地说道:“我不能就这么吃个哑巴亏。”说着,她忽然哭了起来,接着,她坐在了地上,哦,不,是坐在了铁轨上,她抽噎道:“徐晖这个骗子,我也像张保平一样,卧轨得了。”

        我着实吓了一跳,反手使劲地把她拉了起来,斥责道:“你疯啦?失恋就自杀,多不值当呀。”

        也许用力过猛,白洁叫一声:“哎呦,你轻点儿,疼死我了,你哪儿来这么大劲儿呀?”

        我却轻笑了一下,说道:“呦,你都不怕火车撞,还怕这点儿疼?”

        白洁恨恨地说道:“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骗和被甩,特么的竟然这都是徐晖一人干的,我饶不了他。”

        也许我没有像白洁那样用情太深,我比白洁显得心平气和,我劝道:“你刚才还说张保平蠢呢,不为家人着想,你想想,你爸最疼你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爸还不得把人给劈了?你可别犯傻了,走吧,咱们回家吧。”

        白洁咧了一下嘴,揉了揉了被我拽疼的胳膊,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铁轨枕木下的一些碎石被她踩得滑落了下来,发出“啪嗒”的声音。

        不知是经过列车的碾压,还是因为风吹日晒,那凌乱、懒散地躺在地上的碎石,呈现出褐红色,透着阴暗,让人不可捉摸,使我感到有些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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