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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自来红


自来红,因我们那里特有的一种月饼的颜色而得的名,不与其它颜色发生冲突,散发着自然亲切、质朴之色,即使身心疲惫,也不会忘怀……

        我真想就这么长长地睡一觉,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其实,我是真的很累,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两天,我弟也有意识地不在家,说趁着假期带谷强好好转转,让我好好休息,不用给他做饭,相反,他还会带回一些好吃的东西给我。

        这天中午,我弟从外面回来,手里拿了把钥匙,说道:“姐,谷叔让咱们现在去招待所,这是房间的钥匙。”

        我问道:“啊?干嘛去招待所呀?”

        我弟说道:“哦,谷叔没说,就让咱们先过去。”

        我们来到招待所,这个招待所已经升级成宾馆的规模了,门口值班的改成了前台服务员。

        服务员看了看我们的钥匙号码,说道:“哦,是陈茹兰,在二楼。”

        我和我弟吃了一惊,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说道:“啊?妈来了?”

        服务员说道:“哦,他们下午到,你们先上去吧,房间都收拾好了。”

        我们进来房间,我问道:“三儿,你上次跟妈通电话,都说什么了?怎么没说妈要来呀?”

        我弟说道:“妈就说要我好好学习,还问我缺不缺钱,没说要来呀。”

        我弟还有点不解地自语道:“怎么不住家里了?”

        我说道:“可能是公事。”看了看宽敞的屋子,我说道:“哦,这两天咱们可以睡得舒服些。”

        没想到父亲和母亲一起来的。也许是久别的缘故,不知怎么,原先看见母亲因畏惧而觉得疏远,这次,看见母亲,我内心特别的激动,根本没有了畏惧,而是一种依赖,我充满欣喜地叫道:“妈,您怎么来了?啊,我正想您呢,哦,您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母亲看见我发自内心的一副期盼的神情,非常欣慰,她含笑着说道:“哦,言言,你真的想妈了?”

        我发自肺腑地说道:“当然想了。”

        这时,母亲身后的父亲提醒道:“言言,你还没叫我呢。”

        我知道父亲比母亲喜欢我,可是,毕竟小时候我们都是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尽管母亲很严厉,但在我们心里,还是跟母亲更亲近些,更自然些。

        我敬重地叫了声:“爸。”

        父亲“嗯”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下我弟。

        我弟和我前后地大声叫了一声“妈。”此时,他却小声而模糊地叫了声:“爸。”

        我赶紧说道:“哦,三儿,去帮爸妈把行李拿进来,妈,爸,先歇一会儿,我一会儿做饭。”我忽然想起来,说道:“呦,这是招待所,没做饭的地儿,那我一会儿去买点儿,哎,妈,您怎么想起住招待所了?”

        母亲说道:“哦,我是出差,可以住招待所,能报销的。”

        我有些得意地说道:“哦,我已经猜到了。”

        父亲说道:“哦,这都是小谷安排的。”

        我疑惑地看了母亲一眼:“谷雨照?”

        母亲有些不自然将目光移开,说道:“嗯,是,他说有个非常重要的交接手续没办,并给我们单位的人事科说明了情况,非得让我亲自来,而且要越快越好。”

        父亲抢着说道:“哦,言言,你看见你哥了?是吗?他怎么样?”

        我心里感到一阵委屈,但也不解地看了父亲一眼,因为,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看见我哥了,我知道这属于保密的事情,而且,我又是冒充医护人员,如果让知道的人太多了,与我与我哥都不太好,我问道:“爸,你怎么知道我看见我哥了?”

        父亲说道:“哦,是小谷说的,他说这种事也不要写信说,也不要电话里说,最好是当面问问,不然,我不会跟你妈一起来的。”

        对于谷雨照的细心我是了解的,但是,对于他告诉我爸我看见我哥的事,我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不过,他让我妈妈在这个时候出差来,我还是感到宽慰,我此时是身心疲惫,爸爸妈妈的到来,让我有了充分的休息的空间,更主要的是我心理觉得有了依靠,在他们来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处在汹涌的波涛中,而他们一来,我立刻感到风平浪静了。

        我说道:“爸,哥的事,我会慢慢跟您说的。哥没有什么变化,真的。”

        父亲“唉”地叹了口气,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招待所的服务员敲了敲门,告诉我们吃饭的时间,并问我们是在食堂吃还是让他们送到房间来,母亲让他们送到房间里来。

        大约下班的时间,谷雨照则来到了招待所,他看看母亲是否都安顿好了,并告诉我们第二天他预定了饭馆,让我们去那里吃饭。

        他说道:“陈师傅,哦,尤师傅,今天你们先简单吃点,也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去饭馆吃,我预定了位置。”

        母亲连忙说道:“哦,小谷,真的不用了,这样已经是很好了,我还是去单位把证明拿了,咱们先办正事。”

        谷雨照说道:“哦,陈师傅,不急,开证明的同事正好这两天有点急事,您可以缓缓,我会跟你们单位说的。”

        母亲仍有些固执地说道:“那也不要在外面吃饭了,多浪费啊。”

        谷雨照耐着性子,却用不再商量的口气说道:“哦,陈师傅,您就听我的安排吧。”

        母亲只好同意了。

        吃饭的时候,谷雨照语气凝重地说道:“尤师傅,其实,我是有意让您跟着陈师傅一起过来,这不妙言高考结束了,是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打算?是让她继续复读,还是直接上班了。”

        我赶紧说道:“我不复读,我想上班。”

        我爸说道:“行啊,小言跟我回去,我可以给她安排工作,安排到我们单位或我找个别的单位,这都方便的很。”

        我看了一眼我弟,说道:“哦,我可不能离开这儿,三儿该没人管了,他还得上学呢。”

        母亲显然也是这个想法,她说道:“就是啊,华子怎么办呢?也跟咱一起走?”

        我弟有些沉不住气地说道:“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我这儿的同学对我都好着呢。”说着,往跟着谷雨照一起来的谷强身旁靠了靠。

        谷雨照连忙说道:“哦,陈师傅,华子还在上学,就不要再折腾了,而且,咱们这里的教学水平最高,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地让我的孩子来这里读书的,咱们主要说说妙言吧。”

        母亲用信服的语气说道:“小谷,你说说你的安排,以你的性格,我想你都是计划好了才说的。”

        谷雨照谦虚地摆了一下手,说道:“哦,也不尽然,我是看着最近妙言太累了,想着一个女孩子,安稳最重要。”

        母亲立刻责备地对我说道:“哦,言言,妈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用去卖买那些个水果,又累又挣不到钱,我会给你寄来的。”

        父亲更是不解地说道:“哦,小言,你缺钱跟我说,我会给你多寄来些的。”

        我无所谓地说道:“我就是用假期挣些钱,再说,我也没干几天。你们寄来的钱,我都攒着呢,没准以后还得用呢。”我心里是想着给我弟上大学用的。

        谷雨照打断地说道:“哦,陈师傅,尤师傅,咱们先将重要的事情定下来,妙言如果不想复读了,得赶紧找个地儿把档案落实了,我想,咱们单位有个技校,到时候肯定都分配工作的,而且,我也能顾及的到,正好这技校是最后招录的,您让妙言参加一下补报吧。”

        母亲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有些茫然地说道:“哦,这里的情况我不是很熟悉,还是你定吧。”

        母亲看着我,问道:“言言,要不你再复读一年,妈能供你上大学。”

        我还是坚定地说道:“哦,不,我不复读,最好直接上班。”

        母亲则转向谷雨照说道:“小谷,言言,我就托付给你了,什么你都给安排了吧。”

        谷雨照说道:“那陈师傅,我就说说今后的打算,让妙言进了咱们单位,咱单位也算个大型企业,相对稳定些,我现在还管点事,将来妙言工作几年,我再安排个管理岗位,踏踏实实地工作到退休,钱相对少些,但是,不用游荡在社会中,这对一个女孩子也安全些,妙言不能再受苦了。”

        父亲端详了一下谷雨照,感激地说道:“哦,小谷,你真是太好了,给妙言安排得如此妥当,我代表我家小言谢谢你啊。”

        谷雨照有些惭愧了,甚至有些自责地说道:“哦,尤师傅,您可别谢我,我没能给您调过来,错走了这一步,我想,我要尽量补偿一下自己的过失吧,再说,陈师傅也是我进单位的第一个师傅,我也有愧于陈师傅。”

        母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哦,小谷,你也不要总这样讲,我就带你几个月而已,谈不上师傅,我不是好母亲,让言言负担了很多,我谢谢你能为言言着想。”不知怎么,母亲带着怨恨的目光瞄了父亲一眼,父亲拨开母亲,对我说道:“哦,咱们说半天还得问问小言的想法。”

        他们就都转向了我,我则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怎么都行啊,我听你们的。”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因为母亲的强势,我基本上都是母亲说什么我做什么,而我想着自己学习不好,我一定要让我弟考上大学,而我弟肯定不会去父亲那里的,我瞟了一眼我弟,只见他似乎根本没听我们什么,他跟谷强在嘀咕着什么,而谷强则眼睛盯着桌子上饭菜,我便说道:“哦,咱们吃饭吧,这饭菜都上半天了,都该凉了。”

        谷雨照便马上招呼道:“哦,是啊,咱们边吃边说吧。”

        母亲不安地问道:“哦,小谷,我那个证明都办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父亲也立刻说道:“是啊,我那边工作忙得很,要不是你亲自跟我们组织科说,厂子都不会批的。”

        谷雨照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我知道的,陈师傅,那个负责档案的正好临时有事,这两天也回来了,都办好了,密封章也盖好了,我明天拿给您,哦,尤师傅,咱这边不是还借了个星期天嘛,所以,没耽误几天工作时间的。”

        父亲感慨了一声:“哦,小谷,你可真是想的细啊,把星期天都算上了。”

        谷雨照没有父亲那样感慨,只是平静地说道:“是啊,我想让你们能多住几天,正好,明天也是中秋节,也是团圆日。”

        母亲感激地说了声:“小谷,你太有心了,谢谢你。”

        没想到第二天,谷雨照还带着李阿姨来了,母亲大感意外,随后是异常的欣喜,李阿姨也是激动万分,她们一致感谢谷雨照的安排,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了一块儿,母亲是激动中带有一丝遗憾,而李阿姨则是因与母亲的相逢而激动兴奋。

        父亲礼貌地打着招呼,并随口问道:“哦,老崔呢?他怎么没过来?”

        李阿姨说道:“哦,他呀,自从大力考上了大学,老崔就隔三差五地找个事由去那边出差,说是办事,其实就是想多看看他儿子。”

        母亲羡慕地说道:“哦,你家大力真不错,考上这么好的大学。”

        李阿姨看了我一眼,说道:“其实,你家妙言也很聪明的,如果你让她少做些家务,她也能考上的。”

        母亲马上不屑地说道:“哦,我家妙言不行,我就指望华子了。”

        李阿姨赶紧转移话题地问道:“哦,茹兰啊,听说你们那边福利不错,能分着大房子,咱们这儿啊要是分套房子那得猴年马月了。”

        母亲则不以为然地说道:“哦,外地,人少地儿大,而且,盖房子也花不了几个钱,也就这点优势。”

        我也非常高兴,因为,崔孝贞也来了,看着母亲和李阿姨满怀感伤地叙着旧,我则拉着她,走出来屋子,在楼外的一大块空场地漫无边际地瞎聊着。

        不知什么时候,父亲来到了我们身边,看见崔孝贞,父亲又悄悄地把她拉到旁边,小声地问道:“哦,那天你也看见春生了?他怎么样?”

        崔孝贞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表示我父亲知道我们见着我哥了,于是,她说道:“哦,尤叔叔,尤春生真的没有变,还是那样,也没有受罪。”

        父亲盯着崔孝贞看了一会儿,觉得她说的是真话,放心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对我叹着气地说道:“小言,你哥对我有些怨恨,以后你哥的事还得先找你,你就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我答应道:“哦,爸,我知道了。”

        崔孝贞也安慰道:“叔叔,您就放心吧,我也会时常关注着。”

        父亲带着自责,无奈地摇摇头,走开了。

        望着父亲心情复杂地走远了,我心中也不是滋味,我想:“我爸肯定后悔让我哥来这里,”心里想着,不知我怎么说了出来,崔孝贞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最后悔的就是你爸了,不过,那天能见到你哥,而且,你哥还真的没怎么变,也算是放心了。”

        忽然,她转过头,打量着我,有些欣慰地说道:“哦,妙言,你这些天看着还挺不错的,看来,你就得好好休息。”

        我舒展了一下身体,说道:“是啊,住招待所就是舒服,饭也不用我做,床也特别的软乎,要是,以后一直能这样生活就好了。”

        崔孝贞赞赏地说道:“哦,这得感谢谷叔叔啊,都是他安排的,他说,让我妈妈陪你妈妈多说说话,特意让我打车去接我妈,还给我妈带了他们单位发的月饼。”

        忽然,她靠近我,小声地说道:“哦,那个张志军被调回了他老家,再也不回来了,说是他不符合城里编制,其实就是发配了,好像是谷叔叔暗中操作的。”

        能让张志军受到惩罚,我感到十分解气,而再也看不见张志军了,更让我舒心,我心中一阵感动,暗暗感谢着谷雨照。

        那个时候,中秋节还不是法定节日,所以,我们没有感到特别的节日气氛,但是,这个中秋节,让我有了浓浓的节日感觉,甚至超过了春节,招待所那舒适席梦思床,使我当时异常疲惫的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休息,父母亲的到来,驱赶了让我因无助而遭受的屈辱感,如果说我原先认为的好日子就是快乐的话,那么在此刻我还知道了什么是幸福……

        母亲这边的事情终于办完了,爸妈也要回去上班了。印象中,母亲一直对父亲是诚惶诚恐的,对我们是一脸的嫌弃,但是这次,母亲特别地在意我和我弟,对我们是那么的舍不得,一直拉着我,也想拉着我弟,但我弟甩着手躲开了,我看出母亲的难过,把我弟又拽过来,我弟就不情愿地跟着我旁边,母亲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关注着父亲的,尽管父亲早已露出不悦或不耐烦的神情,母亲没有表现出以前那样赶紧唯唯诺诺,根本不放心上,还显得很不屑,母亲的眼睛和情感一直在我和我弟身上,我为发现母亲爱我们胜于爱父亲而感到欣慰……

        李阿姨和谷雨照也来给我父母送行了,李阿姨安慰着我母亲道:“哎,茹兰,别想不开啦,孩子们都大了,你终于可以跟老尤在一起了,再说,那边你工作轻松,房子也大,生活条件比咱们这边强。”母亲苦笑着,一副后悔的表情。

        谷雨照则说道:“陈师傅,李师傅说的有些道理,哦,时间快得很,您退休了仍可以回来啊,和孩子们在一起,也可两边走走,就当旅游了。”

        母亲有了些精神,她感叹了一下,说道:“唉,真希望早点退休。”

        父亲则有些焦虑地说道:“哎呀,这次出来时间太长了,有些耽误事儿,不知那边工作怎么样了。”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说道:“你也不是一把手,也不少你一个。”

        父亲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还在惦记着我哥,我向他投以保证的目光,我会一直关心着我哥的。

        谷雨照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哦,尤师傅,您这次来还是很有必要的,知道了春生的事,也给妙言定了今后的方向,哦,您和陈师傅也陪孩子们过了个节,这次来可以说非常有意义。”

        父亲笑了一下,说道:“哦,小谷,你确实特适合做人事部门的工作,安排得详细周到。”

        谷雨照连忙摇头说道:“哦,陈师傅是我师傅,我没把陈师傅的事办好,我有愧于她的。”说着,他望了我一眼,母亲也瞟了我一下,李阿姨在一旁不住地“啧啧”称赞道:“哎呀,小谷,你真谦虚,我家老崔就说你非常适合做人事工作,这正科长的位置早晚是你的,我看你这次安排得就非常好,你也很细心,还知道八月节,让老尤、陈师傅和孩子团聚一下,哦,还给了我一袋月饼,我,还有我代表老崔谢谢你啦。”

        谷雨照犹如受宠若惊般地说道:“哎呀,李师傅快别这样说了,这都碰巧了。”

        母亲掂了掂手里的装着我们没吃完的月饼的牛皮纸袋,说道:“哦,我把这剩下的月饼拿走,就是为了回去慢慢吃,吃着这月饼,就好像我还在这里一样。”

        听着母亲十分留恋的口气,我说道:“妈,您那么喜欢吃,那我就经常买点儿,给您寄去。”

        母亲苦笑了一下,我们已经到了进站口了,母亲还在踟躇着不肯挪步,谷雨照叮嘱了一句道:“哦,陈师傅,那个档案袋放好了吗?”

        母亲按了按斜跨身上的包,说道:“哦,放好了,这不我随身背着,这个是最重要的,我们这次就是为这个事来的。”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弟,依依不舍地转过身,进站了。

        因安慰母亲和父亲的话,我这两天已经说了很多了,此刻,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向他们挥着手作别,但我的心里想着,既然母亲那么爱吃月饼,我要有机会一定多买几块月饼给母亲寄去,只买这种让母亲流连忘返的自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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