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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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营造氛围，英语老师让同学们拉上了窗帘，关上灯。
整个教室暗下来，像是真的电影院。
胆小害怕的女生们开始尖叫。
真是没见过世面，关个灯，拉个窗帘，有什么好叫的？！我真是不理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嘲笑她们。
男生们却都兴奋了，瞪着一双双大眼睛，蠢蠢欲动，张牙舞爪像大山的野猴子。
穿过阴暗的大半个教室，我看向周语茉。
她没有过多的动作，把头埋在课桌，看样子，她打算自己度过“难关”。
我嘴角不由得上扬，是一种轻蔑，她终于不再对人撒娇，可我猜她坚持不了十分钟，尤其当那恐怖的声音响起时，她一定会抱紧她身边的人。
我看向她同桌，李静，经过两年地不懈努力，加上天赐良机，她俩终于同桌了。
如果是李静，那我不会在乎，那是再安全不过的人，我深知，如果留在周语茉身边，接受她的“好友邀请”，不久以后，我也会变成“安全的人”。
在周语茉的世界，我不要做她的依靠，不要做安全的人，我要做最危险的人，让她时时小心，不敢轻易忘记。
我叹气，拿出我的作业本，开始刷题。
影片开始播放，如果不提前告诉，并不会认为这是一部鬼片，相反，会认为是一部拍摄日常的片子，阳光，沙滩，别墅，派对，一切都幸福又温暖。
我会心一笑，周语茉惨了，这部肯定更恐怖。
可实在太昏暗了，看得我眼睛生疼，我抬起头，看向周语茉，她仍趴着，好像无事发生。
此时的她，是否会想起当初我陪她一起看的场景呢？是否会怀念我的怀抱，和“温柔耐心”的讲解。
我想知道答案，但又害怕自己自作多情。于是又低下头写作业。
马上就要进入恐怖的剧情了，我不由地抬起头，看看幕布，看看周语茉。
“哎呀，我干嘛管她，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干我屁事，想想她之前怎么对你的，许存，不能心软，心软的人没有好下场。”
我戴上耳塞，专心写作业。可是心情越来越烦躁，是这道题太难了。
我又看向周语茉，心想她是不是傻，如果那么害怕，她完全可以把脑袋蒙在窗帘外侧，再捂住耳朵，那样总比她这样好，那样不就不怕了吗？！
周语茉总是笨，笨地让人着急！
“你没事吧？还好吗，茉茉？”李静轻轻碰了下周语茉的胳膊。
周语茉摇头，她整个人蜷缩着，心中倒数着时间，每分每秒，她都期望早点下课。
电影里恐怖的声音响起，每响一下，她的心就揪一下。恐惧的感觉，犹如冰冷漆黑的海河从四周蔓延过来，包裹住她，令她难以呼吸。
过了一会，“静静，我想我要跟老师说，我要去厕所了。”
周语茉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李静沉浸在电影里，并没有听见她说什么。
周语茉胆小是天生的，后来所有人都宠着她，她就更加胆小。
胆小到什么程度，直到初中，天黑以后，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必须要开着电视，放声音，床上另一边永远有和她等身长的抱枕。
听别人口述鬼故事，会吓得晚上睡不着觉。只是看了《午夜凶铃》的书，一周不敢看电视。
不喜欢一个人呆着，和别人在一起时，总是靠近对方，总喜欢牵手。
有一次去邻居姐姐家玩，要留宿，晚上，她害怕得睡不着觉，最后牵着姐姐的手才睡着。
这些，许存很久之后才知道。
周语茉已经冒汗了，她趴着，透过下面的视野，看着李静的膝盖，她双手不敢离开耳朵，从桌下撤出自己的腿，用膝盖去碰李静的膝盖，李静这才反应过来。
“咋了？”
“我，我想去厕所，我要跟老师说。”周语茉仍埋着头。
她已经受不了了，她感觉鬼已经钻进了她的脑子，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了。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突然，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手，白皙，纤长，有力，向她张开。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只有一个字，很淡定，不容商量：“给。”
她抬头朝右侧身后看过去，看见许存，许存将头撇向一边，避开她的视线，周语茉瞬间眼眶通红，在许存收回手的刹那，紧紧握住了那只手。
“轻点！你弄疼我了。”
“你怎么过来了？”
周语茉眼中闪着泪花，我看得出来，她是高兴的，惊喜的，我知道，我们又合好了，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吗？”
原本她应该不懂的话，她却好像懂了，微微低头，羞怯地笑。
“哟，存姐？你干嘛来了？”她后桌的男生瞪着大眼睛问。
我先是用眼神杀他，后警告他：“关你屁事，看你的电影！”
他翻白眼，又开玩笑道：“你们女生真麻烦，你俩这样子跟搞对象似的，神经病！”
我正要回嘴，周语茉没好气地冲着那人说：“你才有病！犯贱！”
我惊讶地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小姑娘长大了，知道骂人了！
认识周语茉这么多年，就没听过周语茉说脏话，“犯贱”是她能骂出的极限，我也只听她骂过三次。
这是第三次，很高兴，是为了我。
我低下头，不再出声。
心想，牵着吧，牵着吧，看吧，看吧，看多少恐怖电影，只要你想，我都陪你。
放学，霍宇宁来找我，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霍宇宁蔫了，丧丧地走了。
我和周语茉并不顺路，但她说要载我一段。
我猜她这是表达歉意，我欣然接受。
结果还没有过一个红绿灯，她就骑不动了，吭哧吭哧地问：“我们要不要下来走走。”
我生气：“周语茉！你是不是嫌我重？！”
她忙摇头，跟不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是我缺乏锻炼，而且没吃饭，真，真骑不动了。”
占据有理地位真好，被人亏欠真好，让周语茉感到愧疚真好。
但我不忍心多为难她，我下车，扶着车把：“要不要我载你？我可不像你似的，瘦豆芽，没力气。”
她笑笑，并不看我，还有些局促，低声道：“不了，我们还是走走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难得的沉静，难得不人来疯，但我知道，她心底是高兴的，她肯定又憋了一堆的话。
我点头：“好，我听着，说吧，想说多久，就说多久。”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周语茉还是不着急，静静地问：“你真跟霍宇宁在一起了吗？”
我有些失落，这么长时间没有说话，为什么你开口问的第一句是关于别人呢？
我并没有显露在表情，而是尽量真诚地作答：“算是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算是呢？不清不楚的，真的好吗？”
我想回问她，“那我们算什么呢？算朋友吗？我觉得是，你觉得不是。算对象吗？我不敢觉得是，你可能永远也不会觉得是。”
但是我忍住了，没有怼出口，我不想跟她吵架，冷战的日子并不好受，也没有必要，我知道大学肯定会分开，到时候，周语茉肯定更加不理我，那又何必在剩余不到两年时间里，相互折磨呢。
虽然我极力控制，但我的语气，连我自己，都可以听出来，是冷漠了：“那就是，真的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一句，没有忍住。
她笑，突然笑，和她的上一个表情完全不搭，太过突兀，看不出她真正的情绪，她看向我：“恭喜你，恭喜你，许存。”
周语茉一般不会叫我的名字，虽然起初她还总是生气地叫我“许存，许存”但后来，忘记从哪天起，我的名字好像跟她的名字一样，令她羞怯，让她羞于叫出口。
即便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比之前还要经常在一起，那么多本来应该叫我名字的场合和机会，她都不会叫，急了，她会说：“嘿，喂，嗨。”
我成了语气助词，我并不高兴，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问过她，也许是我们每次的独处都太过匆匆，亦或是我每次注意力都会被她吸引，导致回家后才反应过来。
我懒得再去猜她的心思，直接问她：“你是真替我高兴，还是假替我高兴？”
她愣了一下，回：“真的，当然是真的。你们俩在一起，郎才女貌，非常般配。就是高中，好像太早了点。”
我一看她语气轻松起来，我也跟着放轻松了，搂上她的肩说：“嘿，周语茉，以后我们都简单点好不好，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不要猜来猜去，好不好？”
她坚定地点头，举起手，伸出小食指。
我笑，都这么大了，还要拉钩作保证，真是小孩子。
我将小食指搭上去，她说：“严肃点！这是认真的。”
“恩！”我收起笑脸，同她慎重地进行这个仪式，最后以拇指的盖章结束。
我不再自讨没趣，问她是不是她的最好朋友。
就这样吧，顺其自然吧，余下的时间，愿我俩都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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