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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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周语茉，你将来谈恋爱，你希望别人怎么做，你希望你对象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是像单均昊，还是李大仁，还是江直树呢？”
刚看完一集偶像剧，周语茉正在兴头上，这个时候是她最放松警惕，是问她的最好时机，希望她能秃噜出来。
果然，周语茉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于皓。我希望。”
“《斗鱼》？你想要小混混啊？”
她看着我，羞怯地笑。
“你可真是叛逆少女啊！看着乖乖的，实际上最疯狂。”
她笑笑问：“你呢？”
我还没有从她想要混混的极度反差里回过神，随口而出：“李大仁吧。即使做朋友，剥夺爱的权利，也愿意留在她身边。”
她笑的很奇怪。
这是很久之前，我们还在一起追剧的时候，说的话。
她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但是她却总不记得。她总爱变，今天喜欢草莓，明天就喜欢哈密瓜。很花心，什么都喜欢，太容易动心，喜新厌旧，还爱心口不一。你需要呆在她身边很长时间，才能知道她真正喜欢什么。
可少女也许就是这样的，一天一个花样，充满幻想，我在她身上总能看到新奇，连我自己也跟着新奇和幼稚起来。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的知道，周语茉怀旧，她喜欢旧的东西，旧的人。并且喜欢过的东西，无论过了多久，再重逢时，依然喜欢。但这是我很久，很久，久到我们彻底断了联系之后才明白的事情。
从游乐园回来后，我就不生周语茉的气了，转学的想法，也没有那么强烈。
我惊然发现，入秋了，天气冷了，我们穿上了秋冬校服。
高中校服和初中大同小异，都是蓝白色的运动装，随便打开哪个青春校园剧就可以看到的校服款式。
只不过高中的，多了一条白边，寓意着高中比初中飞的更高了，更接近白云了是吗？我不知道，感觉就是设计师随手加的一笔。
秋冬校服是长袖长裤运动套装，用的都是最烂的材质，内衬是一层网，穿上去闷汗，咯的慌，浑身不舒服，哪怕让我贴钱，做一套自己喜欢的校服呢。
我顶不爱穿，总爱团成球扔到一边，有的时候就找不到了，那我就会找初中校服凑活下。不过周语茉的不行，那两年，她长得太快了。想起她喝水一样的抱着牛奶灌，就想笑。
我是喜欢看周语茉穿秋冬校服的，她的衣服总是偏大，我问她为什么不选合适的号，她回：“干嘛呀，我还要长高呢。”
我笑，看来她对身高很有执念。我问她：“你现在够高了，作为女生，也可以了，你要长多高？姚明那样吗？”
她摇头，看着我的头顶，不屑地说：“怎么着，也得比你高。”
“呵”我不可思议。回家后：“爷爷，咱家牛奶呢？！咱家牛奶呢？！”
今年秋天比往年来的都早，风刮起来了，窗边的周语茉，感冒了。
自习课全是她擤鼻子的声音，擤地我心烦。
不过，我还是不理她，她也没有来找过我。
那么多男生追她，只要她愿意，总有人能教她题，就算没有男生，那么多母爱泛滥的女生也愿意，她根本不需要我，她没有任何理由找我。
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时，我只有一秒难过。
随便吧，我乐得清闲。
不过没两天，我就认输了，我又看向她，我又允许自己去看她了。
偷偷看看怎么了，只要不被她发现，我还是我。
英语老师今天抽风，放恐怖片。我当然不怕，世界上，我只怕周语茉。
不过周语茉什么都怕，怕虫子，怕惊吓，怕恐怖片，今天刚好又是她最怕的鬼片。我捂嘴偷笑，等着看她的笑话。
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看鬼片。那是一个下雪的周末，天空飘着软绵绵的雪花，大地白茫一片，人们匆忙赶路，我脚上全是黑泥。
天太冷，我出来的太急，忘了戴围巾，冷风小刀子一样的刮过我的脖子，我只想着赶快到周语茉家，怕还没有赶到，她就又变了主意。
我在风雪中，拢着单薄的领子，狂奔，不顾沿路的风景，只为早点见到你，不怕摔倒与碰撞，只为早点到你身边，很快，我的呼吸加速，带着雪粒的冰冷空气滑过我炽热的喉咙，有轻微的刺痛，呼吸，呼吸，我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有力的心跳，见你，我一定会跑着去。
能叫我在雪中狂奔的，只有你一个人。
天空仍飘着雪花，它们落到我的肩头，眉梢，唇角，我在即将到站的公交车上，调整着呼吸，当心跳一点点慢下来，当雪一点点融化，浸在舌尖，我想告诉周语茉，今天的雪是甜的。
她开门，穿着粉红色毛茸茸的连衣睡裙，脸颊也粉扑扑的：“冻着了吧？快进来！”
满屋子温暖舒适又带着洗衣液清香的空气围绕过来，她拉起我的手，她一向冰冷，怎么也暖不过来的手变得火热，烫的我指尖发麻。
她将我拥进她的小屋，嘴巴拉巴拉地说着。
她是爱说的，什么都说，依然没有逻辑，东一句西一句，久不见面，她会积攒很多话要说，积攒太多她就会着急，可惜她说不快，于是不喘气，也省略了情绪，只想一吐而尽，嘴跟不上脑子是最常发生的事情，说得太快，不停打磕巴，然后连她也嫌自己嘴笨。
那样的表情，很让人疼爱。
每当那个时候，我想，是不是她也是爱我的，可是她还太小，哪里懂得什么情爱。
她父母又不在家，她习以为常，我也习以为常。
我穿着她妈妈的拖鞋，害怕脚会流汗，幸好这是冬天，人不爱出汗。
“这么火急火燎地叫我来，干什么？”我捧着她为我冲的咖啡问。
带着咖啡浓香的水汽呼到我的脸上，整个人都进入微醺的状态，更贴切的说，是一种微微麻醉的感觉。
周语茉不喝咖啡，她知道我爱喝，我总爱喝大人爱喝的东西。她喝咖啡心慌，我喝咖啡只是留恋里面的苦涩。
这是杯植脂末咖啡伴侣，和我平时喝的差了很多，劣质，山寨，工业，糖精，甜的不自然，苦的也不自然，但因为是她冲的，又是由她亲手捧给我，我觉得格外好喝。
不知是她特意买的，还是哪个男生送她的。
我没问，这不重要。
“唔，我想看鬼片，你陪我一起看吧。”
我惊讶，本来正在吹咖啡，也停止了，看着她，问：“你还好这口呢？”
她羞怯，脸红，也不知道为啥有啥可不好意思的：“恩，喜欢。”
我皱眉，不解，点头。和她一起坐在电脑前。
她开的声音很大，这是部同样劣质的鬼片，不懂得铺垫，不懂得递进，一开始就是恐怖的音效。
我没有看下去的欲望，边发呆边等待结束，心想，我始终还是逃不过工具人的身份啊。
周语茉却像被触碰了开关，电影里一惊，她更惊，咻的蹭到我旁边，趴在我肩上，头埋在我脖颈，一点也不敢看。
我惊喜，不自觉地笑了声：“你害怕，还要看？”
她埋着头点头，小鸡啄米一样，毛绒绒的衣服还有温暖顺滑的头发，蹭的我发痒，心里发痒。
我按下暂停，一把推开她：“什么毛病？”
她噘着嘴，气我推她太用力，我一下愧疚起来，但仍端着。
她奶奶地说：“对啊，就是想看，人总要挑战自己，越是害怕越想看。你给我描述吧，你说，我就不害怕了。”
“啊？”
她挽起我的手，将我的双手盖在她的小耳朵上，笑的贼甜，办的却不是人事：“我看着你，你描述，我就不害怕了，没有恐怖镜头了，你再让我看，这样，我就可以看下去了。”
我翻白眼，实际心里挺开心的。
论撒娇，还得是你周语茉啊！
“好了没？好了没？怎么了？现在是谁？”她闭着眼睛，宛若一个瞎子。
只一刻钟，我就厌烦了这种把戏，懒懒地描述：“男主角正往地下室走，拿着一盏蜡烛。”
啪！咔嚓！
“什么声音？天呐！太恐怖了！妈呀！”她缩到我身后，如果此时在我身上开个洞，我敢保证，她一定跐溜缩进去。
她略微发抖，还掐我掐的有点疼，看来是真的害怕，我依然懒懒地为她广播：“踩到了坏的台阶，木头的，踩空了。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这句话，我已经说烦了。整部电影2个小时30分钟，鬼只出现了10分钟，其余全是乱叫，一惊一乍的，浪费生命的最佳选择。
影片倒没多吓人，周语茉才是真的吓人，叫的我差点脑震荡。
陪她看一场鬼片，比我自己跑个马拉松还要累。
“哇，挺好看的，是吧，看来我的胆量又提升了不少，我可真棒！”周语茉满头大汗，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声音颤抖地说。
“呵呵。”我看向她，实在忍不住。
刚才一直被周语茉攥着，抱着，掐着，打着，按着，锤着，浑身像受了一百八十道酷刑，耳朵还要遭受突如其来，持久不断的尖叫暴击，简直身心俱疲。
履行完义务，我也该自觉退场了，我说：“好了，看完了，我回去了。”我起身，掏着耳朵，耳朵被她吼地有些耳鸣。
回到家，睡了一觉之后，我才发现，我刚才都干了什么！！！
后悔没在她家多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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