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彦文修荡起双桨
乔依游的累了，仰躺在浅滩的金沙上小憩，听着层叠的晚浪欺上浅滩，触到乔依双脚，又逃回深海，陷在夜色里，也陷在回忆中
乔依收到彦文修消息时正在李铭奕家里喂狗，依奕已经开始瞪着小短腿满地跑，它被李铭奕养的圆润，会汪汪的叫，却还是操着奶音，可爱极了，乔依喊它依奕，像是知道那是它的名字一样跑过来蹭乔依的裤管撒娇，李铭奕心细，每次都把狗粮泡在煮开的牛奶中，把狗嘴喂的娇气，怎么哄都不吃乔依用热水泡过的狗粮，真难伺候，乔依只得去热牛奶，依奕欢快的埋在盆里卷奶，乔依里外打量着，阳台上挂着李铭奕刚洗过的两套球衣，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净整洁，绿萝的叶子都擦得不染尘灰，像李铭奕这人，简单纯粹，心思向阳，因为依奕，两人走的很近，了解更多，称呼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老李和小乔，跟李铭奕相处这么久，尤其照顾依奕这件事，乔依觉得他像妈又像爸，心细的不像个毛头小子，生活经验足像个老大爷，调侃着叫他老李，李铭奕笑着回敬她为小乔，手机在衣兜里震动，是短信息提醒，乔依一边收拾依奕的狗盆，一边掏出手机看信息，是彦文修，俩人上次吃饭之后一直没有联系，这人在乔依又快想不起他时出现，那消息页面上写着，
“之前说改天约，明天周日，我很闲，我是说我想约你”
“你约我干什么去”乔依洗干净依奕的碗，一边给他挠肚子一边回消息
对方回复很快“你来就知道了”
彦文修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过于精致漂亮，气质总是拒人千里之外，说话也带着傲慢，说了要追求乔依，却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总是颐指气使，越是这样就越勾着乔依的魂，想看看这人接到地气是个什么样子，好个你来就知道了，乔依确实很想知道，像彦文修这样人的人是怎么跟女孩约会，喂好了依奕，给李铭奕留了字条贴在冰箱上“老李，依奕已经按你的嘱咐喂好了，牛奶泡狗粮，来时遇到那日卖水果的婆婆，随手买了些，洗好放在你的冰箱，我走了”锁上门后给彦文修回消息“好，几点，约哪”
收到消息时彦文修正在擦便携式折叠画架，张艳艳和彦文正关着门吵架，吵得彦文修心烦，擦好画架准备出去骑车透风，推车出门时正好撞上浓妆艳抹，穿着包身裙，踩着高跟鞋的张艳艳，彦文修看着这身衣服就烦
“又是这副鬼样子，你的审美是什么时候跌到这个份上的”
“问你哥去，这上上下下都是你哥买的”张艳艳脸色不好，语气也不好
彦文修打开储物柜拿伞递给她“晚上有雨，你穿的这么少，伞总要带吧”
张艳艳接过雨伞，眼前又有些模糊“秀秀，晚上自己煮面吃吧，我今晚不回来了”
彦文修听她声音带着哽咽，心烦的厉害“哦，你还是尽量回来吧，我懒得煮”
张艳艳的手机在响，她看着出门镜拍了拍自己的脸，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故作轻松“走了”
彦文修偷偷跟着张艳艳，看着她上了一辆进口商务车，玻璃贴的黑，看不清后座的人，彦文修一边骑车一边甩头，想甩去那些令人作呕的猜测，张艳艳在彦文修上初一时住进这个家，接送他上学下学，给他洗衣做饭，开家长会，大多是素面朝天笑眼弯弯的模样，怎么突然就变了，为什么就变了，什么时候变得，她到底上的是谁的车，如果是有了别人，彦文正那个脾气怎么可能容忍她再进这个家门，那么浓的装，穿那么高的鞋，总不能是去见朋友啊，答案好像就要呼之欲出，彦文修不愿意再想下去，又想到乔依，彦文修停下单车站住脚给她回信
“明天12点，在人民广场见”
李铭奕到家已经快7点，开门依奕就跑过来蹭裤脚，冲去满身的臭汗，看见乔依留的字条，字大得很，他打开冰箱，看见一盘泛着青红的海棠，酸涩中带着甜，他将海棠咬的脆响，看不到自己上扬的嘴角，只觉得这海棠好吃极了。
当天晚上张艳艳没回来，彦文修吃了泡面躺在床上，彦文正关着房门打电话，这房子很大，周边都是风景的高级公寓，一梯一户，两个卧室离得远，平日里听不到声音，现下也听不清彦文正在喊什么，只能听到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彦文修猜测是张艳艳的香水，满是甜腻的野香，难闻，摔了也好，夏日的夜晚有些闷，他开着空调把头埋进羽绒被里，什么都不想听到，什么都不想知道
吃过晚饭乔依马上回屋，这个假期郭新成要去实习就不回来了，老乔和小郭准备去看他，乔依顺势说了自己游学的事情，特意省略了曲阜，只说了另外四个地方，游学是都要去的，国内肯定比出国省钱的多，有了对比，老乔和小郭没多说什么便答应了。
晚上君卓打来电话，找她明天去家里吃火锅，姜君越要叫朋友来家里吃饭，君卓想找乔依帮忙，乔依想到约了彦文修，借口奶奶回来了要去探望拒绝姜君卓，挂了电话，乔依躺在床上沉思，明明君卓是她最好的朋友，应该无话不谈，一直都是如此，怎么两个人都将那点关乎情爱的心事瞒的滴水不漏，到底在怕什么“依依没空，不过来”姜君卓把手机扔在床头用脚后跟磕床沿冲着坐在下铺的姜君越说
“能别把人叫家里吃饭吗，我拿钱你们出去吃”
姜君越站起身“不能，已经说好了，就在咱们家露台上吃火锅，好不容易爸妈周末不在”
“露台露台露台，我看那露台就不该铺，把你闲的”姜君卓想到明天家里要来一群半大小伙子就心烦
“姐，你说乔依是不是谈恋爱了，她好久没来咱们家，之前她每周都来”
“瞎说什么，她谈恋爱我还能不知道，是她奶奶回来了”
“那上周呢，连着一个月了吧，她也没来啊，反常，太反常了”
姜君卓躺下，盖上被子“别胡说了，去关灯，我要睡觉，你去书房睡，别在我眼前晃”
姜君越爬上姜君卓的床“姐，真的不对劲，你现在赶紧给乔依打过去，问问她”
她看着难得不淡定的弟弟，无奈的转一边去“乔依谈恋爱我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现在，立刻，去关灯”看她没有半点打电话追问的意思姜君越不情愿的跳下床关灯，接着关门，去书房睡了。
不知道彦文修要带她去哪，直觉告诉乔依，不会是简单的逛街吃饭，天气阴晴不定，她背着双肩包，带了伞，装一件衬衫，备些小零食，张艳艳到家时脸上挂着脱了的妆，看到彦文修问了句吃午饭了没，彦文修点头，没过多久又听见彦文正和张艳艳的吵架声，他提早出了门，乔依很远就看见彦文修坐在草坪上，阳光下少年的发丝闪着光，浅色牛仔裤，白衬衫，干净的像蓝天上盛放的一朵云，身边是带着横梁的单车，款式老，成色却与新车无异，能看出主人的珍视程度，乔依移不开眼，每次都是，有彦文修在的地方，乔依看不到除他之外的任何，彦文修向她招手，乔依边走边暗讽自己“真是个肤浅的好色之徒”
彦文修起身“真准时啊乔依，彦文修的腕表上分针时针都指向12，需要吃午饭吗？”
乔依看着眼前的横梁单车“吃过了，我们去哪，你这车
彦文修这次笑的真心，扶着车把手“这车比你岁数大，是当年我爸给我妈的彩礼，我妈都没坐过这后座，你是第一个，高兴吧”
乔依的确很开心，因为这句话，心情就像被吹起的粉红色气球，又为自己的悸动感到羞耻，害怕这点心思显露出半分，故意板起脸，直接坐上后座
彦文修笑意更深“别装了乔依，这不丢人，我这么帅，你跟我约会不高兴才不正常”他调侃着还觉得不够，凑近去看乔依脸上的小抽动，离得太近，乔依看到彦文修嘴角下有一颗小痣，有点可爱，乔依别过头，又闻到那股香气，清淡又浓烈，香却不腻，想狠狠吸上一吸
她不合时宜的说“你一个大男人还用香水”
彦文修笑出声“乔依，你转移话题的方式还真，恩，特别，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香水”
“我没有，你身上明明就是有香气”乔依说的小声，明显底气不足，自己在彦文修面前总像个流着口水的猥琐男子
“啊，的确有，而且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香气”乔依不自在的神色和躲闪的神情让彦文修心情大好，跨过横梁，骑得飞快，乔依半个身子后仰，差点被甩出去，不得不抱紧了彦文修的腰，平稳下来就收回手，彦文修又恶作剧般猛地加速，乔依索性抱住了再没收回手，那个午后，骑车少年衣角的一抹白，总在不经意间拂过乔依的脸，也拂过她悸动的心
直到红霞漫天，乔依还觉得不真实，俩人到了城郊的一处山涧，彦文修笑着跟来往的村民打招呼，轻车熟路的上了停在河边的渔船，更多时候乔依觉得这不算约会，自己最多算是个作陪，陪彦文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陪着，连话都不用讲，像现在，上了船彦文修撑浆划到河中央，天气顶好，水面平静，这里视野开阔，彦文修收了浆，任小渔船在水面放浪，在他支起画架，拿出调色盘时，乔依确定，这船是他的，一个正站在船头描绘红霞的精致少年，一个骑着老单车，有一艘小破渔船的漂亮少年，当晚霞完全落在彦文修的画纸上，乔依终于觉得自己不在肤浅，这世间还能找出几个彦文修这样的少年，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只在书中诗人词人的笔下见到过，她迎着夕阳走到彦文修身边
“你真的会画画，还画的这么好”
彦文修收起画笔“我做什么做的不好，我做什么都做得最好”
乔依目光落在纸面的红霞上“其他的我不了解，不过你这画真的画得好”
彦文修凑近“你怎么不了解，你看不到吗，我长得这么好”
又闻到那香气，只要彦文修凑近，乔依就能闻到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知道彦文修在调侃自己，乔依有些不自在的坐回船中央，彦文修也坐过来，面对着乔依，拿起船桨，莫名说了句
“乔依，留长发吧，会很漂亮”这还是彦文修第一次说乔依漂亮
“能有多漂亮，漂亮的过你吗”乔依总是有些不自在，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哈哈哈，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彦文修笑的放肆，你不要跟我比，我长成这样真的很难找到下一个”
乔依气自己本来伶牙俐齿的一个人，怎么对上彦文修，总是一副哑巴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怕什么，怕说的不好听彦文修会不高兴吗？
“过来帮忙，我们得快点回去，天很快会黑”他双手持一支浆，示意乔依去划另外一只，乔依学着彦文修的样子，很卖力气，又是全程无话，乔依觉得彦文修这人古怪，会突然话很多，下一刻又陷入沉思一言不发，让人捉摸不透，越这样乔依越是好奇，到岸边时红霞还没有完全散去，彦文修又走去他的作品前，原来是去提词，这人不仅爱画还爱写啊，乔依走近看他龙凤凤舞的写下
你我泛舟水面，无风，四手缠绕，两浆摇曳
盛夏虫鸣未出，幽静，湖光山色，红霞漫天
你不看山，也不听水，两眼春色照我桃花面
你不吟诗，也不念词，满目秋水映我身似松
“你这是在说我吗，不看风景只看你”乔依啼笑皆非，才华这样用只叫人觉得烦得慌，彦文修是很吸引乔依，那也绝不至于到他写出这种失心疯的程度
彦文修点头“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我，这只是你作为女人的正常反应”
“彦文修，乔依几乎是高声喊出来，你怎么自恋到这种程度，自以为是”
“哈哈哈哈，彦文修就喜欢看乔依偶尔被气到跳脚的兔子样，笑过之后又正色到
“乔依，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这幅画送你”
乔依被他弄得莫名奇妙，心想这人是精神有什么问题，一会浪荡的要命，一会正经的不行，心里无奈却仍是接过彦文修递过来提了词的画，小心折好放进背包
回去路上彦文修心情好像又变得沉重，一言不发，也没有故意骑得很快，乔依双手抓着彦文修的衬衫衣角，两人一路无话，天还没有全黑，彦文修的单车已经稳稳停在乔依家门外，乔依跳下后座，还在想着怎么说告别的话，彦文修已经骑上单车，扔下一句“乔依，留长发，我喜欢长发”乔依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身影，松了口气，接踵而来的是从四肢百骸涌起的失落，拐角处那被她抓皱的衬衫衣角一晃而过，一如她的心，在这个夜晚，皱的发紧，紧的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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