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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夏苗7


见王蔻面色不太好,明煦说道:“这处查不到,换个方向查,你用的伤药里面,我让人仔细验了,闻起来之所以与华帏凤翥相似,是因为添加了几乎同样的香料。”

        王蔻记起当时青蒲拿了好几瓶药过来,她是因为香味才选择了王菁送的那一瓶,若非如此也不会引得白鹿发狂。

        华帏凤翥是皇后惯用的熏香,香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对方不仅知道她的喜好,还知道华帏凤翥的香方,这些信息不是明绍一个远在蓟北的藩王所能掌握的,而且既然设计了白鹿发狂,就没有必要放鹰袭击她,这前后两件事,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最方便拿到香方的是司香局的人,司香局内多是宫中女官,查起来比武库署方便,这一次总不会还能查无此人。

        近来大司空彭裴屡屡上奏,弹劾王氏狂悖无德,承资跋扈,而今更是图为不轨,犯上作乱,理应尽早处置,以儆效尤。

        彭裴掌身为大司空下辖御史台,平素就十分不满王贺的横暴,苦于长久以来奈何不得,如今大好良机,自然不愿错过。

        “你说陛下这次怎么如此优柔寡断,王贺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哪一样把皇室体统放在眼里了,专制朝政,杜绝言路,从前天子年幼,不得不依赖他,如今天子成年,怎容得他继续败坏朝纲,养痈遗患。”

        从万合山回到盛安后,明煦虽下令将王懿一家收押起来,王贺亦被拘禁府中不得出,却迟迟未发落,这令彭裴大失所望。

        他一口气憋在胸臆间不吐不快,朝会结束,众人散去,就拉着孔放进了常去的酒肆,酒还没下肚就开始一顿抱怨,抒发完意见之后,见孔放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纳闷起来。

        “难道大司徒也认为我说的不对?”

        彭裴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孔放既未反对亦未赞同,端着酒盏的手缓缓放下,“大司空未免将王贺看得太重了。”

        “此话怎讲?”

        朝野上下,王贺这两个字,很多时候比天子都更具分量,也就近来风头不复从前,收敛了些许,即便如此,仍旧不容小觑。

        外戚势大,甚至威胁到皇权,难道不应该被看重?

        见彭裴不以为然,孔放接着说:“明面上的危机,大家都看得到,隐于暗处的危机却也不可不防。”

        “大司徒是指?”

        “大司空真以为那件事是王家人做的吗?”孔放意味深长地问,“难道就没想过,宴席那天倘若不是陛下有所防备,当真出了意外,谁将是最大的获益者?”

        “这……”彭裴惊了下,手中酒盏没拿稳,洒了几滴在衣襟上,顷刻晕出暗沉的湿痕。

        “依我看,打明的不如先打暗的。”孔放笑了笑,点到为止。

        彭裴思量过后,重重一叹,“暗的不好打呀,如今藩王大多尚未离开盛安,其中不乏同气连枝者,已经动了个蓟北王,剩下的那些心里怕是不太安稳,没有切实证据,怎么堵住悠悠众口。”

        “大司空所虑不错。”孔放温言劝道,“但陛下并非昏聩颟顸之辈,大司空不如缓缓,看看端倪再说。”

        回到盛安后,迫于朝野舆情压力,王贺便被拘禁在府中不得出,处于风口浪尖,王蔻只得按捺住,过了这么几天,她实在担心,便忍不住出宫探望。

        大司马府从上到下整个被看管得甚严,除了采买必需品的家仆之外,一律不得出入,王蔻凭借明煦的符节才得以进去。

        来到院子里就看到王贺宽袍缓带,拿着花剪耐心地给兰花修剪枝叶。

        院子里郁郁葱葱种满了兰花,此刻正逢花期,挤挤攘攘占据了视野,乍一看去蔚为壮观。

        一截枯黄的叶子被王贺剪下来,脱离枝头后晃晃悠悠飘坠在地上。

        “爹。”王蔻许久没看到过眼前情形,唤了一声后便愣住。

        这些兰花是娘亲手种植的,当年重返盛安的时候,旁的东西没带多少,院子里的兰花一株不剩全带了回来,原本以为一路折腾,换了地方怕是难以成活,没想到几经挣扎全活了下来。

        自王蔻入宫后,院子里的花草多是老仆在照看,难得见王贺亲手打理。

        “蔻蔻回来了。”

        他修剪完一边,转到另一边继续修剪,动作是难得一见的细致。

        “难得回来,陪你娘的兰花说说话,能长得更好。”

        王蔻在一旁看了许久,直到王贺放下花剪,在一旁盥洗双手,她忍不住问:“爹怎么有心情侍弄起花草了。”

        原本以为王家此番遭逢嫁祸,他心里一定憋闷得慌,眼前情形却不是那么回事。

        “闲来无事,看着这些花,想起从前光景,不知不觉就起了兴致。”

        这些年始终在朝堂上汲汲碌碌,鲜有松懈的时候,也就近日骤然空旷下来。

        王贺走到石桌边坐下,问道:“你这时候回来,陛下不会怪罪吗?”

        “陛下又不是那些昏聩不辨是非的人,有什么好怪罪的?”

        见她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王贺愣了下,继而缓缓点头,“那便好。”

        “爹别担心,这次的事一定会查清楚的。”

        王家走到如今的地位,不进则退,不争则灭,王贺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只是希望真躲不过去的时候,祸不及出嫁女。

        想到这里,他叹了声,“陛下有意彻查自是最好,若是此番不顺利,蔻蔻就保重自身吧。”

        他现在多少能够确定,明煦对女儿是不同的,如今至少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王蔻说道:“不会不顺利的。”

        “但愿如此。”

        见他难掩惆怅,王蔻心底触动,忍不住问:“假如王家不再像从前那样煊赫,爹会难过吗。”

        王贺不答反问:“蔻蔻以为,这些年我争的是煊赫富贵吗?”

        非是他权欲熏心,贪得无厌,当初重回盛安,朝堂上诸人各怀心思,若无雷霆手段,不知何时才能稳住局面,而强权带来的威慑力,就如同开弓的箭,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被推动着走下去。

        离开弓弦的箭,什么时候停,停在何处,早已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回宫的马车上,王蔻撑着脑袋,回想她爹的那番话,心中五味杂陈,她从前埋怨过她爹一门心思在朝堂上汲汲营营,就连哥哥出事都没能让他改变想法,现在才体会出几分其中的艰辛与无奈。

        正感慨间外面忽而响起震天的爆竹声,起初她以为是街上哪家在庆贺喜事,直到动静越来越大,活像要将整条街给淹没掉,才觉得古怪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人仰马翻。

        受惊的马匹横冲直撞,车厢剧烈颠簸,翻滚了一圈后轰然倒地,天旋地转间,侍卫凄厉的叫喊声传来,“有刺客,护驾!”

        王蔻猝不及防狠狠撞上车壁,不仅半边身子麻了,脑袋更是磕到了窗框上,阵阵晕眩嗡鸣中,有兵刃交锋的碰撞声,有路人惊慌的尖叫声,一片混乱嘈杂纷至沓来。

        她倒在狼藉的车厢里,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身体无法动弹,眼前所能见到的,歪斜的窗框处,是血色一般的残阳碎影,不知道是云霞的缘故,还是被血迹朦胧了视线,最后清醒的意识里,一双黑色长靴飞快走近,有人拉开车门,弯腰探下身,将她从车厢里拽了出来。

        及至被抱上马背,王蔻才分辨出那人皓旰的眉眼,而后意识昏沉着堕落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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