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当我今日在早朝上看见太傅的身影时，我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太傅不乖。
勤政殿议事之后，我独留下了太傅。太傅有些局促地站着，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朕说过会罚你。”
太傅认错态度良好，“请陛下息怒。”又说：“臣自小习武，那伤在皮肉，并未在筋骨……”
我没说话，我在思考如何罚太傅。太傅身上有伤，太重舍不得，太轻又不解气。
我一时没想好，也不想理他，索性低头批奏章。可上头的几本折子里也都是催我立正君的，这折子多半是来福整理的。
我将那几本扔开，正打算看新的，就听见太傅说：“臣……十分挂念陛下，担心陛下的伤势……”
我挑着眉抬头，捕捉住太傅闪躲的眼神，来了些兴致，我笑着走近太傅，“太傅思念朕吗？”
“是……也担心陛下。”
我点点头，动手解起了衣带。太傅连忙按住我的手，将头偏开说：“陛下这是做什么？！”
我将他的手稍往上，然后带着他覆上。太傅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后退了一大步，“陛下！”
我贴近他，在他耳边说：“太傅不是担心朕吗？不亲眼见到如何安心呢？”
太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摸上太傅心脏的位置，故作惊讶道：“呀！太傅的心跳得好快呀！”一边继续往太傅身上凑。
太傅将我的手钳制住，我向下瞟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傅，“要帮忙吗？”
“不用。”
声音都变了，还说不用。
我故意蹭了一下就打算离开，却被太傅拥住，我挣了挣，没挣开。我听见太傅哑着声说：“陛下抱一抱逸安吧……”
那可不行，“朕说了要罚你。”
“等臣伤好了陛下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朕现在就要罚！”
“陛下舍不得。”
我确实舍不得。
我有些不大开心，“那朕到时候要重罚你！”
太傅闻言低低笑了一声，贴近我的耳朵，说：“甘之如饴。”
他好会！
我轻易就被太傅安抚到了，抱着他和他说话：“若你当了正君就会免去一切官职，待在我的后宫里，也许我还会有侍君，你确定想要当正君吗？”
太傅重心向我移了一些，我听见他说：“只要陛下还心悦臣，那便够了。”
“可是官职也没有了，整天就只围绕着我和孩子，还有后宫事物。”
“那陛下遇见不能解决的事会来问臣建议吗？”
“会。”
“臣领官职，是为百姓，不为虚名。若能为百姓、为陛下做些事情，臣不在乎。”
我突然有些触动，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年。那时太傅举手投足虽稳妥，但也能窥见其中意气——少年端坐马上，轩然霞举，与同伴说着心中志向，“为百姓”三字被他坚定地道出，随着风，被带到了我的心里。
“季长安，你会后悔吗？”
“陛下会后悔吗？”
“我不知道……”
“臣不悔。”
我用力地抱着他，那个一如既往美好的少年也用他的方式同样热烈地回应着我……
我就像被携带着的苍耳，终于掉落，找到了安家的地方。
……
第二天早朝，在下朝之前，我当众宣布了正君的人选。本不用在朝上说，可我就是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并且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话犹如一颗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水面。安静有序的朝堂蓦得炸开，我冷眼看着那些言官，他们拐弯抹角地说着我不伦，一个个的小嘴儿张张合合，说出来的话委婉的难听。
我本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直到我看见太傅横跨一步，想要说话。
我用眼神制止住他，握住剑快步走下阶梯，将剑脱鞘，架在了说得最起劲的李启的脖子上。
一瞬间，落针可闻。
李老头梗着脖子，流下两行清泪，颤着声说：“若陛下执意如此……那臣便只有死谏！”
我有些生气，我与太傅两情相悦，怎么就碍了这帮人的眼了？
我正打算动手，却被太傅抓住了手腕。我看向他，他不赞成地冲我摇头。
好吧。
我卸了力道，太傅将我的手慢慢拿下来。我拿着剑又走回了龙椅前，走之前看了李启一眼。
我看着下面的那群人，他们中有人并不在乎，只是看戏而已；有人借着混乱，打着心里的小算盘；还有李老头那样的人，仿佛被我重塑了三观。
我轻笑了一声，将剑死死抵在脖子上，他们又都跪趴下来，齐齐劝着我。
太吵了，好烦。
我的手不自觉地加了些力道，好像划破了点皮？反正下面又都安静了。只是太傅，我好像吓着他了，他站在台阶下，找着冲上来的机会，还试图和我交流。
我暂时没空回应太傅，我看着下面的大臣，问他们：“还有人有异议吗？”
下面鸦雀无声。当官的大多都在乎名声，因为正君人选逼死皇帝，没几个人愿意，也不敢那样做。
我反正不在乎名声，太傅也说了不在乎。这件事上，谁不要脸、不要命，谁就赢了。
事实看来，我不仅是个好皇帝，也是个狠人。
他们都比不过我。
我满意地点头，“退朝吧。”
我看着他们最后一个人退出大殿。
刚放下剑，剑就被离我最近的来福夺了去，紧接着太傅就冲了上来，让叫太医。我看了看太傅的手巾，染了挺大一块血迹。
太傅的手有点抖。
止血、上药、包扎，太傅全程站在一旁，但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难看。我试着去勾他的手，指尖触到了一点濡湿——太傅被我吓得手都出汗了。
太傅避开了我的手，我拉着他的衣袖，他抽了一下，我手使了些劲，拉着太傅往勤政殿走。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和他之间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让我慌张过。
我在殿外的廊道上停住脚步，来福机灵地将人都带离我们去到远处候着。我试着缩进太傅怀里，过了好几秒太傅才回抱我。
“逸安还在生气嘛？我心里都有数的。”
太傅没有马上回答我，我抱着他轻轻地摇了摇，他才开口：“嗯。”
“逸安别气啦。”
我没撒过娇，不过这次效果好像不错。太傅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瓜，“陛下应该明白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顿了顿，“身体发肤……”
我连忙踮脚亲了亲太傅嘴角，太傅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向太傅眯眼笑了笑，轻轻将他压在围栏边的柱子上，勾着太傅的脖子，吻了上去。
太傅开始还在挣扎，他当然不会允许我“白日宣淫”。我在心中轻轻笑着，然后努力地，领着太傅沉沦……
一吻结束后我们两个已然换了位置。
太傅对上我带着笑意的眼睛，有懊恼从他眼中一闪而过。我抱着太傅的腰，笑着说：“真可爱。”
太傅将我的头按下，“余成成！”
我的声音从太傅胸前传出来，闷闷的，“太傅身材真好。”
我不用看就知道太傅肯定已经面红耳赤了，正打算笑他，没想到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被打了一下。
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俩都愣了一下，太傅颇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陛下，我……”他可能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实在憋不住了，在太傅怀中笑开。
晨风将我的笑声吹散，我瞥见来福鬼鬼祟祟从墙角伸了个脑袋，和我对视后赶忙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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