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耳边有气流冲击，祇泽带着灵力的拳头直击他右脸，沈煜没躲。
沈煜用舌头抵了抵右腮，吐了口血沫。
接着祇泽露出鹿角，对着沈煜横冲直撞，沈煜任他发泄。
混乱中两人摔倒在地，祇泽用手护住沈煜后脑勺，沈煜垫在地底，双手搂住祇泽的腰部。
祇泽一口咬在沈煜脖颈，尝到血腥味，抬起头，红着眼眶，带着哭腔。
“沈煜，你混蛋。”
他滚烫的眼泪和沈煜的血混在一起。
沈煜用手背擦了擦他的眼泪，“是，我混蛋。”
祇泽低头，眼泪先他一步吻在沈煜唇上。
沈煜没再拒绝，翻身把祇泽压在地上，充满侵略性的，加深了这个带着血腥和眼泪的吻。
山林里的动物又开始热闹起来。
良久，沈煜才放开满脸通红的祇泽。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祇泽看清了沈煜眼底深处的挣扎与矛盾。
他脸上漾开一抹笑容，忽地就不难过了。
他轻声道：“沈煜，你害怕什么呢。”
“你明明舍不得我，却又做出与此截然相反的事情。”
“沈煜，百年来，我在水镜里见过很多对夫妻，他们彼此信任，相互扶持，最后一起埋在土里。”
“你怕什么，沈煜。”
“你身上的因果，我和你一起担着，你要活，我有的是法子，你要死，我便弃了这神位陪你。”
他定定地注视着沈煜眼睛，说出的话仿佛在宣誓。
“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后悔。”
“因为你的眼睛在说喜欢我。”
沈煜听见这话，想笑，却笑不出来。
面前的人分明一副温软少年的模样，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平日跟个小孩似的，怎么能许出如此重的诺言。
他的玉佩里，有一段不知是谁的记忆。
当初他刚解开封印时，那段画面便出现在脑海，一闪而过。
他以为是幻境，这个世界的结局，最后怎么可能是走向毁灭呢？
里面有祇泽一闪而过的脸，有他叔父一家逍遥自在的画面，还有他执行任务那片雨林里，串着红绳的玉佩，沾满血液，被泥土掩盖。
有人拾起，轻轻擦去上面的脏污，又在四周寻找什么，可是却一无所获。
沈煜能感受到那人巨大的绝望。
他接近祇泽，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个世界切切实实地被倒推重来了。
虽然那段记忆的主人不是祇泽，可他的出现让沈煜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只能一步步试探。
他也是人，他也会迷茫。
可不曾想……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他有一千万种方法可以把祇泽圈在身边。
无论他是否情愿，手段如何卑劣，他都不在乎。
可那是带给他温暖与希望的少年啊。
是他走在无尽的黑暗里，唯一一束照进来的光。
他怎么舍得呢？
他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不愿意玷污他的小神明。
大概老天是看他上辈子太可怜了。
所以，他得到了神明的眷顾。
沈煜再次含住祇泽两片温热的唇瓣，呼吸交错间，两人的心跳同频。
俩人在天光微亮时下山，家门口站了七八个黑衣人，顾焕焕正跟一男人说话，见沈煜和祇泽并排同行，说不上多亲密，却明显打破了那堵无形的墙壁。
顾焕焕对着顾航道：“哥，这就是沈煜。”
顾航和他家族的人来了，去京城的路被他们用新生产的武器开拓出，顾航神情严肃，对沈煜道：“我顾家欠你一个人情。”
顾航又说了京城的消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带人出发。
顾焕焕一边走一边回头，瞧见祇泽紧紧地盯着他，他转头对祇泽扮了个鬼脸，扬扬手，长吐一口气，离开了吾塘村。
昨晚打翻的铁桶里面重新添了水，鱼儿在里面活蹦乱跳。
村口很热闹，三辆车一齐发动，汤志鹏叫了几人连忙跟上，这可是京城顾家的车牌，跟着他们准没错，汤志鹏坐在车里，哼起歌，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小破山村了。
自他们走后，吴家老三便瘸了，有几人莫名其妙地丧失了某些男性方面的功能。
下午六点，几人在院子里乘凉，季冬安坐在小马扎上，磕着瓜子谈张桂芳的八卦，“嗐，是王婶跟我说的，她整天心心念念的，没想到真怀上了。”
祇泽吐出瓜子皮，“这下好了，他们不用祸害别人了。”
金芝荷也道：“是呢，不过她老公的小情人比她年轻都没怀上，她倒是好运气。”
俞佩君剥出瓜子仁，放在一旁的盘子里，“孩子母亲是她，父亲可就不一定了。”
金芝荷捅了捅俞佩君腰，“小君，你知道什么呀，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呗。”
俞佩君莞尔一笑，“我哪知道什么，猜的呗。”
“不过小泽，你是不是和煜哥在一起了？”俞佩君八卦道。
季冬安往嘴里扔着瓜子，“他们不是天天在一起么？”
金芝荷捂嘴笑道：“你知道什么，小泽，是不是呀。”
祇泽笑着眯了眯眼，“是呀。”
“哇！”金芝荷与俞佩君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而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季冬安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又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他们，“村里来了个道士，这两天在村口摆摊，免费算卦，你们去看看不。”
“能算我们父母境况么？”金芝荷追问。
季冬安挠挠头，“这我不知道，不过他似乎跟村长认识，算得还挺准。”
祇泽嗑瓜子的动作停下，抬手喝了口水，“准的。”
三人再追问，祇泽不肯多说了，几人只当他去算过。
反正是免费的，金芝荷与俞佩君还是准备去试一试，拉上季冬安还不够，硬是要把祇泽也拉上。
祇泽不爱凑热闹。
金芝荷拽着他胳膊左右摇晃：“哎呀，小泽，去嘛去嘛，正好接煜哥回家。”
一听沈煜，祇泽立马改变意愿，几人便一同前往，却看见史柱在摊子面前。
史柱色迷迷地盯着道士身旁的红裙女人，顺着女人的身体曲线上下打量，仿佛把她当成一件商品，在内心估价。
史柱摸着下巴心道：都末世了还穿成这样，肯定是出来卖的，不知道是什么价格。
那女人白皮红唇，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着一袭红裙，摇曳生姿，走起路来步步生莲。
令人恶心反胃的眼神，她见得多了，可不代表她愿意受，于是毫不留情地开口：“哟，怎么，这癞□□不仅眼睛不好使，连自己几斤几两都认不清了？”
“小道士，今儿什么日子？怎么一出门就碰到这晦气的杂碎。”
那道士名为空衍，约莫二十二，用木簪子扎了一个混元髻，着一身藏青道袍，肤白而不显女气，额头方方正正，一双狐狸眼，下颌尖尖，脱去道袍说是模特也不违和。
空衍一听，还真装模作样地开始掐指，“我瞅瞅，哎，这，今日申寅冲，大凶日，宜骂人。”
史柱脸涨得通红，怒吼道：“说谁呢！我算卦，你不是免费算吗，来，给爷看看。”
史柱一把抓过空衍手里三枚铜钱，随意一抛。
空衍盯着桌面的卦象，山水蒙变泽风大过，欺骗、背德，啧，真是一出好戏。
空衍收好铜钱，狐狸眼一弯，懒洋洋地靠在树后，似笑非笑，“大哥，你这心不诚啊。”
史柱双眉倒竖，想着张桂芳就在这附近，他不敢闹事，怕伤了他儿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哼，什么鬼道士，就是个骗子。”恨恨地瞪了空衍一眼便走了。
道士身旁的女人名唤云煦，她红唇轻启，嘲笑道：“呵，你这道士，真是生的一副菩萨心肠，可惜却总遇上这些个无赖。”
空衍侧身讨饶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可被你嘲了一路。”
云煦拨了拨头发，“谁让你带我来这旮沓地儿的。”
“姐姐你心地善良，顾全大局，是小道委屈姐姐了。”空衍贱兮兮地抱拳。
余光瞟到金芝荷等人靠近，空衍立马坐正，气定神闲，又是一副仙风道骨姿态。
云煦轻哼一声，靠在树干玩发梢。
“师傅，请问能帮我们算算父母的现状吗？”俞佩君出声。
空衍点点头，把铜钱递给俞佩君，“好说，好说。”
俞佩君咬住下唇，轻轻掷出一卦，抬头眼神期冀又紧紧盯住空衍。
空衍先是闭眼慢悠悠地喝杯水，又理了理道袍，等的让人着急了，才不急不缓地瞧了瞧卦象，风水涣变水火既济卦。
季冬安瞧俩女生想催促又不敢，急地把衣服揉皱，只好开口道：“别绞了，再绞衣服就该坏了。”对着空衍道，“道友，麻烦你快跟她们说说呗，”
空衍瞧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印堂，两肩，摇摇头，清了清嗓子，方才开口道：“卦象虽显一片涣乱，动荡不安，好在自助者天助，为冒险成功稳定之象，二位放心便是。”
俞佩君与金芝荷喜不自胜，惊呼道：“真的？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空衍本不想再答，师门规矩一事一卦，被云煦眼神一扫，空衍摸摸鼻子，“水火相对，外卦坎在北，内卦为离，人在北方，所住的地方很显眼，充满红色。”
金芝荷还想再问，空衍却把铜钱往布袋里一揣，开始收摊了，嘴里吆喝：“来来来，让一让。”
却不小心撞到季冬安，“哎哟，对不住了，兄弟。”
季冬安摸了摸被撞的右肩，揉了揉，毫不在意道：“没事。”
空衍狐狸眼一弯笑眯眯，把摇摇晃晃的签筒挂在腰间，吊儿郎当的，说的话却意味深长：“这人生在世，有舍才有得，既然做出选择，又何必留念徒增伤悲，福报在身，切莫要随便消耗，对你们都好，哥们儿，你说是吧。”
空衍拍了拍季冬安的左肩。
季冬安被拍得一个趔趄，却生不出来气，只觉得一股悲伤弥漫心头，似乎有什么离开了。
云煦扫了眼季冬安恢复如常的印堂，挑了挑眉，“你手劲还挺大。”
空衍弯腰收拾桌子，对着倚靠在树边的云煦嘿嘿一笑，“被师父练出来的。”
金芝荷靠近云煦，脸色微红，称赞道：“姐姐，你真好看。”
云煦还没开口，空衍便开始竖起大拇指夸道：“那是，我云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可不是盖的。”
云煦对空衍笑骂道：“少贫了。”转而对金芝荷说道：“你也很可爱。”
金芝荷拉着俞佩君的手兴奋了，俞佩君失笑，芝荷在学校时就爱跟长得好看的女生一起玩。
“他们就在前边呢，沈煜你快点。”祇泽牵着沈煜的手朝金芝荷等人这边走，他一到村口就与他们分路去找沈煜玩了。
空衍收完桌子，正准备和云煦走人，不经意地抬头朝这道声音主人看去，瞳孔微缩，手里的桌子一下没拿稳，差点摔在地上，被云煦稳稳提住。
随着祇泽一步步靠近，空衍周身灵力都开始产生波动，带来一股微风，沈煜后背紧绷。
祇泽问金芝荷，“怎么样呀。”
金芝荷答道：“嗯！都很好，还得多谢这位师傅，他叫……”
空衍上前，距离祇泽几步距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双眼肃穆道：“我叫空衍，空空如也的空。”
祇泽意外地没有躲开，这礼，他受了。
祇泽歪头道：“我现在叫祇泽。”
空衍狐狸眼掀起一丝波澜，又很快平息，认真道：“这很好。”
瞧两人打哑谜似的说话，几人都开始好奇了。
云煦把桌子扔给空衍，对着祇泽身旁的沈煜开口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住你家了。”
沈煜盯着云煦若有所思，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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