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沈煜进了厨房，季冬安还跟在后边琢磨，到了客厅，发现祇泽又在偷偷吃糖，他靠近祇泽，小声问道：“小泽，煜哥养了兔子？”
祇泽扒拉裤兜，头都没抬，“没养呢。”
季冬安奇怪了，“那为啥煜哥说兔子在跟他闹脾气？”
祇泽抬头，眼睛眨了眨，“他哄小孩呢。”
季冬安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要反驳一句：“小泽，我可是成年人，要说小孩，你才是。”
祇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哦～”
听见沈煜叫他，连忙把糖塞给季冬安，“请你吃糖，但是我吃糖的事别告诉沈煜！”
季冬安动手剥开糖，小声嘀咕：“你以为煜哥看不出来么。”
牙齿把糖一咬，季冬安眼睛泪花闪闪，“小泽，这糖酸倒牙了！”
低头把包装纸一看，上面赫然印着“整蛊糖”三个字。
松鼠鳜鱼端上桌，菜便齐了，顾焕焕本想挨着沈煜坐，悄悄给祇泽使眼色，没想到对方跟个傻子似的，问他：“你眼睛不舒服吗？”
顾焕焕翻了个白眼。
祇泽把松鼠鳜鱼移到面前，明显的护食，对着顾焕焕不满的眼神道：“这是沈煜给我做的，想吃你自己去弄。”
季冬安埋头吃牛肉，早就习惯了，煜哥做的兔子他可一口都没尝过。
祇泽说完又恶劣地笑了笑：“这是死鱼哦。”
顾焕焕无语了，他只是觉得这行为不合规矩而已，又不是真要跟他争。
“煜哥，你不管管你弟弟吗？”顾焕焕放弃和祇泽沟通，刚好借着话题和沈煜说话。
沈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饿？”
顾焕焕明白了，这是沈煜宠出来的，于是闭上嘴专心吃饭。
“你们睡一个屋？”顾焕焕发现祇泽与沈煜同出同进，感到奇怪。
祇泽歪头回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还有很多房间吗，为什么你们要挤在一起睡。”
顾焕焕不理解。双方都不小了，就算是亲兄弟，一般也都不太会住同一个房间。
更何况，他们俩单从外貌来看，都不像是兄弟。
祇泽慢悠悠地说道：“从前有个人，活到了一百岁，你知道为什么他能活得长久吗？”
顾焕焕懵逼地摇头，这跟他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祇泽幽幽回道：“因为他不爱多管闲事。”
朝顾焕焕扮了个鬼脸，溜进屋内，“咔嗒”一声，把门合上。
顾焕焕盯着关闭的卧室门，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房内，沈煜正坐在床边拨弄半干的头发，祇泽把门关上后，走到床边弯腰，不满地咬了沈煜一口。
祇泽没使劲，跟小猫似的，鼻息洒在皮肤上，酥酥麻麻。
沈煜身子一僵，动了动胳膊，不经意地扯过一旁的空调毯子盖住下半身。
推开祇泽的脑袋，瞧见他气鼓鼓的，问道：“怎么了？”
祇泽被推开，气哼哼地，不回他，用鹿角在沈煜身上拱来拱去的泄愤。
他长发滑溜溜地，耍赖间又碰到沈煜裸露的皮肤，鹿角又未完全成型，软乎乎地跟挠痒痒似的。
“别闹。”
夏天，沈煜穿着薄薄的背心短裤。
不知这两个字又怎么触到祇泽的敏感区域，他四肢并用，更加不依不饶，生气道：“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
沈煜开始头疼，他决定不再多话。
顷刻间，场面翻转，祇泽两只手被沈煜单手握住，锁在头顶，又用一只手抵住他的额头，不安分的双腿被压住，让他全身都动弹不了。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沈煜与他四目相对。
室内一片宁静，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祇泽心不受控制地怦怦跳动。
他忽然想到了白天他问顾焕焕什么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曾在网页上瞄到过。
他看见沈煜会心跳加速。
沈煜抱着别人时他会委屈，心里酸涩。
当初他误以为沈煜不会带他离开时，不是害怕，更多的是难过，被喜欢的人抛弃的难过。
他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兔子，因为他觉得，那是沈煜对他的偏爱。
他以为他们已经足够亲密，直到顾焕焕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幻想。
沈煜会和别人肌肤相亲，共赴余生。
他很不安，沈煜似乎只是把他当做弟弟。
可他，想试一试。
祇泽鼓足勇气，轻声道：“沈煜，我……”
“好了，不想说也没事。”沈煜打断他，松开祇泽起身走到窗口。
山里的空气很好，天空没有遮挡，毫无保留地展示它最闪耀的星星。
祇泽定定的看着沈煜的背影，心里发堵。
顾焕焕发现，祇泽和沈煜似乎在冷战。
具体表现在两人平时很少说话，沈煜整日早出晚归，而祇泽很早就回房睡觉，两人有时碰面，仿佛是近两天才见的第一次，明明他们睡一个屋。
顾焕焕想的没错，祇泽整日待在灵珠里修炼不出现，他给沈煜留了纸条，沈煜看过后便放回原位，没有叫他出来。
应该说是祇泽单方面不跟沈煜说话，沈煜本来话不多，祇泽不搭理他，他自然也就不再出声。
“我去王婶家玩，晚上九点才回来。”
祇泽跟季冬安说了一声便提着小铁桶出门了。
季冬安答道：“好，注意安全。”
祇泽总算是愿意露面了，这两天他总觉得家里气氛怪怪的。
顾焕焕在一旁喝水，瞧见祇泽出了门，心道：这可是个好机会。
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只要让他们有了隔阂，他还怕拿不下沈煜？
祇泽，可别怨我，是你太笨了。
“小安，今晚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面，知道么。”顾焕焕摆放酒杯，叮嘱季冬安。
季冬安摸了摸鼻子，他一早就知道顾焕焕对煜哥有意思，刚好今天祇泽去王婶家玩，顾焕焕今天做的这个排场，让他脑海里蹦出来几个词，“修罗场之冥场面”。
季冬安晃了晃脑子，溜到卧室把门反锁。
沈煜到家直奔浴室，冲了澡把卧室门打开，埋头用毛巾擦头发边进屋拿衣服，鼻子嗅到一股香甜的气息，皱眉道：“祇泽，糖吃多了会蛀牙，现在没牙医，你……”
“你怎么在这儿，祇泽呢？”沈煜抬头发现顾焕焕穿着浴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立在卧室，而沈煜洗完澡也只穿了一条短裤。
顾焕焕眨巴眨巴眼睛，“我和祇泽说今晚想跟你睡，他就去李家玩了。”
沈煜点点头，转身连衣服都没套就打算去李家，顾焕焕一看，上前环住沈煜腰腹。
沈煜淡淡道：“松开。”
顾焕焕望着沈煜后脑勺，轻声道：“我告诉祇泽，我今晚会和你一起接吻、拥抱、上床，你猜他怎么说？”
沈煜捏住他的手腕，顾焕焕骨头都在发疼，仍然咬牙故作轻松道：“他告我套在哪里。”
说完便撒开手，歪头笑道：“你还要去找他吗。”
沈煜捏紧拳头，不曾吭声。
顾焕焕心凉，却语气肯定道：“你喜欢他。”
沈煜眼神锋利地直朝顾焕焕刺去，顾焕焕抬头强自镇定，“不是吗？”
说完便心跳加快，忍不住后退半步。
片刻后，沈煜忽而一笑。
顾焕焕松了口气，方才惊觉背后冷汗涔涔。
沈煜眼光一转，盯着那袋酸溜溜的糖，展开一抹笑意。
“是，我喜欢他。”
顾焕焕被沈煜的笑意晃了神，定了定心，继续说道：“他还没成年，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爱和依赖，或许你的情意根本得不到他半分回应，就像今天这样，还会特意把空间留给你我，只要你明天依旧给他做他喜欢吃的东西，顺他的心，他不会有一丁点介意。”
沈煜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祇泽真是傻人有傻福，顾焕焕如是想。
顾焕焕瞄了眼墙上的指针，深呼吸，极力镇定，随意把一只酒杯递给沈煜，“既然如此，我们喝一杯吧，就当是庆祝你再也不必被我烦扰。”
沈煜端过酒杯，闻了闻，一饮而尽。
顾焕焕笑着接过沈煜手里的空酒杯，似乎是没站稳，脚一滑，倒在沈煜怀里，松松垮垮的浴袍也散开，露出香肩，与沈煜肌肤相贴。
“哐当”一声，客厅门口的小铁桶掉落在地，鱼从打翻的桶里滑溜出来，把地拍的“啪啪”作响，而提着铁桶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顾焕焕倚在桌边，笑容明媚，“我是不小心的。”
沈煜意味深长地盯着他，把上衣拿在手里以最快的速度出门。
顾焕焕目光循着沈煜的背影，直至他没入黑暗，再也看不见了。
“啪嗒”，一滴眼泪掉进酒杯，没有溅出多大的水渍，顾焕焕涩然一笑。
祇泽特意等到九点才回去，是因为他想沈煜了。
他满心期待的小跑回家，却发现餐桌上铺满了花瓣，沈煜把顾焕焕搂在怀里，正欲亲吻。
场面浪漫得让人心碎。
祇泽跑得飞快，边跑边流泪，
他不该任性的。
不该和沈煜闹脾气。
他可以不吃糖，可以不胡闹，可以不要兔子。
只是，沈煜能不能来哄哄他，告诉他是他看错了。
他保证，他很好哄的。
祇泽抱着双膝缩成一团，压抑哭声，大颗大颗眼泪砸在泥土里，看着格外令人心疼。
沈煜这次不再漫无目的，直觉祇泽是去了山里，让他头疼的是，祇泽刻意屏蔽了自己的气息，这是他之前交代的，没想到现在却让他犯了难。
这段时间灵气四溢，山里的动物非常活跃，听到沈煜的脚步声都探出头左瞧瞧右瞧瞧，叽叽喳喳和踩断枯枝声交杂在一起，沈煜更难寻找祇泽的踪迹了。
他去了水潭、老树这两处地，都空无一人。正当他准备用上清诀试试，一只松鼠轻轻地撞了撞他，沈煜把它提溜在手中，“你知道祇泽在哪里？”
松鼠用大尾巴扫了扫他的手，指向去水潭的路，沈煜挑眉，没放开它，又去了一趟水潭，祇泽果然在，沈煜低头喂了糖给它，“谢谢了。”
松鼠被酸得吱哇乱叫，吐了出来，粘在沈煜的手心，顺着衣服往下爬，一溜烟就不见了。
沈煜蹲在祇泽面前，单手捏捏祇泽的脸说道：“脸都皱成包子了，还没问你跑山上来作什么。”
祇泽带着鼻音，反问道：“你和顾焕焕在一起了？”
沈煜松开手站起身，想着祇泽湿漉漉的眼睛，明显哭过，不再绕弯子，“没有，他自己摔倒了，要往我身上靠。”
祇泽固执地要一个答案，沈煜不看他，扯开话题，“听说李叔最近运气好，捞了几条鱼……”
沈煜的话在祇泽亲上来那一刻戛然而止，耳边唯有风声，以及分不清是谁震得极响的心跳。
沈煜以极大的自制力才捏住祇泽肩膀，后退几步分开，沉声道：“就算明日出现个张焕焕、李焕焕，我依旧不会动心，你何必这么做？”
祇泽梗着脖子不服气道：“他能喜欢你，凭什么我不能？”
声音里藏着哭腔，带着难过与不解。
山间安静极了，静得沈煜能听清自己不稳定的呼吸声。
他快要克制不住了。
沈煜闭了闭眼，再睁开，以极其冷静、陌生又理智的眼神，用祇泽从未听过的口吻道：
“喜欢？祇泽，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拿枪抵在你头上？”
沈煜嗤笑一声，“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想的是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杀了你，你的尸体之后该如何处理。”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
“我不止杀过人，死在我手里的还不少，我的灵魂早就肮脏不堪，脏到你看一眼都能恶心到吐的地步。”
“喜欢我这样的人，你不觉得恶心？”
他注视着祇泽，说的话无比残忍。
“况且，你怎么知道，我接近你，不是没有目的？”
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前来围观的一个个仿佛被定在原地。
祇泽低下头，睫毛颤了颤，脚步微动，后退小半步。
沈煜抿唇，自嘲地笑了笑，背过身，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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