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百凉初一升初二时的一整个暑假，白天都是在补习班里度过的。
而假期的最后一天，她也拿到了补习班的模考成绩——相比于之前，倒也没有提高多少。
“下学期马上就要学物理了，你放假也没有报这门课程，开学的时候要更加用心，”补习班的老师停顿了下继续道，“你不能再继续玩下去了，要把心思心思在学习上。”
百凉心里默默记下，而后一个劲儿地冲老师点头。
“尤其是英语，”老师加重语气，“基础很重要。”
“谢谢老师。”百凉一步三回头，生怕老师还有什么忘记叮嘱她的事项。
离开补习班直到走到家门口的巷子里，她才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她总不能跟老师承认她就是笨吧——比起‘笨’来说，‘不努力’这三个字可好听多了。
“喂！”
百凉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抬头却见房檐上的身影。
夏天的夕阳仍被三十度的阳光裹着，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等把视线对焦到人脸上，她立刻上前几步、声音有些凶：“你又上房顶？！”
许乐森半靠在窗户旁，双手直接驻在窗外的瓦片上，听到她说的话后嘴里‘渍’了一声，又故意地把本来侧坐的身子正向对她。
“小心点，”百凉皱眉，“让许姨看到了，你又要被骂。”
“骂我几句又没什么，”许乐森额头已经有了一层薄汗，侧脸的边缘处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你明天上课么？”
百凉想了想：“要去班级领书。”
“那你领完书就来找我，”许乐森倾身向下，“带我认认路。”
“初中部和小学部不是一起的么，就是把入口从东门换到西门而已，“百凉皱眉，”而且你又不是没去过初中部。”她记得她初一刚开学的时候，这家伙就跟着她转过一圈。
他当时还跟她说，初中部食堂里的玉米没小学部的好吃。
“玉米白吃了？”百凉问。
“要不这样吧，”许乐森直接道，“在你同学面前，你是我姐，在我同学面前，你是我妹。”
“？！”百凉这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又不亏，而且我确实是你哥。”许乐森面色不改，可落在百凉的眼里，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
还敢用这个威胁她？！
百凉把书包放在一旁，想爬上去给他拽下来打。可她刚踩上梯子、露出头，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美美，别闹了，喊你乐乐哥哥来吃饭。”百凉外婆从窗外看向院子，语气有些无奈。
“哪是我……”话还没说完，身边就有个人影掠过——许乐森直接从房檐上跳下来。
百凉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拽住了胳膊。
奔跑的蝉鸣中，她听见男生明快的语气。
“大不了，以后在家我不让你叫我哥。”
办公室里，百凉把新的方案改好后发给了陈麟，门外刚好响起敲门声。
“宝贝，我们去吃饭。”兰艾柯手里晃荡着工牌冲她道，“许氏的项目不急，大不了我跟我哥打声招呼就好。”
“新方案已经发过去了，下午组内开会。”
“这么快？”兰艾柯诧异道，但她也没有过多惊讶，“何老板估计下个月都不能回来。”
何譬月初去了邻市，本来说一周就能敲定的项目现在已经拖了半个月。
“你说是不是趁我们不注意，直接在景安开了个分公司？”兰艾柯道，“他想给我们个惊喜。”
“不求惊喜，肯定没有意外就是了，”百凉可知道这位的事业心，“突然有一种我们守着后方，他奔赴前线的感觉。”
两人穿过员工休息区，拐弯进了安全通道。往上走两层，就是食堂。
这栋写字楼里有很多家公司，顶层的凌倾传媒刚好把食堂租到新旋律的楼上，何譬看伙食还不错，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凌倾的老板同意新旋律的员工也去吃，用的还是内部员工价。
百凉在公司的时候，基本上也是去的。
两人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因为刚过饭点，周围没有坐什么人。
“我是认真的，”兰艾柯一边剥橙子一边道，“整个甬市做生意的，我家都认识。而且就算是新兴产业，我也能搭条线过去，许氏这事能成就成、不成我也能让他成。”
“不怕你哥骂你了？”百凉笑了笑，“我心里有数，许氏那面更有数——估计现在正想着如果毁约的话，他们怎么把我们的方案让别的公司做出来。”
兰艾柯疑惑：“什么意思？”
百凉放下筷子道：“这次合作虽然是我们公司名誉提高的机会，外面看许氏跟我们一个小公司合作完全就是我们占了便宜，但后续合作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他们公司内部人员组织混乱，沟通都要我们一个个部门去谈。”
“脾气还大。”兰艾柯记得其中一个部门主管，直接把她和陈麟凉着一上午才见面。
“目前来看，我们公司给出的方案已经是最佳的，如果临时换方案，麻烦的是他们，”百凉回最初的猜测，“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案的话，他若想不侵权还用我们的，只能引导着其他公司做一个类似的。”
“那不就是明知道答案却要硬编过程么，”兰艾柯忍不住笑，“怪不得何譬放心让我去。”
“新方案改得虽然保守了些，但其实更符合他们一贯的作派，”百凉道，“许氏也会看到我们的诚意。”
“嗯，”兰艾柯答应了一声，“那我下午一起跟你们开会。”
“你不开会还想去哪？下午开完会项目就算是正式转接了，我让陈麟跟着你。”
“我下午约了王嘉，”兰艾柯表情无辜，“本来想着你和许氏的人谈，我先去探探口风。”
百凉犹豫：“那……”
“那你替我去？”
“？”
兰艾柯：“你到时候要价记得要贵些，王嘉现在脱离他爸妈、经济拮据，肯定会杀价。”
百凉无语：“可是下午我要主持会议。”
“……我以为是陈麟，”兰艾柯尴尬一笑，“其实本来约的是晚上，但今天我姑妈过生日、晚上必须要回去，所以就挪到了下午。”
“那我要加班费，”百凉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晚上我去见他。”
“那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
百凉默默地吃着饭，看兰艾柯的注意力一直在手机上，于是偷偷在下面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许乐森还没有给他发消息，许是因为工作性质、现在估计在睡觉。点开他的朋友圈，里面基本上都是广告，就连他生日那天也没有其他。
——提我名fw小包变大包、翡觅八折（限今日）。
翡觅是……
“他约你去翡觅？！神经病吧？！”
百凉抬头：“翡觅是……”
“他之前开的酒吧，”兰艾柯皱眉，“就在明易大学后面那条街，话说咱都多久没回学校了？”
百凉：“校园行第一站就是明大，只要你想，到时候呆一周都行。”
兰艾柯：“那……到时候在说。”
“说什么？”陈麟手里拿着一瓶酸奶、一脸笑意地坐了过来，语气却越来越不确定，“领导们，方案我都看完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麟把位置从兰艾柯旁边移到百凉旁边：“出什么事了么？”
兰艾柯看他：“晚上陪百总谈个项目。”
“许氏？”陈麟略带疑惑的看向百凉，“我自己去谈就行。”
兰艾柯：“许氏的事我和你去。”
百凉：“是fw，今晚去见负责人。”
“……”陈麟看着两人认真的神色——想了想，上午开会的时候确实说了这件事。
“那我，”他倒是也没过多怀疑，“要加班费。”
“……”兰艾柯冷哼一声。
“当然。”百凉微微一笑，好像在冲他说了句‘孺子可教’。
兰艾柯拨通电话，开了免提，等接通后直接道：“咱公司什么时候拖欠员工加班费了？”
“运营不当，”何譬沉稳的声音缓缓传来，“还需垫付。”
百凉是在开会前收到兰艾柯发来的地址，从地图上看，位置虽然是在明易大学后面的街上，但是已经过了居民区、在一条繁华商业区边上。她很少去那边，印象中那里还有家书店——她只在大一的时候去过一次，后来书店在学校东门开了家分店，她就更没去过了。
会议室里，兰艾柯又道：“约的是晚上七点半，到时候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百凉答应了一声，但心里也知道，兰艾柯参加家宴，基本上没有出来的机会。
陈麟在一旁：“晚上我要先陪女朋友吃饭。”
“……”百凉突然心里有一种打工人的悲伤，想了想道，“你还是陪你女朋友吧，我自己去。”
兰艾柯听见后看了过来。
“不说是清吧么，”百凉笑道，“我假装身子不好，点杯橙汁。”
“那不行，”陈麟很快拒绝，“我女朋友一向支持我赚钱，首付我马上就攒好了。”
百凉想了想自己的贷款，同意地点了点头——没有钱的打工人才是悲伤。
兰艾柯沉默了几秒后道：“我应该准备招聘了。”上半年，有人休产假、有人辞职回了老家，还有位跳槽。
导致现在人手明显不够用。
“明大春招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去，”兰艾柯越想越是，“当时忙来忙去的，也没细想。”
“校园行的时候有机会。”百凉倒是没想那么多——何譬下个月就回来了。
她摁亮手机，上面显示‘许乐森’的聊天界面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早上六点下班的话，现在过了九个小时，可能还在睡？
晚上七点二十，百凉站在翡觅对面的街上，手机里陈麟一个劲儿地抱歉。
“你快点去陪你女朋友吧，”百凉道，“今天就是先碰一下，聊不上具体细节。”
安慰好陈麟后，百凉沿着地下通道过街，进了翡觅，环顾一圈后走向前台：“我是新旋律公司的百凉，和王嘉约在七点半。”
前台后站着一个娃娃脸的男生，个子不是很高，好像从她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看，待她走近也一直拿他的一双小眼睛眨呀眨地看着她。
“……我找王嘉。”百凉抓住准确信息。
“……你进去就好，”男生终于反应过来，“他人到了我跟他说。”
“好，”百凉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但是也没有多说，顺着他指的方向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又向酒保要了杯橙汁。
回头的时候又见娃娃脸一瞬不差地看着她。
“……王嘉是你们老板吧？”百凉忍不住问了酒保。
“是啊。”酒保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别的也没有多说。
“……”百凉点开手机——七点二十四。
【你好，我已经到了翡觅。】她给王嘉发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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