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这速度、这配合，没点硬功夫还真没法做到，可见当初的训练真是没白做。只是这几人当初训练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为生存而准备的功夫会被用到抢劫上。
正所谓造化弄人啊！
三人跑了好几条巷子之后才停下来清点本次行动所得。
“妈的，包里连一百块都没有。”容长脸的男人从手包里翻出几张零碎的纸币，失望地唾骂。
“我就说不要去抢劫嘛，这个世界的科技和我们华夏一样，出门都用手机支付了，哪里能抢到什么现金啊！”五大三粗的肌肉男声音闷闷地，很明显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他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几条闪着光的链子被勾在指尖，要掉不掉，眉眼间透着一股无措的仓惶，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一只带着狠劲的手利落地夺过肌肉男手里的项链，又粗鲁地将其塞进身前的小包中，动作间明显带着气。
手的主人，一个精瘦矮小，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精明男人指着肌肉男破口大骂：“妈的，老三你又说丧气话，你他妈能不能收一收你身上的圣父气息，末日马上就要来了你知不知道。”
他像是气晕了头一般在小巷里打着转地骂：“几十个小时之后这个世界就要乱了，死神就站在我们身边了，我们现在有什么，你他妈看看我们现在有什么？要是天上一个陨石下来将我们砸死也就罢了，一了百了。可这破系统要我们在这里生存30天，要真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什么病毒爆发，丧尸围城，我们没点准备怎么活。”
他胸口起伏，咻咻喘着气，像骂孙子一样骂着眼前这个丧眉耷眼的大块头：“晦气，真他妈地晦气。”光是骂他仿佛还不解恨，愣是上前“乓乓”两脚踹下去才作罢。
而在抢劫中动作利索的肌肉男此时也不吭气，只垂头任他打骂，见他停了脚方才讷讷地发出一声：“哦。”
对于两人间发生的一切，容长脸只是抱胸看着，看戏似的，从他们兄弟三人莫名其妙穿到末日世界到制定好以抢劫的方式积累资金、购买物资开始，老三就一直是这个要死不活的态度。
这已经是他们实施的第五起抢劫了，每次行动完后老三和老大都要来这么一场，演戏一般，开始他还真心实意地劝一劝，次数多了，他也就知道了，这就是两人发泄焦虑与愧疚的一种方式罢了。
毕竟一天前他们还活在有法律有道德的文明社会，谁能想到一觉醒来大家就要迎接末日了呢，还是异世界的末日。
他们兄弟三人早早死了爹妈，从小流浪度日，如野狗一般活着，严重缺乏安全感。手中的钱、家里囤积的食物就是他们安全感的来源，他们的忧患意识比旁人强烈不少，加入明日末日论坛后更是如此。
做训练、囤物资、学技能，与其说是在为末日做准备，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心安。哪怕有一天他们生意失败、失去一切，至少还有一点底牌可供东山再起。哪怕到了最最绝望的境地，像小时候那样乞讨度日，他们至少身手比别的乞丐强，就像老大说的那样，做乞丐也要做丐帮帮主。
老二见他们的戏演完了这才过去递台阶，他先安抚老大，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好了，老大，别和那夯货一般见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说着，他指了指太阳穴：“这里有问题，榆木脑袋一个，不开窍。”
接着又过去轻轻踹了老三一脚，语气就没那么软和了：“三娃子，你可别闹猫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识时务懂不懂。要我们还活在文明社会，不，哪怕末日倒计时更长一点，我们也可以用更合法的手段积累资金。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啊？火烧眉毛了啊，我们必须以最快地速度获取尽可能多的资本，然后买物资、买武器，是生是死可就在这几天了。”
三人吵吵嚷嚷之际，中央政府所在地——黄金宫也正暗流涌动。
黄金宫内的公职人员被人们戏称为“宫内侍”，他们常年接触一个国家最顶级的高官权贵，耳濡目染之下自有一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气度。他们也向来自视矜贵，坐卧行走皆遵循“三不原则”，即不高言、不疾走、不改色。
但所有的原则都在今天被打破，因为最高首长在收到一通加密电话后启动了黄金宫最高警戒。
黄金宫四个大门同时关闭，只有手持首长令者才可进出，所有宫内侍进入地下防空堡垒，一切珍贵资料、史实都在最短时间内安排专人护送进来。
昔日宁静美丽的宫殿一下子沸腾起来，各处都有行色匆匆的宫内侍在疾走、奔跑、呼号，神色焦虑又凝重。
首长秘书一一打电话通知国家核心官员，要他们停止手头一切工作，立马通过加密频道进入视频会议室。
这天，国家各个系统的中层管理者或多或少都觉察到了一些异样，因为领导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凝重过，他们的指令也从来没有这样模糊过。
要知道中央发出指令向来都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然后层层下发，层层执行。这次却不同，这次下发的却是口令。
让他们做的只有两件事——
1立马将今早7-9点的监控拷贝封存，并发到某个加密邮箱里。
2严肃排查各地身份不明人员，查出没有身份信息、没有住所、没有档案的人员立马将其控制住，并交予正奔赴各地的中央巡查组。
快！快！快！
领导一连三个快，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紧迫，中层们虽然疑惑领导竟然以这样郑重的态度交代他们两件小事，但也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谈清月提着一袋子沉甸甸的纸币从大客车上下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斜，她想着刚刚从赌场马仔那儿套到的消息，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妹子，往哪儿去啊？”中年司机“啪”地按下空车标志牌，问谈清月。
谈清月费劲儿地将一袋子钱拎上去，轻呼一口气，吐出两个字：“后街。”
从来没想到她也会有嫌弃钱重的一天，三百万的纸币，依谈清月掂量估计有六十几斤，确实不算轻。
所以取得身份证，去银行开户就迫在眉睫，否则去哪儿都拎着几十斤的钱那可不方便。当然，办/证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为了存钱，而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虽说也许六十几个小时之后秩序就将土崩瓦解，但她也不敢小觑国家机器的威力。
想到早晨那个被抓走的胖子，谈清月心里紧了紧，按照华夏警察的反应速度，这时候估计胖子身上的所有信息都被掏出来了，这个世界的警察应该也不会慢到那儿去。要是他们不相信胖子所说的还好，要是相信了，估计此刻就有人开始查监控并进行人员排查了。
半空中的倒计时一分一秒地跳动着，时刻提醒着谈清月她的处境。
这时，自来熟的司机开始同谈清月搭话了。
“妹子去后街干嘛呀？”
“办事。”对于没有必要应付的人，谈清月向来冷漠。
司机却也不在意她的敷衍态度，自顾自道：“要说后街那我可熟了，那儿可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的。”
司机双手灵活地操纵方向盘，拐过一个弯道，嘴里依然涛涛不绝：“说起三教九流，那可有点说头，三教不必说是指儒、道、佛，这九流可就有意思了，他分为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这后街啊，原就是下九流的聚集地……”
车载音响里的甜腻歌声混合着中年司机带点自得的言论，多么世俗、多么生活，充满了人间烟火，同这冷酷的末日游戏没有一丝契合。
谈清月往窗外看去，爷爷背起了孙女的小书包、丈夫接过了妻子手中的重物、面容青涩的男生正递给心爱的女生一束花。
这么多庸庸碌碌为生活奔忙的普通人，他们守着自己微小的幸福，是那么安心、满足，却还不知道，两天之后他们热爱的这个世界就将崩溃了。
出租车从天桥下经过，车窗玻璃上映出谈清月的一双眼睛，冷淡而疏离。
二十分钟后，车缓缓停下，司机意犹未尽地住了嘴，遗憾地道：“妹子，后街到了。”
谈清月淡淡地点了点头，伸手提袋下车，关上门，正准备走的时候。
“诶，妹子。”中年司机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谈清月有些警惕地转过身，就见眼前这个面相油滑的中年男人指了指她提着的袋子：“妹子，提着这么多钱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着，他示意她看前面那个小店，以一种指点的语气道：“去那儿买个行李箱装着吧。”
接着又怕她不信他似的急急补充道：“放心，那个守店老头是个好人，不会起什么坏心思。”
谈清月眸光一厉，定定看了中年司机一眼，她孤儿出身，从小到大什么样的腌臜事没见过，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如果说富人之恶在隐，那穷人之恶就鲜明得多，恨人有，笑人无是世间常态，这个一路聒噪的中年司机也不该例外。
她身体微微紧绷，审视着他，却见司机一双微泛红血丝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看小辈似的责怪，仿佛是怪她不该如此不懂事，提着一大堆钱乱跑。
那种高高在上指点似的关心，就如同当年那个多管闲事的老乞丐一样，让人别扭，令人讨厌。
谈清月眸光不自在地闪了闪，微微点了点头，径直往前走去。几秒钟后，她顿了顿，转身走回出租车旁。
司机正准备启动，见她回来，有些诧异：“妹子，怎么了，什么东西拉车上了吗？”边说还边扭头看后座。
“没有。”谈清月声音依旧淡漠，却说了一路以来最长的一句话：“这两天你最好在家囤积一些物资，食物也好、各种生活用品也好，多多益善，要是有条件，还可以在黑市买几把武器。”
说完，也不解释，便利落转身离开，只留下一脸迷茫疑惑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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