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谈清月买了行李箱后，将钱全部装了进去，只留十万依旧装在袋子提着，往后街十二号去。
却原来后街十二号是个纸扎铺，里面花圈、挽联、纸钱、香烛一应俱全，门口还坐着个年轻人，正手脚利落地将黄纸折成金元宝。
谈清月走到他面前按照赌场马仔的说法，报了这一行的黑话，又说是由谁谁谁介绍来的，年轻人便会意地站起来，领着她往店铺后走去。
店铺后有个狭小黝黑的屋子，屋里唯一的光源便是桌上散着幽光的电脑屏幕，屏幕后坐着个干瘪瘦小仿佛带着鬼气的老头，那沟壑纵横的脸被这光一照更显阴森。
饶是谈清月自恃胆大也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只见年轻人态度恭敬地对老头道：“张爷，有客人来了。”
那被叫做张爷的老头也不开口，更不看被领进来的谈清月，他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一只手握着鼠标不知在干什么，只不在意地一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年轻人得了这指示，方才恭敬退下，只留谈清月在这阴气森森的老头面前站着。
“咳咳~”谈清月清了清嗓子，有些拿不准该以什么态度开口。正在犹豫之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来办/证？”
谈清月微微一惊，定神看向张爷，这声音清亮浑厚，亮堂极了，不带丝毫浊气，与这鬼气森森的屋子没有丁点契合，更不像是面前这个干瘦老头能发出来的。
她带着打量看向老头儿，点头应是。
那声音又问：“哪一档？”
“a档。”
“好。”
老头往电脑上看了一眼，站起了身，在身后架子上翻找起来，谈清月趁机往电脑上瞥了一眼，悚然一惊。
里面竟是她各个角度的大头照，她视线在屋内打量一圈，果然在书架上、电脑桌上发现了好几个隐蔽的摄像头。
大头照旁匹配了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之人的面容同她有七分相似，很明显刚刚她一进屋，面容就被摄像头捕捉到了，然后老头通过不知什么程序直接将她的相貌与手中的身份信息进行比对，找出最相似的一张。
很快，老头转回身，将那张身份证递给她，道：“证是真的，只要平时不太过高调，就不会出现问题。”
张爷等着面前的小姑娘问出很多来办/证的人都会问的一个问题，既然证是真的，那持证的人呢？是死了？还是如何？
却见小姑娘只是点点头，便淡然地接过，然后将袋子里的钱递给他：“张爷，您点点。”
竟是一点不好奇，一点不探究。
他也不想想，谈清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对别人的事感兴趣。
十岁以前她是孤儿院最会打架、也吃得最饱的人，十岁以后她是拾荒者里最舍得拼命的人，从小到大，她一直活得那么独。
还是后来，遇上了老乞丐，她才知道伪装的力量，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所有的善都是有选择的，它只会播撒给看起来可爱又无害的小孩身上，而不是给一个连眼神都透着狠劲的小孩。
然后她靠着这一技能上了学，当上了白领，成了公司里虽然寡言却实在热心的“小月”。
可一切伪装都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冷漠。于是，谈清月选择不听、不问、不探究，钱货两讫后，便干脆地拿证走人。
十分钟后，谈清月从银行存好钱出来，拎着空行李箱正一身轻松地哼着歌。却很快觉出了异常，她发现交通开始拥堵起来，左右环视一圈，目之所及，各个路口都站着警察和身带红袖章的人。
他们重点检查的却不是车辆，而是过往的行人，特别是那些衣衫不整、穿着休闲的行人。
有几人面带疑惑、嘀嘀咕咕从她面前经过：“这不年不节的，也没什么恶性案件发生，怎么突然排查得这么严啊？”
“你没听刚刚那警察说啊，说是开展什么安全月活动呢！”
“哦？开展这活动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呢？”
“这谁知道啊！”
谈清月心里靴子落了地，果然，官方已经开始清查玩家了。她抬头看了看控制面板——“末日倒计时62：35：10。”
仅仅九个多小时，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们就已经反应过来了，这速度不可谓不快。她又庆幸自己动作迅速，否则要是被警方抓去，不知会经历些什么。
她不急不缓地向路口走去，很快被警察拦住，查证件，比对相貌，然后放她离开，她舒了一口气，拦下了路边刚刚被检查过的出租车。
“站住，你别跑。”
身后传来警察的高声呼喊，一个身影倏地从她面前蹿过，然后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利落扯下司机，就在他准备坐上去时。
“砰！”子弹射进他的小腿，地上马上飞溅出一滩血迹和少许的碎肉。
谈清月心脏一紧，看向抱腿倒地的男人，他穿着一身丝绸睡衣，身材高大、肌肉紧实，有着很明显的锻炼痕迹。根据面容判断，应该是养尊处优、常年坐办公室的人。
这样一个人，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穿着睡衣，本就不寻常，更何况他身上没有一点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不抓他抓谁？
“快，将他拷上车。”警察一窝蜂朝这里涌来，谈清月退后几步给他们腾出位置。
“痛，好痛啊！”受伤的男人牙关紧咬，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警察们对此却没有一点同情，一边将他的手反铐住还一边抱怨：“妈的，终于逮出来一个有问题的。”
“是啊，巡查组今晚就到市里了，我们要是还没成绩，所长的脸上可不好看。”
“就是，隔壁派出所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逮到三个了。”
那人被拷着一瘸一拐上了警车，只在路上留下一条鲜红醒目的血迹提醒谈清月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玩家们的生存环境真的很不乐观啊！谈清月心里的弦再次一紧，看来计划要加快了。
这天晚上，在普罗大众进入梦乡的时候，许多人彻夜未眠。
警察们换着班守在路口，马不停蹄赶来的巡查组也连夜审讯起被抓来的罪犯。
在首都，专业人员一瞬不瞬盯着从各地发来的加密视频，然后将突兀出现之人的面孔截取出来，并交由专人录入系统，为巡查组提供比对依据。
黄金宫地下会议室里，首长们彻夜待命，等待各地巡查组传来的一手消息，再根据情况，制定后续计划。
异世界的凌晨两点，谈清月刚和批发市场的人谈妥一批方便食品的价格，就发现了控制面板上的变化，“生存排行榜（5000/5000）”的字样变成了“生存排行榜（4999/5000）”。
这是什么意思？谈清月面色一凝，伸手点击“末页”，只见原本排在5000位置的玩家已经排在了4999，有一个昵称消失了。
她紧蹙眉头看着半空，不得不做出最不利的猜测，也许已经有玩家在游戏里死亡了。就是不知道游戏里死亡的玩家结局会如何，会复活吗？还是永久地死了？
这一刻，无数东躲西藏的玩家都发现了控制面板上的变化，心中充斥着兔死狐悲的伤感，末日尚未来临就已经有玩家死了，他们呢？他们真的能熬过末日后的三十天吗？
此刻，h市城郊垃圾场旁，身形佝偻的老头将一具尸体推进挖好的土坑里，一边往上填埋垃圾一边絮叨：“年轻后生啊，可不是老头我心狠，谁叫你要来偷我的棺材本呢。”
挥了几十铲后，他杵着铲柄休息：“你看看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呢，偏要做这些小偷小摸的事……”
停停歇歇，大约半小时，老头才拿着铲子往回走，走之前还鞠了三个躬，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就在他走后不久，“扑簌！”刚被堆好的垃圾小包突然往下塌了一截，要是有人扒开垃圾堆往里一看，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方才埋到垃圾堆里的尸体竟然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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