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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手足情深


顾云烈点点头:“我明白父亲,我是顾家长子,我正妻的人选,在陛下看来,就是顾家在朝堂上的选择。”
顾太师点点头:“没错,结亲的府第,既是你在朝堂上的助力,又不能让陛下觉得我顾家权势太盛。”
他端起青釉仰莲纹盖碗轻抿一口:“陛下大约还有层意思,你如今是烈月军主帅,陛下将给你赐婚的消息在众人面前说出,也是想看看朝中权贵何人对军权动心。”
顾云烈清楚父亲身为南宛老臣,对建昭帝心思的把握远比他要准确得多,恭恭敬敬地回道:“父亲说的是,儿子记住了。”
顾太师满意地点点头:“此事你不用管,娶妻的人选,我自会和你娘商议。陛下让你在澧都多待些日子,除了把你的烈月军管好,你还要多与朝中人亲近走动,其中的度你自己把握。”
顾云烈自然点头称是。
眼见也是深夜,最要紧的两件事也都说了,顾太师就叫顾云烈下去休息。
虽然前一晚顾云烈折腾到大半夜才回房休息,建昭帝也许了他五天休沐。但他还是保持着军营里的习惯,鸡鸣头遍时便起床了。
因为在军营了呆久了,家中的床过于柔软,让他感觉筋脉都打结了一般。
所以顾云烈先去院中打了套拳,活动开了筋骨。随之便是每日的功课,一整套枪练下来,即便是在雾重的清晨,顾云烈也出了一身汗。
顾府中的仆人都被严加训练过,派来服侍顾云烈的,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等顾云烈洗漱完毕,他屋内的桌上已然摆好了粥和各色精致小菜,还冒着袅袅热气。
顾云烈用罢早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内宅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
免不了又是一番闲话家常,还被硬留着用了午饭。
等他从内宅出来的时候,日影已经西斜。
顾云烈无心再去街上闲转,只是他心中烦闷,也不想就这样回自己院里窝着,干脆在自家府中转转。
顾府的修缮自与别处不同,青砖铺成的主路能让一辆马车通行,小路逶迤曲弯,路旁芭蕉梧桐林立,又是繁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要是文人墨客有幸来顾府一游,不晓得能写出多少精妙的诗句。
不过在顾云烈的眼中,这些景色美则美矣,人为痕迹却太重,像是顾府将这些草木关起来了一般。
在后院的荷花池旁,顾云烈和太师的四子顾云峰迎面相遇。
“大哥!”顾云峰讨好地叫道。
顾云烈没怎么与这个四弟打过交道,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清楚,他脸上带了笑意:“四弟。”
这便算打过招呼了,顾云烈微微颔首,往路边让了一步,等顾云峰过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顾云峰并未离开,而是又往他身前凑了凑:“大哥常年在外领兵,当真是辛苦。”
顾云烈不喜欢他的语气,干脆挑明问道:“四弟可是找我有事?”
听他这么一说,顾云峰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大哥,过不了几个月便是秋闱了,我虽愚笨,但若取不到高名,丢的是整个顾府的脸。我思来想去,大哥是朝中重臣,想必就算是主考官,也得给大哥个面子吧?”
今年家中兄弟要秋闱一事,顾云烈知道,顾太师也和他提过几次。
他也知道,在父亲上下打点之后,顾云峰自然能拿到个好名次。
南宛科举就是如此,达官贵族的子弟科考,大多是能取得好名次的。他看不惯,却也无奈。
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每年官宦子弟参加科举的人数有限,真正有大才之人还是能选拔出来。
虽然入了官场之后,大多随波逐流参加党争,可总归还是有才学的。
只是他知道此事,并不代表他也愿意这样做。他曾明确和父亲说过,弟弟们进入朝堂后,他自然会照应,但贿赂考官一事,他是绝对不肯的。
他不信父亲没和四弟说过,但顾云峰依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目的说出。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顾云烈知道自己责备无用,也不想再多说,只随口敷衍一句。
对这个常年不在府中的大哥,顾云峰没什么感情,除了怕他,也在心底隐隐地看不起他:顾府的嫡长子,放着好端端的仕途不走,非得去和粗鄙武夫为伍。
听顾云烈给了回答,顾云峰没听出他的不悦,只以为他答应了。
这时有顾云峰的小厮过来,给二人行过礼后,说道:“四公子,诗诗姑娘和海棠姑娘已经到了,请公子过去。”
自己目的达到,顾云峰就不想再和顾云烈多说,加之听到自己请来赏花的妓娘已经到了,赶忙作了个揖:“小弟无事,不敢多叨扰大哥。”
顾云烈何等的人精,怎么会猜不出来他心中所想,摆手示意他可以去了。
目送着顾云峰走远,顾云烈心中愈加烦闷,有不知名的怒火在他胸中燃烧,他只觉得这春意盎然的后花园,逼仄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略一思考,抬脚往顾府西南角婉姨娘的小院走去。
小院还是他上次来时的样子,或者说,更加破败了。
已是暮春,院中那棵枫树仍没有发芽的迹象,光秃秃的枝丫透着萧瑟的气息,与后花园的景致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可顾云烈的心却是安定了些许。
顾云烈走至桌案前,拿起婉姨娘的牌位,伸手将上面的灰掸去。
现在想想,这位婉姨娘也是个人物,不知当年是何等的风采,竟能将西凌皇子木奕承和南宛太师,同时收为裙下之臣。
与多方权贵交好,在整个澧都艳名远播。
更离奇的是,她不仅在老鸨的眼皮底下暗结珠胎,还在这孩子的生父离去之后,哄着顾太师为她赎身,用八抬大轿将她抬入府内。
顾云烈曾听见过母亲和丫鬟说过,婉姨娘备受太师宠爱,若当初生下的是个儿子,抬成平妻也不是毫无可能。
他记得母亲的怨恨,也听出来母亲的后怕,只是在他记事的时候,婉姨娘已经失宠,他也只能从母亲零星的几句话里,拼凑父亲当年的盛宠。
他该是见过这位婉姨娘的,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姨娘长什么样。
除他以外,想必这世上没多少人记得她了。
当初名动一时的花魁,如今只有劣木刻的牌位,供着她不全的名姓。
顾云烈不合时宜地想,小九儿,该是像她的娘亲的。
自顺中关退兵之后,顾云烈一直不肯想到妹妹,此时在婉姨娘的院中,却好像得了某种宽赦一般,让他可以平心静气地想一想。
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救了顾云月。
所有人都认为,顾云月的一切都是他给的,顾云月欠他的。
所以,他对小九的伤害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但他自己清楚,事实远非如此。
他若只是看不惯府中众人,在得了他娘亲的暗中授意后,对顾云月百般磋磨,一个好好的孩子几乎要被折磨死。他有太多方法可以救她。
他可以去求他娘,对这个小姑娘手下留情;他可以说服太师,将她过继给顾家的旁支;就算一定要带她走,他也大可以给她寻一个好师傅,教她傍身的技艺。
可他选了最不应该的那条路,他把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带去了军营。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顾云烈记得,那年的冬天,他看见府中的下人让一个小姑娘在冰水里洗衣。
小姑娘是顾府的九小姐,可府中所有人都能使唤她。他们嘲笑她,将自己生活中的不满,全发泄在这个无法还手的小女孩身上。
顾云烈知道自己会永远记得,在他上前的时候,看到了女孩的眼神。
她看起来那么可怜,可她的眼神比冰雪更冷,她不觉得自己可伶,也不曾怕过眼前这些人。
她孤立无援,身旁的所有人都对她满怀恶意。
她无法反抗,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就是那个眼神,让顾云烈下定决心,要将女孩带在自己身边。
他那时已从军几年,立下不少战功,刚求得建昭帝允许他着手练兵。
看似是神气的少年将军,但建昭帝总是疑心,他练兵是为了顾府的权势,多有试探打压,家里也是,父亲几年不曾和他说话,还断了他的月例,以此逼他。
顾云烈日后是名震天下的帅才,可当初也不过是个肩膀都还单薄的少年。
他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可所有人都说他离经叛道。他心性坚毅,可也快撑不下去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顾云月被他带到了军营。
六岁的顾云月,脾气秉性基本定了,可对世事,却是一无所知,仍是白纸一样。
所以顾云烈教她什么,她便听什么。
她是顾云烈按着自己的样子教出来的,自然和他想的一样。从不觉他所作所为是离经叛道,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她从不觉得读书人就高人一等;她坚信人的高贵低贱从不是按着权势财富来分;她甘愿为了海清河晏的盛世,尽心竭力。
小九被他教得那样好,从此之后,顾云烈再不是独自赶路之人。
顾云烈心里清楚,没有小九,他定然无法坚持下来。是他自私,将小九推上了这条世间最难走的路,这条连他自己都很难走下来的路。
而他没护好自己的妹妹。
顾云烈在自己的思绪中陷得太深。
甚至没发现一个黑影从墙上翻过,落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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