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思

当夜下了场雨，朱钰沉和张希留宿在了禾家的老宅里，随着雨的浸透，木楼散发着特有的沉香。张希早经在客房里酣睡，朱钰沉则倚靠在二楼走廊的墙壁上，他有些失眠，他不时拿起手机翻看相册，里面都是他和孟然的合影，他们的相识、相恋的点点滴滴，而现在她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备受煎熬。

        “现在已是深夜，你不休息吗？”禾梨被雨声惊醒，她的睡眠向来浅，便披了件外套从卧室出来，就见朱钰沉也未入睡。

        “有些失眠。”朱钰沉收起手机。

        “正巧，我也是。”禾梨浅浅一笑，一对梨涡透着少女的恬静。

        朱钰沉没有接话，他凝视着扑打在木楼栏杆上的雨滴，也不知明天是个怎样的天气。

        “朱钰沉，我问你，你那么急切的想要救一个人，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值得吗？”禾梨好奇。

        朱钰沉沉思了一会。

        “你生命中有很重要的人吗？例如你的父母，兄弟姊妹，抑或是爱人，为了所爱之人付出，怎么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呢？”

        “对不起，是我浅薄了！我没有兄弟姊妹，而且父母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最重要的人就只有我爷爷了。”禾梨声音越说越小，如果她是朱钰沉，也会为了所爱之人付出一切吧！

        “啊！抱歉！”朱钰沉错愕，他说的话太上纲上线了，“我不知道你的父母过世了。”

        “没事，你不用道歉。生死乃天命，爷爷一直教导我，要我学会看淡生死离别，切勿太过执着。”禾梨和爷爷一直避世在古溪镇，经常帮附近的村民治治病，或者偶尔会有像朱钰沉这般特意来求医的远客，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你有一个好爷爷。”朱钰沉由衷佩服这种超脱的境界，只是他一直看不破，参不透。

        “你放心，虽然我没有爷爷出神入化的蛊术，但是一般疑难杂症我都可以解决。”禾梨宽慰朱钰沉。

        “谢谢！”朱钰沉流露出这几日来难得的笑容。

        “可以跟我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吗？”

        “好……”

        从何回忆起呢，三年前，朱钰沉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人，但是他喜欢作为演员这个职业，无论角色大小，他都是矜矜业业完成，用心诠释。

        《少年游侠》是经济公司为了捧他，投资拍摄的一部古装片，这也是朱钰沉第一次担任主角，也是他和孟然的定情之作。在遇见朱钰沉之前，孟然一直演着各种没有辨识度的小角色，情人之间最好的相遇不就是旗鼓相当，彼此的刚刚好。

        朱钰沉和孟然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化妆间，孟然是那种你第一眼就会觉得靓丽的女孩子，她总是笑靥如花，爽朗热情，而朱钰沉则是明显反差感很强的人，明明在戏里可霸气十足，可温文如玉的男子，在生活里却是腼腆得像个大男孩，话少、内敛、高冷，总是安静的呆在某个角落认真揣摩角色。

        有一天，孟然主动打破这种僵局，朱钰沉慢热如水，那么孟然就是热络如阳，让朱钰沉慢慢放下心房。

        “喝不喝奶茶？”孟然将奶茶递到朱钰沉面前，她和朱钰沉都是第一次挑大梁，彼此照顾是应该的。

        “谢谢！”朱钰沉接过奶茶。

        孟然见朱钰沉并没有搭话的意思，有些气馁，不过她没有放弃。

        “我们来对戏好不好？”孟然扬起明媚的笑容，她不信称为小太阳的她暖不化眼前的寒冰。

        “嗯！”朱钰沉点点头。

        还真是个闷葫芦，孟然低头窃笑。

        他们的相处过程中，孟然总会找各种理由和朱钰沉说话，甚至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做一些小恶作剧，朱钰沉大都微微一笑，也算是纵容孟然的行为。

        比如，拍戏天热，大家都穿着厚重的戏服，孟然见朱钰沉的风扇很是别致，硬是抢了去吹。孟然本想等朱钰沉来索要，可是朱钰沉一如既往的绅士，竟然将风扇送给她了，还说什么女孩子比较娇弱更需要，仿佛她是个不懂事的恶霸小女孩。

        某天安排夜戏，是朱钰沉和孟然的第一场吻戏，朱钰沉表现了明显的不自在，原本孟然也是紧张的，可是看到朱钰沉掩饰不住的慌乱，她竟然没有丝毫羞怯感了。

        这场戏是需要女主角主动吻住男主，孟然倒也是放得开，正式开拍后，表演也算是可圈可点，倒是朱钰沉一直无法放松，他最怕的就是和女演员亲密的戏份。

        “停，停！”导演并不是很满意，“朱钰沉，你喜欢的姑娘都主动吻你了，你不能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吧！”

        导演说完，周围的人哈哈笑了起来，朱钰沉的耳朵通红了，要不是脸上的粉底过厚，估计他的整个脸整个是熟透的颜色。

        朱钰沉和孟然俩人的吻戏拍的并不顺利，导演也是头疼，明明演技不错的朱钰沉总显得不在状态，愣是这场戏拍了二十几条。

        “你是故意的吧！”终于在导演宣布这场戏通过后，孟然开始打趣朱钰沉。

        朱钰沉没说话，依旧耳朵红红的。

        “收工了，朱钰沉，要不要吃夜宵，我请你啊！”孟然主动邀约朱钰沉。

        “还是我请你吧！今天是我耽误大家的时间。”朱钰沉有些愧疚。

        孟然本以为以朱钰沉高冷的性格会拒绝，没想到他答应的很是爽快。

        “那你等等我，等我卸个妆。”孟然整个说话的语气都欢快了起来。

        孟然卸完妆，出了化妆间，见朱钰沉靠在门边，他换上了休闲服，白色t恤和牛仔裤，平日里老干部气场的他，此刻又带着少年般的纯真。

        “我们走吧！”孟然故意搂住朱钰沉的手臂。

        朱钰沉本想抽出手臂，奈何孟然紧紧拽着，想挣脱也没办法，他摇了摇头，只好作罢。孟然偷偷窃笑，明明戏里霸气十足的性格，生活中反差如此之大呢！

        孟然是无辣不欢的，他们吃了川菜，朱钰沉不吃辣的，但是他为了迎合孟然的口味，愣是吃的面红耳赤，孟然一直帮他递水。

        “你还真是能忍！”孟然瞧着朱钰沉赤红的脸庞，乐开了花，只要和朱钰沉待在一块，总是能勾起她内心使坏的因子。

        “你喜欢就好。”朱钰沉放下筷子，话语中尽是宠溺。

        孟然本想继续取笑“很容易受欺负”的朱钰沉，结果他一句“喜欢就好”，让她彻底破了功。

        朱钰沉和孟然正式确定关系。是孟然拍吊威亚的那场戏之后，原本孟然可以用替身，但是孟然坚持自己上，结果当天吊威亚时竟然出了岔子，孟然飞向地面时，威亚的绳索竟中途断裂，眼看孟然要坠到地上，不摔伤也得破相，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等戏的朱钰沉扔掉手中的剧本，扑了过去，孟然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朱钰沉的身上，尤其是手臂，疼得没了知觉，应该是有骨折的倾向。导演大发雷霆，竟然出这么低级的错误。

        朱钰沉被紧急送去了医院，果然还是骨折了，手臂被打了石膏，孟然拽着朱钰沉的手臂一直哭。

        “你是傻瓜吗？傻瓜！”孟然抽噎着。

        “你没事就好。”朱钰沉忍痛笑着，当时一刹那他的身体明显快于理智，他只是不想这个对他来说如太阳一般欢快的女孩受伤。

        因为男主角受伤了，朱钰沉的戏份均往后推迟了，那天威亚事故的主要负责人也被开除了，据说是威亚绳索有缺口但相关人员没有检查好，导致正式开拍时，孟然出了意外。而孟然的戏大多是和朱钰沉一起拍的，朱钰沉养病，她的时间也空出来了，他们俩都是新人，通告的邀约也不会很多。所以她现在专心照顾朱钰沉。她每天会熬制各种汤到医院，她想帮朱钰沉补回来，要不然她会非常愧疚的，白白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

        孟然坐在朱钰沉的病床前，盯着他略显憔悴的容颜。

        “怎么了？”朱钰沉放下碗，他难得见孟然一脸严肃。

        “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孟然的话让朱钰沉有些吃惊。

        “你快回答，不准犹豫。”孟然见朱钰沉半天没反应，很是生气。

        “好……”朱钰沉是慢半拍的，在孟然像是威逼的气势下，答应了。

        “这还差不多！”孟然满意地捧着朱钰沉的脸，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朱钰沉脸瞬间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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