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罗甫玉做事情的时候小张老师没有再说到时间了之类的话，一直陪着罗甫玉。
罗甫玉不好意思被陪着，但是看着小张老师等着自己也觉着不好意思。
小张老师看罗甫玉做完事情也不说话，定定看着自己脚底，主动打破尴尬气氛：“再聊一小时吧。”
罗甫玉到小张老师对面，背挺的笔直。
小张老师笑：“怎么了？为什么愧疚感这么强？”
罗甫玉小时嗫嚅：“我觉着自己不应该把炫还有别人的表扬当成我努力的目标。”
“这有什么的，”小张老师忍俊不禁，“人就是这样的，需要从别人的赞扬和自己的坚定中获得愉悦。获得这些愉悦的手段正当，没什么不可以。”
罗甫玉还是有些愧疚：“我怕我这样下去，手段会变得不正当。”
小张老师看着她：“你有敬畏感，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罗甫玉不知道说什么，语序很混乱：“我刚刚喂马的时候觉着，只要我朋友认可我就够了……但是我又害怕这样自己就见不到外面的东西。”
“我还是想学看上去很好看的术法，我知道好多术法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可是它们就是好看。”
罗甫玉说到这里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我觉着自己很不对，我想好多人能夸夸我，但是我也不想失去自己，只跟着别人夸的东西走……”
罗甫玉说到这里脑子已经很乱了，哭了好一会，再跟小张老师说对不起。
小张老师很耐心地听完，又等罗甫玉哭完：“这不是错。想得到别人的关注，这是本能，不是错误。”
“但是你要知道，人都是不同的。这种不同呢，分为时间上的不同和空间上的不同。”
罗甫玉听不懂这句话，于是小张老师试图把这句话拆开来讲。
“他可能这个时候是个好人，但是下一秒可能突然就心血来潮偷东西。”
小张老师说“突然”两个字的时候也是突然加快了语气，罗甫玉吓了一跳后，又被逗笑。
“或者说，他可能在工作的时候懒懒散散，拉低工作进度；但是在家里照顾老人，还积极给福利院做义工。”
“人这一辈子要在不同场合扮演不同角色。哪怕是最好的演员，有剧本有灯光的时候也难免失误。那人扮演的角色出现失误，是不是就是不可原谅的？”
罗甫玉摇摇头。
“对啊，那你觉着自己想要别人的夸奖，不像是个好修士，是不是也是可以原谅自己的？”
罗甫玉点头，这时候没有再哭了。
“那我们来讲第二点，就是别人的喜欢，好不好？”
罗甫玉又把背挺直了。
“刚才我说，不同人立场都是不同的，对不对。像是我刚刚举的例子，可能那个人工作的时候没人喜欢他，但是家里的老人都很喜欢，他失业了老人如果给他找关系找工作，那同事会不会认为这个人是关系户，大家都偏心他？”
罗甫玉想了想，代入到同事立场：“如果他拿了好多工资，我是会这么想的。”
小张老师笑：“是这个道理。那你说，会不会有同事想，这个人心机深沉，讨好老人，是个马屁精？”
罗甫玉点头。
“那如果他是出自真心的，别人还讨厌他，他会觉着委屈吗？”
罗甫玉接着点头。
“对啊，大家看到的角度不同，立场也不同。可能是你只有一个你认为不是错误的事情，你做了，有人觉着这是个错误，我很讨厌这样做的人，那你会怎么样呢？”
罗甫玉想了想：“要是那种我不工作的事情，我会好好工作改过来呀。”
小张老师笑：“那你就没有时间陪老人了。或者我跟你换个例子，世家要你给校董会添他们的位置，你不添他们就讨厌你，你会怎么做？”
罗甫玉认真：“我会把他们两只鞋的鞋带系一块。”
小张老师还是脸色不变：“那你为什么不给世家添位置呢？他们往学校里投资的钱可不少。”
罗甫玉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张老师拍了下罗甫玉的头：“我们学习也是因为这个。我们不仅要有爱憎的感情，也要知道自己爱憎感情的来源是什么，这样才能发现错误，承认错误，再去提升自己，对不对？”
“我们一开始知道对错，可能是别人夸自己或者别人讨厌自己。但是到了后来，你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判定标准，对不对。”
罗甫玉突然开窍：“小张老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学习文化课和道法的过程，就是在不被人单纯的夸奖或者讨厌的过程中，建立原则和判定标准的过程吗？”
“对呀，所以在学习这些的时候把注意力只集中在要招式漂亮，要大家都夸，是不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小张老师循循善诱。
罗甫玉点头。
“你也不需要非跟着大家的标准一起走。人人生长环境，见到的人事物不同，也有自己的标准。但是这个时候你把最潮流的东西定为你的原则，那这股潮流过去了之后呢？”
“只有你自己才是会跟随自己时间最长的人，你需要找到一个能支持自己一辈子的信仰。这种信仰不一定是要人人都夸的，这样以后才不会迷茫，对不对？”
“有的人可能还跟你说，学会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改变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叫成长。但是你知道自己的爱恨有迹可循，你才能告诉他们，成长不是妥协。”
罗甫玉点头，跳下来凳子给小张老师鞠躬：“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小张老师点了点桌子上的《世家荣耀》，说：“这里很多术法是拆其他地方的五行来补自己的术法的。但也不是没有让五行运转通畅还能很好看的术法，你仔细辨别。”
罗甫玉抱起来书，点点头。
小张老师看了一眼外面：“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我当老师时间也不短，但是教你最有成就感。”
罗甫玉出幻境后是冲进卫生间的，借着洗漱的理由对了一遍眼睛已经不再红肿，才走了出去。
外面印绛愉和秦篆正讨论东西，看到罗甫玉进洗手间，第一反应是罗甫玉又伤到了。
所以罗甫玉出门后看到的是两人拿出的医药箱，这让罗甫玉又想哭了。
罗甫玉飞快地眨眨眼，跟二人道谢，再转移话题：“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呀？”
印绛愉凑上来：“我们刚刚讲了两个话题，一个是世家的吉祥物，一个是不是世家的新生怎么入学。”
“世家的吉祥物是芭比公主吗？”罗甫玉想到蒋予尘的法器。
生活在世家的秦篆能很快领会这个梗，笑出了声：“不是，我们说的是图腾。”
罗甫玉好奇：“什么是图腾？
秦篆想了想从哪里说起：“你知道鸦片战争吗？”
罗甫玉刚刚听过这个词，但是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秦篆解释：“这么讲，就是很久之前，我们的宗教被国外的宗教取代过。当时一些修士也想网罗西方宗教的信众，选择跟西方学习。”
“然后他们发现，西方教堂都有神坐镇不像我们这里，谁灵拜谁，我们这里神仙都是竞争上岗。”
“所以一些修士想要捕捉一些奇珍异兽，供奉起来，当做信仰。”
印绛愉补充：“你的那幅画就是那个时候罗家的一个旁支做出来的，为了捕捉龙。我们也是查你那幅画才查到这一段。”
罗甫玉听着很有兴趣：“然后呢？他们捕捉到了吗？”
秦篆点点头：“捕到过一只烛龙。”
罗甫玉问：“那这是在哪家供奉着呀？”
印绛愉拿出书：“这个后面就没有了。我们在世家长大也没有听过这个吉祥物。具体真假我们也不知道。”
秦篆接着：“我听说这个烛龙是世家衰弱的一个幌子。本来四个姓氏的世家链接很亲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四个世家突然闹掰，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罗甫玉想了想：“那这本书是暗示，世家闹翻是因为一条龙？”
印绛愉接着：“如果这个是真的，那能说明什么？世家供奉一个神还得拼团？美团信奉？”
三人笑做一团。
秦篆信的是前半部分：“不是说你进去之后他这幅画灵力会自己充盈起来嘛，我觉着前面讲的很有可能。这是你们罗家的东西，你也算罗家的嫡系，血缘关系充盈，幻境也会自己补全。”
罗甫玉点头，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秦篆谈起这个。
“我们意思是，你那个幻境的补全，可能是因为有个契约在，”印绛愉看罗甫玉不懂，接着说，“比如‘遗物’这一类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幻境吸你的灵力。”
罗甫玉更感动了。
感动到想再钻进画里把那棵树当场锯下来给两个人当礼物。
印绛愉没发现罗甫玉的心情，介绍起来新生入学：“我今天问了一下咱们班同学，知道了不是世家的新生怎么入学的。”
“怎么入学的？”罗甫玉也很感兴趣。
“他们会收到一张特制的录取通知书。和咱们的不一样，上面会提到他们的物灵，增加可信度，还会写上去他们物灵的唤醒方法。”印绛愉解释，“这样子新生尝试了之后，相信我们的可能性大一些。”
秦篆想了想：“我知道我们学校刚开始创立的时候，学生都是老师们一个个接来的。”
“现在没有这么多人手的。有些家长不让学生去报道，或者认为我们是骗子嘛。所以咱们学校对学习也抓得很紧，毕竟成绩上来了，来招学生会更要说服力。”印绛愉接着说。
“那我们新生的录取通知书是怎么发的？”罗甫玉很感兴趣。
“当然是邮件。但是有的地方因为太偏僻了，所以会让专门的老师变化成邮递员去送信，还能顺便劝劝家长。”印绛愉解释，“咱们班那个同学介绍这么过来的。”
秦篆点头：“我觉着来咱们学校读书也不错。但这种情况还是会有很多散修不知道自己是修士。”
印绛愉看快要熄灯了，加快语速说：“这也比之前好。我们学校没有培养出来阴阳崽之前，都不知道谁有物灵，都是听说谁家孩子邪门挨家挨户找的。”
“后来有阴阳崽，学校内部又出了事，所以被世家控制，限制散修上学人数，还是不行。”
“现在好得多了，前两年谢还老师把权力给收回来，正在改善招生标准。我们今年招散修人数第一次比世家人数多呢。”
罗甫玉的思维还留在“谁家孩子邪门挨家挨户找”这个场景上：“咱们老师不怕被抓吗？”
“听说咱们老师当时的玄学造诣全用在这儿了。”秦篆提起这个就想笑，“咱们现在的老师精通变形和瞬移，估计都是那几年磨出来的。”
“现在咱们老师还害怕呢，”印绛愉补充，“我们发给散修的录取通知书上连地址都没有。”
“那不知道世家的散修怎么找过来呀？”印绛愉很好奇。
印绛愉给罗甫玉讲：“我们录取通知书上那个唤醒物灵的方法，唤醒物灵后物灵会带你到门口的摊子街那里。摊子街就是卖哥布林的那条街。”
“我们学校的老师就在门口等着。你见过摊子街上的绿灯笼吗？那是针对不是修士但是进来的普通人的。”
“普通人，比如进来的学生家长吧，看到那种灯笼会产生幻觉，觉着每个摊子上卖的都是正常东西，比如计数板在他们眼里就是普通的被褥这种必需品了。”
罗甫玉好奇：“那白天不点灯笼，不就不施法了？”
秦篆躺在床上，解释：“白天不是不施法，是白天施法的绿光太微弱了，你是看不到的。晚上天色一暗就明显了。”
罗甫玉还有问题：“来买东西的普通人看到到处点着绿灯笼，会怀疑这里不对的吧？”
这次解答的是印绛愉：“我们那个摊子街进去的入口有告示的，说晚上亮灯笼的是经过检查的摊主，有质量保证。这灯笼也的确是我们学校发的，卖这个的也和学校有合作。”
“那那次哥布林……”罗甫玉问到一半反应过来，那个老人没有点灯笼。
“但是我们散修入学率还是太低了，”印绛愉感慨，“谢老师还研究了好几天《哈利波特》，就想知道怎么能招更多散修进校。”
罗甫玉明白为什么大张老师知道对角巷了。
“是呀，好多散修第一次发现物灵，还以为自己是出了幻觉，物灵也不知道放哪儿了。”秦篆表示赞同，“这种情况入学也能学一些术法，但是咱们不知道他是散修，发不到录取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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