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绿色的露珠像是圆滚滚的小玻璃珠，在罗甫玉手上汇集不散。罗甫玉对着正饶有兴趣的观察，法器库地窖的门打开，谢还老师从里面走了出来。
罗甫玉的小水珠在手里被吓得爆开，印绛愉刚刚准备成型的小火花也一下子崩了出去，崩到了谢还老师的旁边。
谢还老师伸出手一握，就把小火花熄灭在手心：“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阴阳崽先跳出来把自己在教学的事情说了，谢还老师看了一眼她们脏乎乎的手：“你们最后跟我来斗法场吧。”
谢还老师接着转向阴阳崽，说：“你这种想要带着孩子们实践的想法很好，可是你想想哪种植物不是或多或少带点药性？”
“让孩子们去实践木属性的东西，重要的还是炮制，或者通过一些手段发挥植物里面木属性的价值，光是找你觉着合适的答案，那容错率太大了，是不是？”
阴阳崽信服这一番话。谢还老师让她们先去斗法场附近，阴阳崽控场不要出让学生受伤的事情，表示自己办完事就过去指导她们。
在斗法场中，罗甫玉看到印绛愉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来自己的计数板，很是吃惊：“你随身带着这个不沉吗？”
“这个不算包，算是一个空间法术。”印绛愉一边架好板子一边解释，“相当于你们在银行开户，东西都存在银行仓库里。我们的包相当于银行卡，只是哪里都有atm，所以随地可以取出来。”
罗甫玉想了一下，“所以当时小张老师相当于给了你一张更大额度的银行卡？”
“这么说没错。”印绛愉摆好板子，“是现在打还是等谢老师来了再打？看你的。”
罗甫玉想了下：“咱们现在试试吧，反正伤不了。”
印绛愉点头，下一秒手上就汇集出一个小小的火花，转动速度并不快，向着罗甫玉的脚底下冲过去。
罗甫玉在这里能清楚地感受到某种元素突然出现或消散，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腿就先跑到了小火花转不到的地方。
印绛愉斗法的确没有什么术法可言，只是把五行中的东西融合再抛出去，几次都是半空中就消散了。
但不知物灵的作用在，印绛愉后面凝结的术法越来越复杂，很快地，罗甫玉发现只用躲避没办法再去抵挡下一次的水柱。
罗甫玉脑中极速地想到土克水，又集中精力在面前铺成一层土墙，但由于凝结术法的速度太慢，眼看着水柱就要打到眼前了。
这时时间却突然满了下来，水柱打向自己的速度也停滞了不少。罗甫玉来不及想怎么回事，先闪到一边去躲过这一次的水柱。
印绛愉眼中也是这样，水柱在罗甫玉面前的速度减缓了不少。印绛愉想实验一下这个猜想，于是两人商量之后想做一个实验。
印绛愉让罗甫玉转过身去，打算使用两种不同的土属性的斗法来实验一下。一种是将罗甫玉脚下的土地缓慢地变成沼泽，一种是直接使用土块扑过去。
罗甫玉感受到土块扑到身上，但是没有地上的土地变化的感觉。低头看去只是脚下的土壤微微送了一些。
印绛愉猜测罗甫玉的法器在斗法时的辅助作用是，将造成威胁的法术作用时间变慢，是一种防御型保护安全的法器。
印绛愉想试一下罗甫玉的法器在攻击方面有什么作用，让罗甫玉试一下自己刚刚的两样术法。
罗甫玉靠着自己的推测，先尝试将印绛愉脚下的土地里汇集水元素，同时将周围的土元素汇集起来，向印绛愉那里打去。
但是水元素的汇集和土元素之间没有及时划分开来，导致打响印绛愉的不是土块，而是泥浆。
印绛愉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无奈：“小玉，你把我当小猪佩奇了？”
罗甫玉连连道歉，表示回寝室之后这件衣服自己帮忙洗。
印绛愉很无奈，挥了一下手把衣服上的泥浆剥离开：“你是修士啊宝，咱们尝试用修士的方式解决问题不好吗？”
罗甫玉打算尝试一下这种方法的时候，谢还老师走过来。看着斗法场上一片湿地一片干的地方，谢还老师的表情很精彩。
如果是小张老师的话，估计要问她们：“你们是不是在这儿犁地呢？”
罗甫玉看谢还老师摆了一下手，地上很快就还原成了刚来的样子，更能理解“修士”这个身份的神奇。
谢老师问她们：“你们都是更习惯用五行中的土系来打？”
两个人飞快摇头，印绛愉解释：“我们刚刚实验一下小玉法器的作用。”
谢老师“哦”了一声，没有细问法器这个问题，反而问：“你们觉着不同地方的术法有什么不一样？”
印绛愉先回答：“灵力充沛的地方，术法就越有用。”
罗甫玉想了一下：“好像灵力越充沛的地方，使用术法后对地方的伤害也更大。”
印绛愉也发现了：“是，我们在斗法场上用的术法让整个地面都翻了一遍。”
谢老师点头：“在规律里使用术法像是带着枷锁跳舞。所以修士的强弱不是你在斗法中改变了什么，而是你怎么在不强行改变他人生活的状况下，仍然做到了想做的事。”
“因为掌握了这一点，修士才可以在灵气不充沛的领域合理使用术法，这也是强大修士的象征。”
罗甫玉还有不解：“可是强大的修士不是，呼风唤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都不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的人，怎么算得上是修士呢？”谢老师用问句代替回答，“天道是循环的，强大的人也应该匹配强大的责任。如果只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敛他人手上的东西，会被反噬的。”
罗甫玉似懂非懂地点头。
谢老师叫来阴阳崽：“也快下课了，你带着她们回教室收拾下东西吧。”
罗甫玉回去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修道是绚烂的，也是充满了谜团的。罗甫玉对修道的责任似懂非懂，但也被那层隐隐的枷锁束缚得不太舒服。
罗甫玉又对自己这种不想负责任的心情感到愧疚。
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没人回来，印绛愉做自己的作业，罗甫玉百无聊赖，于是翻开小册子来看。
最后一部分中所讲的术法是延长五行的延伸链条，这种术法多作为五行术法的辅助，帮助在术法输出时的稳定。
罗甫玉觉着这本小册子上讲的内容不实用，打算到寝室的时候在书柜借一下其他的。
回寝室后，罗甫玉做完学习计划就先到书柜那里借到了一本《世家荣耀》的术法介绍的书籍。虽然书名让罗甫玉不太适应，但是里面讲述的术法是真正能起到效果的。
罗甫玉打算把书带到画里，做完活后尝试一下。
在画里，罗甫玉想着看书，喂马和砍树都有些心不在焉。小张老师能看出来，先叫停了罗甫玉：“你想做什么就先做，想说什么也先说。”
罗甫玉不敢在小张老师面前拿出来书，只把谢还老师在道法课上说的东西复述了一遍，又知道理亏地说了自己的感受。
小张老师没有生气的表情，问到：“你是觉得我们修士的能力，是要靠着什么实现的呢？”
“靠着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罗甫玉说完又补充到，“学校教的东西没有能力上的提升。”
小张老师没有对后一句话反驳，接着说：“以前的世家也是这样的。当初我们国家被殖民，也是早期的世家用玄术护着一地百姓免受外族侵扰，所以世家的地位也和百姓的命运相关。”
“但是你看现在的世家呢？是不是没有一点儿帮助别人的影子了？”
罗甫玉点头，也因为担心小张老师看出自己带的书，所以内心有些慌乱。
小张老师招呼罗甫玉走进小木屋，和罗甫玉面对面坐好：“今天你要是不想干活，我们听听故事？”
罗甫玉来了兴趣。
小张老师手向旁边挥了一下，旁边便出现了像是老式电影的幕布一样的东西，随着小张老师的讲述在罗甫玉面前放着黑白视频。
“如今的世家在当时也算不上排面。封建王朝里，这种严重威胁皇权的能力是被污名化和攻击的。晚清时期洋人殖民，鸦片战争你们将来会学到。那是世家先祖站出来，和洋人斗争。”
“世家先祖里面有代表性的，就是现在的四个了。张家，罗家，杨家和蒋家。”
罗甫玉看着眼前的黑白屏幕上放出了四个老人的合影。
“这四位家族继承人不仅得对抗外敌，内部官兵照样想剿灭他们，给他们添各种罪名，甚至他们保护的百姓也不理解他们。但是他们还是坚持保护百姓，时间长了才得到百姓认可。”
“所以后来世家有了声望，散修也愿意支持世家，世家就打造出了现在的辉煌。”
罗甫玉点点头，表示明白这一步了。
“后来，洋人撤出我们国家，但留下来的除了教堂这种建筑，还有宗教信仰。”
“一些留下来的洋人本打算靠着原来的余威接着作威作福，但势力也在后来随着支持国家中急转直下。一些宗教势力也投靠了世家。”
“他们的投靠是很可笑的。他们把自己宗教中的圣女，送给世家。”
罗甫玉瞪大了眼睛，想到了篆姐的蓝色眼睛：“那不是……”
“不止你寝室长，还有张老，就是你们的大张老师，也是这种圣女的孩子。”
小张老师看到罗甫玉满脸不可思议，还是轻描淡写：“这种靠着送圣女维持自己宗教存在的情况持续在现在，有一种更残酷的变化。你知不知道代孕。”
罗甫玉艰难点点头。
“很好。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印老师，印楮机老师，是被送去代孕的圣女？”
罗甫玉感觉晴天霹雳。
“印老师我见过几次。印老师是先得到了芥知中学的聘用声明，她所在的宗教把她强行带走，给世家做献祭。就是你们说的代孕。为了救印老师出来，我听说学院和世家第一次公然对上。”
“印老师救出来的时候，印绛愉已经出生了。印绛愉被遗弃的理由很简单，世家用自己的测试方法，认为印绛愉没有修炼的机制。印老师抱着印绛愉到学校当值。”
罗甫玉觉着自己的大脑无法运行这些信息。
小张老师停顿一下，像是等罗甫玉回神，接着说：“宗教献圣女给世家，也是因为想要你嘴里的能力。”
罗甫玉声音很弱：“他们完全可以自己修炼……”
“是，修炼需要耐心和天赋。小朋友，有些赞颂之所以是褒义词，是因为他们太难得，太遭人觊觎。总有人想通过一些捷径获得它。”
罗甫玉想到了大张老师的那句“怀璧其罪”。
“世家也是这样。他们的下一辈没有老一辈的能力去承载这些赞誉和资源，但是他们又习惯了在这里面过活。你说这时候他们会做什么呢？”
没等到罗甫玉回答，小张老师自顾自接下去：“他们会先催眠自己的良知，再去对散修和世间资源进行掠夺。”
罗甫玉觉着全身发凉，眼前的幻灯片是高高的大院门，门前是拖着沉重包裹前行的瘦瘦的老人。
“如果现在是乱世，学习一些你想的，很能表现能力的术法来拯救乱世，实现抱负，我不会拦着你。”小张老师看向罗甫玉的时候甚至带着笑，“但是这是你父母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给大家平等修习道法的地方。”
“钻研术法是好事情，但是你心里有一个谱，可以保证自己不被天分，不被你的身份和名誉裹挟到了失去自我吗？”
罗甫玉慌乱摇头，把藏着的书取出来，交给小张老师。
“哭什么，我又不是说你是错的。”小张老师有些慌乱，这时候罗甫玉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眼泪。
罗甫玉慌乱解释：“我不是哭想让自己逃避责任，我就是觉着我之前想的是错的，我控制不了自己之后……”
“你控制不了自己，就不会把书给我，也不会哭成这样。”小张老师拍了拍罗甫玉的头，“干活去还是直接回寝室。”
罗甫玉声音还带着哭腔：“我想去喂马。”
“去吧。”小张老师把书还给罗甫玉，“小孩子容易被发光的东西吸引，但是怎么样才能让自己长久地发光，是最重要的。”
罗甫玉今天喂马和砍柴都用了很长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半小时。罗甫玉喂马时马还会伸出舌头舔掉罗甫玉的泪水，罗甫玉被感动到哭得更伤心了。
所以罗甫玉打算在画里待晚一些，不然室友会发现自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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