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谁之过

“千万不要—”，远处的急急跑来的白落明，用尽全身力气向执鞭的家丁喊道。

        准备甩鞭的家丁听到少爷的呼声，本来就哆嗦的手，一个不稳，马鞭便落到了地上。

        白成书紧绷的神经随着儿子白落明的喊声，尽数瓦解，他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不觉间泪已盈了满眶。

        “爹，你为何要自戕？”白落明跑到白成书的身边，蹲下身去满脸疑惑。

        白成书话还未脱口而出，发现儿子白落明竟和常人无异，心下如寒冰速凝。他恍然失笑，双手锤地，声音悲壮苍凉。

        从仙婆庙回来的途中，白成书在睡梦中，如在其境。仙婆露风的牙齿说出话的声音也如乌鸦般粗劣沙哑，靠在耳边衣袖带来得婆娑声也遮掩不住她的诡异。

        “你还记得那个男婴吗？”

        “你是……是说那个被我埋掉的婴儿？”白成书被人窥视到心中的隐秘，惊恐万状，脸色惨白。

        仙婆神秘的一笑，眼中浑浊的网膜凸显出来，密密交错。

        白成书了然于心，没有想到三十几年前的风高月黑夜，那个被下了的黑手的男婴前半生让自己寝食难安，后半生却因他的不甘与恨交织成的怨念，成功的操控了儿子白落明的心神。

        “请仙婆指路，我该怎么救我儿啊？”

        “他生来本不寻常，你却了断他的性命。你儿这般疯魔，便是他的杰作。即使你下跪求饶也无益，当然超度也无大用处。你能做的是，一命抵一命，死状要比他惨烈万分方可抵消，不然，你儿之命，甚至你们白家上下都会惨遭横祸。”

        “真的别无他法了吗？”白成书几乎瘫在马车上，当年自己就是一个听来喝去的奴才，主人家的命令岂能违背？更何况主使者是他的生父啊！为何缠住自己不放？

        仙婆无可奈何的摇头，眼中更是透出深不见底的凉意：“你丢了命，魂魄且还能与他斗上一斗。他是被活了埋，你切不能草草了事，我给指一条明路，五马分尸吧！”

        五马分尸吧！

        在仙婆的口中轻轻松松，像是说家常。在白成书听来，却是轰雷过顶。

        仙婆莞尔一笑，没看出美来，只有阴森可怖。路已指明，做或者不做，就看那个疯子在他父亲心中的分量了。

        悠忽间，不见踪迹。

        “爹，是我不对，我不该装疯骗你。”白落明心知父亲已察觉出自己是装疯，索性开诚布公的认错。

        白成书依旧不语，锤在地上的手已舒展开来。

        他要缓一缓，这一切来得太快，醒悟得太晚，心窝像被一根细小的刺扎了进去，不知该如何拔除。

        白落明握了下白成书的手，似是鼓舞。他虽装疯，白家的一切却了如指掌，书童有和他讲过，父亲白成书去过仙婆庙，而父亲这般无解的举动，也定是出在那里。

        仙婆。

        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白落明领了几个家丁，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父亲白成书和仓皇赶来的母亲，便怒气冲天的向仙婆庙赶去。

        夕阳西下，仙婆庙蒙上了一层黑蒙蒙的氤氲。庙里，香火淡淡缭绕，万籁俱寂。

        “给我砸！”

        白府家丁四处散开，手过之处，无一放过，又合力搬起香鼎向仙婆的石身砸去，仙婆石身应声后仰倒在地。

        侧殿的仙婆使者闻声而来，想用身去抵挡粗暴的洗礼，却被家丁无情的推到地上。

        “诶……”殿内突然出现了深重的叹惜声，似从天而降。

        白落明和家丁心下骇然，屏住了呼吸，侧耳细听，怕又有什么声响冒了出来。

        “呵呵，世人愚昧，总是被假象所迷惑。这假像即是心之所像，却加祸端于你。仙婆，我早就告诫过你，渡人如渡魔，你总该相信了吧！”这时，殿门外突然站着一位如谪仙下尘的男子，清冷的眼睛无视任何人，声音透着森森的寒。

        白落明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那个来无声息的男子已不见了踪影。

        望着被砸得惨不忍睹的仙婆庙，白落明似有顿悟，装疯耗费体力让他沉沉睡去，在睡梦中他的眼前总是反复出现父亲白成书被五马分尸的惨烈景象。悬浮上下的心似被梦境囫囵吞掉时，就听到外面书童猛烈的敲门声：“少爷不好了，老爷要被五马分尸了，少爷……”

        现在看来，自己是被设计，可引来这一切惊心动魄之事的人，亦是自己。

        父亲白成书得到了他所求之事，兜兜转转又应到了自己的身上。

        仙婆，是我错怪于你吗？

        白落明默然转身，看着来时的山路，在清明的月光下，静静幽幽。


　　(https://www.skjwx.cc/a/95375/95375824/10589836.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